“对不起，我总是身体行动快过脑子。”
“我看你是有脑子不用！”
没等大胡子说完，冼星律已经跳下车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跑过去了，显然那句对不起有歉意，但是不多。
大胡子摸了摸口袋里的三个硬币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就你这样，在这荒野上早晚死的不明不白。”
倒在地上的人也是个少年，看状态应该是又渴又饿，体力到了极限所以晕了过去。
少年总体状况还算乐观，冼星律喂了些水，又给他灌了一罐能量补剂，这东西恢复体力特别有效，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少年就醒了过来。
刚一苏醒，少年就警觉的环顾四周，打量了大胡子和冼星律片刻，直接给大胡子跪下，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就不继续拖累两位了，这就告辞。”
少年说完拔腿就要走，却被冼星律拉住了披风，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还是少年走的太急，竟直接将少年拉的扑倒在地。
“对不起，你身体还很虚弱，这么着急干什么？身上又没水没食物，你这么走说不定又要倒在别的地方。”
大胡子笑道：“还能是急什么，无非就是怕我们找他要钱。”
既然已经被说破，体力也确实还没有恢复，少年只好任由冼星律将自己拖回火堆边，又被塞了一袋营养剂，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吃，反倒是看向大胡子。
“吃吧，这次老子赚的多，不差你这仨瓜俩枣，不收你钱了。”
冼星律问道：“你怎么倒在这种地方，要去哪里？”
“我……我要去思雨城。”
大胡子又无情的揭穿了少年，“趴倒在荒野的人，脑袋往往都朝着要去的方向。那么大个思雨城你看不见，要往反方向走？我看你分明也是要去思雨峰吧？”
少年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喝着营养剂，倒是冼星律一下兴奋了起来，拉着少年说：“你也要去思雨峰吗？好巧啊，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
大胡子一听可有点急了，赶忙说：“你给我等会儿，你们怎么一起走？”
“当然是坐你的车了，你那么大一辆车，我们两个都这么瘦，再来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不是，当我是免费司机了是吧？燎渊狩可只付了你的路费，这可不是双人票。”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三枚硬币吗？等我以后赚了钱还你就是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三枚蓝玉，你以为是青珉还是城币？怕你不知道，我先告诉你，1枚蓝玉是由1立方米标准青珉压缩而成，这4千克的原材料就值40万城币。何况压缩到这样的体积和重量，一枚蓝玉在思雨城之外的地方就是整整50万城币。”
冼星律咽了咽口水，情绪突然就低落下去了，冼星律手里最多的时候只有100城币，50万城币别说没见过，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场，大胡子眼珠转了转，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不过，你毕竟是燎渊狩的朋友，我给你个机会。”
大胡子伸出两个手指，说：“首先，路费给你算个优惠价，2枚蓝玉就行。我知道你没钱，但只要你成为思雨门弟子并顺利出师，就像燎渊狩那样，很快就可以赚钱，听说最快记录是两个月。现在这2枚蓝玉就算我借你。”
“对不起，刚刚说你小气，没想到你是个好人。”冼星律说着就要扑过去给大胡子一个拥抱，却被大胡子挡到了一边去。
“我话还没说完，我也不是白借你，要收取利息，也是为了督促你努力。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为一期，如果你三个月后就还我2枚蓝玉，那我不收任何利息，但若拖到第二季度，就要收一半的利息，也就是1枚。等到了第三季度，利息就是这3枚蓝玉的一半，以此类推，你听明白了吗？”
基础文化芯片提供了一些基本的数学能力，但是不多，何况冼星律的脑子天生就和数学比较疏远，光是到3枚蓝玉的一半，就已经需要点时间思考了。
“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很多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你同意，就在这个协议上签个字吧。”大胡子快速的拿出一张纸写下了条款，并将纸和笔都递给了冼星律，但在冼星律准备签字的时候，笔却被那个少年抢走了。
