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古钰算是彻底确定了这人情感淡漠了。
“碎镜片还在身上吗？老办法，你直接割腕，然后滴在火上。”
屠溪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毕竟已经真的见证过效果了。
“这次回去我还会回来吗？”屠溪看向窗外，突然问黎古钰。
“不会。结界被打开了就会消失了。”黎古钰说。
“那你要怎么做？我必须看着你，不然万一你藏了手段未来迫害到研究局，危害到了人类怎么办？”
“切，成天都在骂我危害人类，我很久之前也是人！”
黎古钰尽量扭动了一下僵硬的骨骼，左眼中有着不被察觉的愤怒。
他二话不说，借着火光，直接将镜片一点点捏碎。
然后将碎渣渣往天花板一撒，登时，满天碎渣渣变成了火光，
灿烂散播之下，是结界的快速消散。
黎古钰浑身像是沐浴了火，眼睛都不抬一下，很快就离开了结界。
屠溪被黎古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有些发愣，但是也不敢多逗留。
直接割腕坐等昏迷了。
屠溪从研究局的病房里再次醒来，
他的手腕处赫然两条刺目的疤痕，再抬头，发现自己又在输血。
林淼坐在旁边，眼眶通红，眼底一圈黑眼圈。
嘎松面色灰败地被绳子捆住丢在一边，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房间里还有研究局的部分高管。
但从前负责黎古钰的研究员却一个没在。
这让他隐隐中有了些不太好的感觉。
“屠溪，你辛苦了。”
那些高管和他简单地客套了几句。
然后很是严肃地询问了他这几天又去了哪里，以及发生了什么事。
屠溪中规中矩地回答了。
包括黎古钰的格外表现。
还有结界的事。
那些高管一听说了结界，立马脸色凝重地快速离开了。边走边打电话。
等屠溪再次看见黎古钰，是研究局里的特殊牢房。
自己依旧是他的研究员。
牢房里，黎古钰坐在轮椅上，骨头架子松松垮垮地连着，没有任何的衣物，就像是直接被拼接起来，而又刻意摆放在轮椅上面的艺术作品。
他的左眼血淋淋的，地面上有很多血。
旁边插着的十几条管子也不像是仪器，倒像是用来给他捆在轮椅上的支撑绳。
仪器嘀嘀嘀响着，在安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旁的手术台早被血渗透。
可他就一骨头架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屠溪站在门口有些发愣，乃至于是尴尬，不知道接下来怎样对和黎古钰相处。
不过，他倒是挺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逃出结界时黎古钰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过去，给人披了一件外套。
这里恒温零下八度，他什么也不穿是挺冷的……
黎古钰抬起头，
屠溪从他的左眼中看到了不安。
他知道，这颗突然多出来的眼睛已经让研究局的许多研究人员不断往这里汇聚，
黎古钰这几天没少受罪。
“你感觉怎么样？”屠溪打开了轮椅的某个按钮，可以让黎古钰打字交流。
平时里来找他的人很多，这个功能非常必需。
连他来看黎古钰都是提前预约了很久，且十三分钟后就该下一个了。
“还行。”黎古钰打字。
不过，他打字的动作看上去蛮滑稽的，手指断了几根不知去哪儿了。
只剩下一根食指敲敲打打。
不过，黎古钰却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研究局从来不拿他当人。
自从前些年他们不知道给给自己放到什么东西里泡了之后，修复能力直接大打折扣。
除了吊口气外，什么作用都没了。
可以说，但凡他们想要自己死，完全有办法对着他的尸体反复销毁。
而且，他们以前还真干过。
“你也算救了我一命，说说吧，规定之内，有什么愿望吗？”屠溪还是不太敢看他的脸。
他对骷髅有阴影。
只能盯着旁边问他。
黎古钰不假思索：“我现在忙着被研究，你抽空去帮我找个人。”
“谁？”
“我妈。她失踪了。我很担心他。”
“你还有妈妈？”
“嗯。”
黎古钰笑了笑，“她的照片我朋友那里有。他叫林南，浮笙释教徒，你可以去暮灰城找他。”
“你还会有朋友？”屠溪眼底的怪异更深。
在他眼里，黎古钰应该是那种成天混在怪物堆中当霸王的存在。
黎古钰咳了两下，瞪了屠溪一眼，但是什么也不想说。
等他出去了，迟早要给这研究局砸了。
“对了，等一下是谁来，你知道吗？”
“干嘛关心这个？”
“等一下要被他们开刀的又不是你。”
“是萧南笙，总局来的，我记得就是他把你的研究员资格给我了。”
“是他？”黎古钰丝毫不意外。
上次那家伙在桃源镇受了刺激，这次会来处理自己的事完全不意外。
很快，牢房一关一开。
黑衣黑帽，喜欢扮演警察的萧南笙就步履匆忙地抱着一台机器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黎古钰的一瞬间，咧开嘴角就憋不住笑了，
