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联宋抗汉的决定之后,刘淞立即招来了在鸿京呆了许久的王韬。
天可见怜,在鸿京的这段时间里,他始终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被宋国给砍了。
本来还以为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任务,但刘淞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他到来几天之后,就突然和汉国联手,朝郑国发动了战争。
作为敌对国的使臣,王韬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很是惊慌,即使宋国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
现在终于见到了刘淞,王韬心中已经没有了半点情绪。
“朕前几日身体不适,未能见客,还请郑使见谅。”
王韬腹讳了一番,自然不会相信宋帝的鬼话,不过面上还是做出卑微的姿态。
“明人不说暗话,朕希望与贵国联盟。”
刘淞的这句话吓了王韬一跳,在不知道前线战况的情况下,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出使之前,宋国第一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现在三国的形势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的宋国是真的有以一敌二,并战而胜之的能力,汉郑两国不得不联手抵御它的扩张,而它根本就不需要盟友。
现在这样的一个强国,竟然主动要和郑国结盟,前线,或者说汉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韬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趁这个机会,为郑国谋取福利,他现在是看出来了,情况已经发生了翻转,刘淞是有求于他。
“陛下,溪南郡……”
“朕知道,很快就会从那里退兵。”
“不够。”王韬摇了摇头,“陛下还能付出什么?”
刘淞并没有感到过于的意外,他本来还想看看是否能趁王韬不知道实情,占到一点便宜,现在来看,郑使并不是一个蠢人,但这个情况本来就被他预料到了。
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不禁生出了一丝怒意,被奉承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人说过话了,或许还要追溯到他父皇还活着的时候。
当然,刘淞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心中的那点怨气很快就被他给压了下去,并没有被王韬给发现。
“朕可以与贵国三十万两白银,并割兴安郡四县。”
听到刘淞的许诺,王韬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不是嫌弃刘淞小气,而是觉得这份代价太大了。
他更为好奇现在三国之间的形势,能让宋帝放下尊严,甚至不惜这么大的代价都要与郑国结盟,汉国绝对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还不够。”
王韬再次摇了摇头,仔细观察着刘淞的表情,没有让专业人士前来和他商讨,而是为了给予自己压力,亲自和他谈判,不得不说,这是一步臭棋。
相较于他们这些人,刘淞实在是太嫩了一点,就算他自认为伪装得很好,在王韬面前依旧是漏洞百出。
果然,先前的条件确实远远没有达到刘淞的底线,他咬了咬牙,再度开口。
“再加二十万两白银,凑足五十万两。郑使要是贪得无厌,就休怪朕不留情面了。”
刘淞的威胁对王韬来说不算什么,在他的判断中,对方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杀了自己,否则结盟的请求必然会当场破碎。
不过,王韬没有再逼迫刘淞的想法,虽然他看得出来,现在并不是宋帝的底线,但留下一些可回旋的余地,总归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够了。”
“好!”刘淞露出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朕今日在宫内设宴,还望郑使参加。”
“是。”
王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下去,而是想要前去打听一番前线的局势。
离开皇宫之后,王韬马不停蹄,前去求见宋国的各个重臣,在重金开道之下,加上刘淞已经和王韬商议完毕,很快就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接见了他。
“什么?”
得知前线的形势之后,王韬瞪大眼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前线居然糜烂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宋帝主动来请求结盟,要是各自为政的话,迟早被汉国各个击破。
更重要的是,对于现在的宋国来说,保住兴安郡才是首要之事,哪怕是割让了四县给郑国,都比整个郡被汉国拿走要好得多。
而且,如果王韬没有猜错的话,宋国承诺割让的那四个县必然是位于望山关和溪南郡之间的县,他们想让郑国成为自己天然的屏障,帮忙挡住望山关汉军的压力。
只是一个阳谋,宋国主动割让四县的肥沃之地,郑国根本就不可能拒绝,这是巨大的诱惑,哪怕是要和汉军正面交战,也在所不惜。
在晚宴之中,宋国诸多大臣都纷纷向王韬示好,和先前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王韬有一种报复回去的冲动,却没有实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说客的必修课,他不会为了个人的情绪而破坏两国的关系,虽说即使他这样做,有求于他的宋国也只能把这份气憋在心里就是了。
他忍着恶心,依旧和这些人称兄道弟,直到晚宴结束,在刘淞期待的眼神中,向他提出了告辞,刘淞自然是一口答应。
第二天,他就启程返回云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想要尽快回去复命。
