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依对她自己的情况再熟悉不过。或许有点小智慧，但在实力与资历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明明有不少会被诟病的地方，但柳君依依旧顺利成为洪泽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整个洪泽教，不过是教主意志的延伸，是他用来实现野心的工具。
“于教主而言，我这个圣女与旁人无异，最多是个比较好用的工具。”
柳君依对自己的定位看得很清楚。除了向教徒们传达教主的声音，她这个职位便再无其他用处。
“你太悲观了。”雷德朗安慰她说。
“或许吧……但我真的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我……”
柳君依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女子，但天生的缺陷让她无法实现任何心愿。
“说点有关，洪泽教的信息。”
雷德朗不希望她继续低沉下去，眼下还是该将重点放在别的地方。
“好。”
柳君依很快调整好心态。她在长期的挫折中，学会了如何让自己暂时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洪泽教的事务我基本上没有参与过，我能做的只是传达教主的话，剩下的都由各位护法安排处理。”
柳君依在教派内宛如一个吉祥物，虽然说地位超然可实际上没有任何实权，又没有丁点实力连震慑宵小都办不到。
“花瓶啊，原来。”
“德朗你这张嘴真的很毒呢，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柳君依抱怨起来。
“不是谁，都能当的。”
想当花瓶你必须得先长得好看，不然连当花瓶的资格都没有。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样的说法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柳君依不喜欢被当作仅有姿色能看的女人，可现实一次次打击她的自尊心，如今的她正慢慢接受这个不合理的结果。
“教主洪天照非要选我当圣女的原因我至今没想明白，但应该不是觊觎我本身才对。”
有多少女人想成为洪泽教的教主夫人，连洪泽县那些家族势力的女性都渴望能与洪天照建立联系，可见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何等诱人。
与她们相比，柳君依自知没有多少优势，所以问题的关键一定是在别的方面。
“我觉得，君依，你很漂亮。”
雷德朗所言皆是客观评价，能获得对方好感的机会没理由错过。
“是，吗？”
突如其来的赞美令柳君依受宠若惊，心神恍惚。
“嗯哼！君依对自己的长处与短处都很了解。身无长物的君依值得被他人算计的点，无非是这身绝脉之体以及柳家当家的身份。”
但鼎盛时期的柳家在洪天照眼里都不值一提，因此他看中的大概是……柳君依的特殊体质。
“这种体质，莫非有不凡之处？”
“谁知道呢？如果真有的话，君依倒挺想见识看看。”
柳君依琢磨着自己反正活不了多久，死前若真能见识到这个折磨自己一生的特殊体质有其他妙用，或许也能死得甘心些。
“总之，现在的柳家已经完全是洪泽教的附庸，我这个家主也早被架空，而他们似乎还以为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柳君依的言语中流露出戏谑的意味，显然对自己的伪装相当满意。
“这些年柳家的各项事务虽都由我一手操办，可真正负责交接工作的人，是柳叔。”
柳君依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柳叔身上引，似乎是想推出某个结论。
“这次的返程路线是我临时起意，想不到还是碰上了不长眼的盗贼。”
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同一个信息，但多半还没有找到实际性的证据。
“君依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想回去的话随时可以回去哦。”
柳君依柔软的腰身轻抵在墙边，留出的空间勉强够让一个男性通过。
“洪天照的修为？”
“凝脉境后期。这是我从教派成员口中听到的情报，所以不一定准确。”
洪泽教能屹立不倒这么些年，全都仰赖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教主。
雷德朗点了点头，对情报的掌握是左右胜负的重要因素，不然很可能一头扎进坑里出不来。
“这下子你想知道的我全部说给你听了，想离开的话请便。”
柳君依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离开。
一，二，三。
心里默数三声以后，柳君依仍旧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少年。
“怎么？不走吗？”柳君依笑出了声。
“我没办法，一走了之。”
雷德朗的声音在逐渐恢复，但一时半会肯定好不了。
“哼——你要是现在不走，今晚就必须在我这里休息。”
“理由？”
“柳家的其他人已经默认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也需要将一直以来的大小姐形象延续下去……所以只能拜托德朗你，做出点小小的贡献。”
她离开墙边，向着他所待的边角位置一点点靠近。
“没有好处？”
“君依能支付的唯有君依自己，不知道德朗你是否能接受这样的报酬。”
狭小的空间之内，柳君依动情仰视着眼前的少年，好似下一秒就会挤出泪来。
“好吧。我便发发慈悲，无偿提供，一次帮助。”
“……”
柳君依脸上扬起一道似有似无的笑容，拼命压制自己心底的怒火。
“君依非常感谢你的付出，德朗。”
最后，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来，脸上更是写满了高兴。
“不客气。”
雷德朗无所谓地应付一声，令柳大小姐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今晚我与你们一同用餐，等到了晚上你陪着我一起回来。”
柳君依提前做好安排，剩下的事情不需要雷德朗操心，只要按照她的步调行事即可。
“再来，我们便谈谈该如何面对教主。”
比起难以掌握的洪天照，柳君依更愿意将信任交给眼前相识较浅的未婚夫。
既然他洪天照不仁，那就休怪她这个柳家家主不义。
“你有把握，对抗洪天照？”雷德朗诧异道，难道这个无法修炼的少女有什么特殊的底牌。
柳君依没有说话，只是单纯伸出食指指向一个方向。
那里，除了雷德朗以外，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