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暖阳高照,难得的日子。
黄巾渠帅程远志的副将邓茂,正带着八千兄弟姐妹、男女老幼,在安次县城十里外扎营休息。
今早,邓茂等人跟随渠帅程远志攻破了广阳郡城,众弟兄皆是死战。
攻破城池之后,最要紧的事就是分赃了。
而在黄巾军之中,只有太平道教众是核心力量,久经操练,作战勇猛,其人数不到黄巾军的十分之一。
另一部分即战力强的,则是投靠黄巾军的山贼强盗,人数和太平道教众也相差无几。
其余的男女老幼,要么是这两股力量的家属,要么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战力和装备都是最差的,属于是炮灰级。
而程远志和邓茂都是山贼出身,其地位在太平道教众之下。
因此,虽说参与攻城的黄巾军总共十万,可攻破城池、斩杀幽州刺史后,却因为渠帅程远志的地位所致,话语权不足,分配不均。
也就是说,程远志的麾下弟兄,带上全家老少,总共五万,却只分得广阳郡城的四成战利品。
麾下弟兄不服,程远志只得安抚军心,说接下来将带领弟兄们,独占涿郡涿县,无需与他人分享,这才平息了众怒。
攻占涿县的日子定在明日,今日便有八千人分不到足够的战利品。
正好安次县城有内应,程远志就让副将邓茂率领八千弟兄,赶去劫掠安次县城,而后在涿县集合。
邓茂得令而出。
邓茂率领的这八千人,尽管都是些炮灰,却也都在广阳郡城的攻城战中,耗费了心力。
还没好好休息,就要赶路到安次县城,这也是邓茂看到安次县城后,选择就近扎营的原因。
邓茂率领的黄巾军正在生火做饭的时候,安次县城的内应李衡带着手下五十个兄弟,前来投靠邓茂了。
“邓兄,我李衡来了!”
李衡弯腰走进营帐,识趣地将准备好的金银珠宝,献给邓茂。当然,这只是他掠夺的一小部分。
邓茂收下财物,问道:“安次县城已经空了吗?”
李衡回道:“邓兄,空了,人都跑没影了。”
邓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粮仓和兵器库没都烧毁吧?”
“没有!”
李衡露出恨不得发誓一般的激动神情,邀功道:“衡知道这粮食和装备是最重要的物资,都给邓兄留着呢,哪敢烧毁啊,就是象征性地烧出一点儿烟!”
“好!”
邓茂对李衡的表现很满意,因为安次县城地处偏南,本不在幽州黄巾军的劫掠目标内。
整个幽州,黄巾军最大的敌人就是以一当百的公孙瓒,此刻的他正在辽东郡抵御乌桓。
幽州的太平道渠帅的战略是,首先攻占广阳郡城,击杀幽州刺史郭勋,让幽州群龙无首,然后分两头出击,其亲率黄巾精兵北上,迎击公孙瓒。
程远志则率领另一股黄巾军攻占涿县,随即驰援,两股黄巾军最终合击公孙瓒,完成攻占幽州的大任。
也就是说,要不是李衡献计,邓茂手下的八千兄弟姐妹,还不知道如何攻占安次县城呢。
“邓兄!”
李衡在营帐里坐了一会儿,拱手道:“不知邓兄何时动身占领安次县城?”
邓茂盯着李衡,他本就虎背熊腰,凶悍的目光更是盯得李衡心里发毛。
“不急!”
邓茂摆了摆手。
李衡本就为了些身外之物做了亏心事,此时心神很是不安,直言道:“邓兄,做大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啊。”
“好了好了!”
邓茂招呼李衡退下,说道:“我这就出去巡视一番,看看弟兄们吃饱没有。”
李衡不敢再冒犯,只得应道:“好!”
……
安次县城。
郦宏按照张清交代的计策行事,一点儿不敢马虎,联系诸位安次县城的大族富户,商议张清之计。
其中两三位富户贪生怕死,不肯听从,直到郦宏亮出张清乃卢植女婿的底牌,才平息了富户间的骚乱。
而后就顺利多了,当一众头戴黄巾的骑兵出现在最前方,领头的富户们一边高喊“黄巾贼来啦,黄巾贼围过来啦!”,一边往县城的方向跑。
见状,民众们也赶紧往回跑。
不到一个时辰,跑回安次县城的民众就有七七八八了。
然而,唯一的转折点出现了。
那贪生怕死到,死活也不想回县城的民众里,就有安次县令王昆。
王昆携带一家老小倒也不难找,但他自己死活不愿回去,安次县城的几位富户也拿他没办法。
见状,郦宏只得赶紧骑马跑回县城,通知将卢奕等人安顿好的张清。
听完郦宏的叙述,张清带上赵阿和张虎,三人三马,跟随郦宏出城去寻找县令王昆。
“你们都不用劝我了,那黄巾贼寇,兵势凶猛,纵使只有一万余人又该如何阻挡?
我王昆自知有名无实、有德无才,只知治人,不知统兵,现如今那天杀的县尉李衡叛逃而走,就算你们能募兵两千又如何?
届时城破,那黄巾贼必将杀人越货,使安次县城的无辜百姓身陷刀山火海之中,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尔等为何要陷我于不义?”
张清刚到,就听到县令王昆的大声陈词。
张清拍马上前,喝道:“王县令此言差矣!”
王昆扭头看向张清,见其衣着华丽,却没有丝毫印象,疑惑道:“你是何人?”
“王县令不必在意我是何人。”
张清松开缰绳,安抚座下骚动的马匹,随即说道:“王县令,我听说安次县城幅员五百里,人口逾十万,光是县城人口,就有一万之多,是也不是?”
王昆点了点头,随即固执己见地说道:“安次县城的百姓,邻里友善,不喜游侠,只想过安生的日子,哪里上过战场,你难道让他们面对残暴不仁的黄巾贼吗?”
“王县令!”
张清大声喝道:“你可否忘了我大汉燕地的壮士乎!”
“张虎出列!”
“到!”
“此人乃白马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
“赵阿!”
“到!”
“此人师承京都剑圣,帝师王越!”
“可否还有我大汉的燕地壮士出列?”
“到!”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众人激昂。
此人究竟是谁?
县令王昆侧目,一脸惊诧地看向郦宏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