“别签，先不说两枚蓝玉的价格是不是过高，他说的利息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少。”
少年将协议翻过来，一边写一边说：“虽然第一季度没有利息，但利率却有50%，而且每一季度是用上一季度本金加利息作为新的本金进行计算，第三季度要还4.5枚，第四季度6.75、第五季度10.125、第六季度15.1875、第七季度22.78125、第八季度34.171875。”
噗通一声，冼星律躺倒在沙地上，有气无力的说：“算了，别算了，我已经晕了。”
少年看看冼星律，又看看大胡子，皱眉说：“看来你就是看准了他的弱点，才提出这样的条件。”
“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懂得还挺多，荒野人什么时候也能用得起数学知识芯片了。”
“我是通过与别人学习获得的知识。”
“学习？真是一种古典的行为。”
少年转而对冼星律说：“总之，他要的利息非常高，而且，最快两个月出师，那是思雨门历史上的最高记录，目前仅有一人。实际上就算天赋不错，一般人至少也要4年，也就是第16季度，那时候你要还的蓝玉是差不多是893枚，也就是四亿四千六百五十万城币。”
冼星律感觉咒语一样的数字在耳边回响，恍惚间无数银色的城币从天而降，最后聚成一座银色的巨山，而他就被压在山的最下面。这恐怖的景象又把他吓醒，连连说：“好恐怖啊、好恐怖啊。”
大胡子说：“那你不借了？”
少年抢先说：“当然不借，我本来就打算靠自己走过去。”
让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冼星律突然拿过笔签了那张协议，在大胡子和少年惊讶的目光中，冼星律说：“虽然我算不明白，但有人能两个月出师，我相信我也不会差太远。就算花一年，也才6枚蓝玉。”
“你算数算不明白还没听明白吗？”
“听懂了一点点，但你继续这么走，下次倒在路上要是没碰到我这样的人，会死。”
少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大胡子笑容满面的将那张协议收起来，若有所思。
事情说定，冼星律舒了口气，然后问少年说：“对了，一亿是多少？”
狂放的笑声在荒野上回荡，大胡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幸灾乐祸的说：“基础文化芯片的数学只到一百以内加减乘除运算，999是他有清晰概念的数字上限，你怕不是直接把他脑子烧宕机，哈哈哈哈。”
少年叹了口气，说：“算了，别想这个问题了。”
接着，他向冼星律伸出手，说：“我叫晟夜，这次算我欠你两条命，我也一定会还你。”
摩托车终于抵达了思雨山的山脚下。思雨山是一座地形奇特的山脉，由思雨峰和外围的环形山组成。
海拔较低的山脉像城墙一样保护着中间的思雨峰，只有面向思雨城的方向有一条蜿蜒的山谷可以进入内部，名曰双人谷，取山谷狭窄只供两人并排行走之意。
在双人谷前，大胡子停下了摩托车，对两位少年说：“我的任务就是送你们到这里了，这单生意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你们在思雨门别太顺利，但也别死了，这样就能晚点还我钱了。”
冼星律做了个鬼脸，大声说：“我才不会让你白拿那么多钱！”
目送摩托车扬长而去，冼星律说：“感觉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人。”
“他可是想狠狠从你这赚一笔的人，你还能给出这么好的评价？”
“我也不知道，就是单纯的感觉。”
晟夜耸了耸肩，转身向山谷里走去，“那是我的高利贷，你不用还。”
“不行！是我签的字。”
“本来就欠了你救命的人情，怎么可能让你背这笔债！”
“我不管！”
一路上，晟夜摆事实讲道理，但冼星律始终就是一句话，说什么都不听。最终，晟夜认清了现实，只要是冼星律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走过双人谷一半的时候，一个青年背着手站在路的正中央，他这一站左右都过不去人，摆明了是拦路，但却不说话。
晟夜紧盯着对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却没想冼星律丝毫没停顿，还准备侧身从那人身旁过去，那人双臂一举，还是把他拦住了。
冼星律就像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样，还在说：“你挡住我了，能让我先过去一下吗？”
晟夜说道：“摆明了他就是拦路。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倒确实是个剪径的好地方，只可惜我俩一穷二白，没吃没喝还倒欠别人钱，你选错人了。”
那人终于开口说：“我不打算抢劫，但你们不能过去。”
“为什么？”
晟夜倒是立刻就想明白了，回答了冼星律的问题：“思雨门每次招收弟子都有最低名额，他拦在这里就是想减少竞争对手，只要人够少，再差的也能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