“哟，这次这么惨啊？”他笑得像太阳花，却难掩浑身戾气。
他将仪器熟练地摆弄了一下，然后顺势就给黎古钰装上了。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于麦口风的东西。
“试试，我的新发明，狗叫都能翻译，试试你能说话不？”萧南笙一脸兴奋。
“滋啦滋啦滋啦……”可是，麦克风只是发出了一串杂音。
萧南笙取下麦克风，很是奇怪地打量黎古钰，
“奇怪了，你到底是怎么完成思考这个行为的？明明连脑电波都监测不到……”
“你身上的指标全部都显示了死亡，你活得也太倔强了吧？”
黎古钰有些厌烦地看着他。他身上有很浓郁的酒气，看样子是耍着酒疯才过来的。
就是说嘛，他这人最喜欢凹神秘感，平日最爱单独行动。
哪怕是实在感兴趣的事，也只会像上次那样私底下干绑架。
他都把个人研究所开遍全球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开在哪里。
“对了，他们说你找到了一个叫做结界的东西，解释一下呗？”萧南笙笑着露出一颗尖牙，看上去很可怕。
“其实也不是啥怪东西，需要大量怪物用血合作创造，很稀有的。”黎古钰解释道。
这人基因里带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喝完酒翻十七倍。
黎古钰敢打赌，刚才他来的路上，绝对有人抢着给他订私人飞机。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敢让他开车。
“创造结界的关键是怪物的数量还是血的多少？”萧南笙思考了不到半秒。
“血。”黎古钰敷衍道。
毕竟结界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在怪物中算是个常识。
萧南笙听了，哦了一句，然后又很感兴趣地看向黎古钰的新眼睛，
“哟，差点儿忘了，你这眼睛才是最有趣的。”
“你是死的，可它却是活的。”
“哦。”黎古钰继续敷衍。
“你果然不介意我开刀看看吧？”萧南笙笑得真诚。
“不用，我扣给你更好。”黎古钰也笑得夸张，他不比谁更疯，只是让他开刀比较痛。
打完字他就伸手把眼球递给了萧南笙。
萧南笙手很稳地接过眼球。
“哇，果然是热的，眼球该有的结构也有，离体……”他还没说完，眼球快速萎缩消失了。
他震惊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虫子一样蠕动，钻进了黎古钰的眼睛。
是的，他的眼球又长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萧南笙显然暂时想不通，想了一会儿，他沉下声音道，
“这不是你自己的眼睛吧？”
毕竟，黎古钰的修复能力是他亲自给锁掉的，他最了解。
他如今没有这般恐怖的修复能力。
“嗯。”
“这是寄生的，我也第一次见。”
“而且，萧南笙，正常点儿，你今天有点儿疯过头了。”黎古钰提醒他。
虽然他没做啥过分的，不过精神状态属实让人担忧。
萧南笙没管最后那句话，只是问他，“这怎么寄生的？”
“偷袭呗，我后天想取都弄不掉了，很难受。”黎古钰罕见地带了一句形容词。
证明是真的不好受，希望萧南笙能够早点离开。
萧南笙果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丝毫不怀疑和黎古钰对话过程中的真假。
不过，相信现在的黎古钰是不会对他说假话的。萧南笙他有把握。
也有把柄。
“唉，无聊，再这样问下去就太无聊了，”萧南笙坐下来，不知动手捣鼓了什么，
黎古钰竟明显感到自己的修复能力回来了一些。
萧南笙一弄完，转身直接一刀捅在黎古钰的眼球上，眼神非常认真，
他说，“抱歉，你放点血，给我弄个结界看看，我好奇。”
疯子。
黎古钰想骂他。
不过这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只能点点头，硬着头皮给他弄结界。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从手术台上拿了些材料就开始摆弄，
他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在结界看见的字纹，有些地方实在弄不好，他还会糊弄地凭感觉乱涂乱画。
很快，他扣下眼球，献祭似的摆到中间。
瞬间，划拉一个透明的半球形罩子就出现在了牢房里。
刚好够容纳一个人。
“怎样，要进去感受一下吗？”黎古钰拔下眼睛上的小刀。
萧南笙摇摇头，只是有些威胁似的笑笑，眼神很冷，
“黎古钰，你确定这个方法你敢一个人持有吗？”
“当然，你要我就教你。”
“条件呢？你以前可不会这么爽快？”萧南笙有些惊讶。
“我说了，下次来找我别喝酒，疯疯癫癫的，我看着害怕。”黎古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