王韬很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的任务很重,不仅是刘淞,颜启元估计也在等待着他的消息,宋郑结盟已经是大势所趋,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汉国在他们眼皮底下再度发展起来。
为了遏制住汉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夺得兴安郡,把原有的边境线从边林郡推到兴安郡,将优势进一步扩大。
然而,现在颜启元和刘淞是处于一个相互不信任的状态,必须等到王韬将刘淞提出的条件告诉他之后,才会做出抉择。
此时的刘淞站在皇宫中,看着地图,不断地踱着步。即使他对军事并不算了解,也知道汉军的下一步动作,必然是进攻兴安郡。
其他地方的宋军还在压制着各地的汉军,在确保己方的领土不会丢失的情况下,可以抽调出来的宋军也并不算少。
但是,这些地方距离兴安郡都太远了,唯有现在处于溪南郡的宋军可以立即支援,剩下的就是一直呆在鸿京之中的禁军了。
说实话,刘淞并不是很愿意派出禁军,这支从先皇那里传下了的军队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价之宝,即使从特殊军团的位置上掉了下来,对于其他军团都有着统治级的优势。
然而,和战斗力相称的,是这支军队的补充难度,先皇在世时到没有多难,但现在轮到刘淞掌管这支军队之后,补充兵源这件事就变得千难万难。
他曾经做过尝试,只有将少量士兵混入大军之中,才能在潜移默化间成为禁军的一员,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禁军的战斗力是会下降的。
要是在战场上,一口气损失了大量的禁军之后,刘淞都不敢保证能否再次补充,就算可以,又会花费多长的时间。
因此,即使兴安郡受到威胁,刘淞始终都在犹豫,是否该派他们上战场,毕竟现在远远算不上是亡国之危,这支军团应当是被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然而,刘淞很快就得知了禁军统领求见的消息。他知道对方的想法,也清楚对方并不是代表着一个人,因此他只能叹息一声,选择了接见。
不久之后,拿着刘淞的调令,这支在战场上征战多年,成就特殊军团之后就未逢败绩的军团数年之内第一次离开云京,将会去迎战那支不比他们巅峰期差上分毫的汉军。
另一边,没有超出刘淞的预料,在和张维才率领的大军会合之后,刘端立即准备动身赶往兴安郡,试图再拿下一郡之地。
事实上,对比如今兴安郡内的宋军,汉军的人数并不占有多少优势,不过有着张维才和刘端的禁军在,他们对上宋军依旧是碾压。
更何况,边林郡一场大败,打断了宋军的脊梁,经过那些从刘端手下活着回去的宋军宣传,现在的他们必然是畏他如虎。
“赵护从望山关进攻,我们走边林郡进攻,要是能说动郑国出兵的话,那就好了。”
刘端感慨了一句,但也知道这只是幻想,郑国出兵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让汉国占领兴安郡对他们的威胁会更大。
要是郑国真的出兵的话,刘端相信他们必然不是去攻打兴安郡,而是来阻止汉军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张维才,期待的问道。
“张将军的天赋是否可以作用于禁军?”
这一点很重要,在汉国乃至于周边诸国的历史上,同时拥有特殊军团和有着统率天赋将领的国家绝无仅有,没有人清楚两者之间究竟能否叠加。
张维才闭上眼,稍微感受了一番,此时的禁军正处于必胜的状态下,是否可以一看便知。
很快,他睁开双眼,朝刘端点了点头。
“可以。”
“很好。”
刘端脸上露出笑容,至少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至于张维才的天赋还有多少效果,副作用又有多大,只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验证了。
现在是不可能验证了,兵贵神速。在眼下即将攻打兴安郡的情况下,汉军无法冒禁军暂时失去战斗力的风险。
在升级为特殊军团之后,禁军的重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成为了汉军战胜宋国的最大保障,甚至比起数万大军更加关键。
“陛下可以为禁军赐名了。”张维才开口提议。
“臣曾经打听过,在那些拥有着相似军团的国家,这种军团无不有着各自的军号,就连当年的宋国禁军也不例外。
冥冥中似乎有着定数,只有这样的军团,才能够拥有军号,其他军团想要拥有,最终都必然会是全军覆没。
因此,哪怕是宋国的禁军,在失去自身的特殊之后,也失去了自己的军号。”
听到这段话,刘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他看到了这么多的精兵,都没有自己的军号,还在思索原因,原来是有着这样的限制。
在这个世界,倒也不足为奇,毕竟特殊能力是真实存在的,没人知道究竟是如何产生。而且,特殊能力的诞生也确实是划分普通军团和特殊军团之间最为清晰的一条线。
“既然如此……就叫羽林军吧。”
汉国的禁军就应当叫做羽林,刘端抬头仰望天际,这是在另一个世界大名鼎鼎的军团。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既然将禁军赋予了这个名字,就不能使得这个名字蒙羞。
再次低头,刘端看着新生的羽林军,豪情万丈。
“出发!”
除了极少数人留守在边林郡之外,刘端和张维才带着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地直奔兴安郡而去。
他们要趁着宋军援军没有到来的时候多攻下几座城,否则虽然他们并不畏惧,但想要夺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无论是刘端还是张维才,乃至于汉国所有和这场战争息息相关的人,对于兴安郡的战斗都保持着一种轻松的心态。
可以说,如今的汉国已经成为了这场战争中最大也是唯一的赢家。只要在之后的战场上不出现一场几乎是全军覆没的大败,汉国的优势就不会被打破。
宋国失去了精锐的数万大军,而郑国在丧失去禁军的同时,更是丢了武安郡和望山关,可以说国力大减。
只有汉国,本来仅仅是因怒兴师,所有人都认为将要亡国,却迅速拿回了武安郡,甚至更进一步夺回了望山关。
禁军发生蜕变之后,更是成为三国现今唯一的特殊军团,在战场上根本就是纵横无敌,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比拟。
先前的汉国还是风雨飘摇,随时都有着亡国的可能,但在经过这一场战争之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汉国现在已经呈现出了蒸蒸日上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