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民乐金的民众,正享受在自己的温柔乡,做着富可敌国的美梦,公主府的一纸告示,惊的大家都坐了起来。
民乐金由河间王李孝恭接手了。王爷要用民乐金的钱捐助佛门的玄奘法师西行取真经。
公主代天巡视,要来处理和尚的西行事宜,并且要开金锣仪仗游街,感谢为此事做出贡献的人,感谢大家的募捐。
这下炸锅了,老子是要赚钱的,咋就成了募捐了。
原来民乐金这东西纯粹的坑人,佛门参与进来了,要弄个什么大乘佛法,管他大乘小乘,和我有屁关系。
众人纷纷找自己的上家,问问清楚。把钱退出来,老子不玩了。募捐是什么鬼,谁想募捐谁是傻子。
佛法这东西,花多少钱也能砸进去,庙里的香油钱,那捐多少都是无底洞。
上家也没办法,老子的钱都不知道跟谁要呢,上家的上家,也找上家呢。
大家一起进寺庙,问佛,佛说,我也不知道。
太原府商会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发组织,围了赵府的大门,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拿出去百万两的人。
赵文清出面了。在民乐金的地位,你们比本官级别都高,我有什么办法。
再者说,捐给佛门,那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情,本官那几万两,就不要了,支持玄奘法师西行。
有人继续闹,赵文清发火了。老子不是佛,惹怒了老子要杀人。
查一查。身为一方父母官,当然要为民做主。
一查查出问题了,绸缎庄的宁老板,捐了白银二百万两,话说你哪来这么多钱,做生意赚下的也说不过去。
这府衙每年的交税记录,那是没有一年能对的上。押入大牢,先把税交清了再说。
西市的大板牙,一个开当铺的货色,居然也捐了几十万两,莫非,人们传的这买卖人口是真的?
押入大牢,附近走失妇女,丢过孩子的,都来看看,看看这人眼熟不,是不是拐了你家的娃。
陆陆续续的查了几个,杀鸡儆猴起作用了,乱潮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毕竟,能拿出大钱的,谁手里也不干净,谁也不敢保证,那钱就是干干净净的。
当然,少数清清白白的人还是有,卖儿卖女抵押地契的,不退钱只能上吊了。
李孝恭出面了。
王爷怜悯百姓,谁家真要是揭不开锅要上吊了,王爷自掏腰包可以给你退一部分钱。
这可是王爷府的钱,你那钱早捐给佛祖了。
王爷也不能伸手跟佛祖要钱吧,没这个道理。捐就捐了吧,行善积德了。
自己的钱没了,还得感恩戴德的对着河间府三拜九叩,感谢王爷的行善积德。
乱潮风暴,就这样平息了,所有人只能含着泪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咽完了苦水,还得感谢父母官,揪出一大帮祸害百姓的恶贼,还得感谢河间王爷,体恤民心。
就这样一声声的感谢声中,公主要到了。玄奘法师也准备差不多了。
苏木这几日,清闲了。
全城都蔓延着哀嚎声,感谢声,苏木把自己小院子大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已经尽力了,没死人,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躺在大槐树下,刘盈甜蜜蜜的泡了一壶甜蜜蜜的蜂蜜大枣茶,苏木甜蜜蜜的喝着。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贪婪与欲望,往往是让人跌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原罪,苏木没辙,或许,佛祖有辙。玄奘法师西行,还真是个好事情。
世间之人,缺的就是净化心灵的东西,民乐金一事,苏木无罪,赵文清无罪,李孝恭无罪,老百姓更无罪,要怨恨,只能是那贪婪的原罪。
苏木躺在他那小院子里,想着,是什么原因导致百姓命如草芥,只能怪老百姓太善良了。
赵文清看着自己银库里的满地银饼子,虽说损失了两成,便宜了李孝恭,那也够了,钱没了可以再赚。自己是彻底撇清了。
老百姓躲在家里扎纸人诅咒的,会是李孝恭,这个送佛去西天的王爷。
这事能这么完美的解决,一是归功于苏木,太佩服这娃了。二是老百姓还是太善良了,善良的让人都不好意思举起屠刀。
赵文清开始正视苏木了,这娃不简单。
活到赵文清这个年纪,做到赵文清这个级别,研究人,那可是他最爱干的事情。
一辈子,研究陛下,研究朝臣,研究同僚,研究百姓,只有把一个个的人心,研究透彻了,才能保得万年青。
只有苏木,让他捉摸不透。苏木这娃,年纪不大,做事却是让人匪夷所思。
吩咐赵全,盯紧了苏木,这娃脑子里有货呢,必须的全部挖出来。
话说苏木哪知道赵文清盯上了自己,他就打算悠哉悠哉的过他惬意的小日子呢。拉着刘盈,北城门口等一上午了,今天可是约好的日子,小满要来了。
等来等去,只等来个小满,刘溢还是不愿意来。老刘叔只能陪着他。
小满来了,远远的看见城门楼子底下的苏木与刘盈,差点没敢认。
苏木一身刺绣锦袍,黑亮黑亮的闪着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再看看自己这身黑棉袍,不是那么香了。
自己这身袍子,那可是长这么大,穿过最好的衣服,靠山村最好的衣服。
穿着它回村,风风光光晃悠了一个月。晃得老里正都点头哈腰了,晃得村民直流哈喇子,晃得二丫一到自己身边就崴脚,走不动路。
人比人活不成啊,几天没见苏木,这厮又翻天覆地了。闪亮亮的刺绣棉袍,毛茸茸的虎皮帽子,白白净净的脸越发白了。小满打心里高兴,自己兄弟能混的风生水起,当然开心。
可是木头哥,你也跟那有钱的富贵人家一样黑心么。刚刚有点钱,这就领上小丫鬟了。
瞅瞅苏木身后的小丫头,一身翠绿丝袄披着雪白的披风,戴个毛茸茸的兔头大帽子,这也不是丫鬟的装扮啊,那大户人家里的妾,才有资格这么穿。
木头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咱不能忘本啊,穷苦人家的孩子,你不觉得丫头可怜?看那丫头身高,跟盈盈差不多,你咋变成这样了,一有钱就变成坏人了吗?
是兄弟,就得去敲打敲打他,木头哥要是真变坏了,扭头就走,还回我的靠山村种我的地去,黑了心的人,也不值得我刘满跟随。
小满下定决心了,哪怕跟苏木决裂,也得说他两句。没等小满开口呢,只听那丫头脆生生的传来一句。
“哥,你咋才来,快冻死我了。”
小满瞪大眼睛,刚才以为是苏木买回来的丫头呢,没好意思也不屑仔细看,这仔细端详瞧清楚了,这不是刘盈么。
妹子,短短两个月,你怎么就这样华丽了,让哥都不敢正眼看了。
三年学好,三天学坏。小满还担心苏木学坏呢,没用几天,自己就学坏了。来到太原府,几天时间什么都没干,彻彻底底当了几天猪。
苏木给了两个大银饼子,让自己熟悉一下生活,换身新衣服,吃点好的。
以前不敢去的街,随便去逛逛,以前不敢进的店,随便进去看看。
拿着苏木塞给自己的十两银子,嚣张的叫嚣,挣钱不容易,花钱谁不会,一个月把这钱都花完。
刘盈吃吃一笑,哥你猜皇帝担的啥扁担。
刘盈开始对于花钱,也是没有什么概念,十两银子卖自己的人,能对奢侈有什么概念。
苏木的装钱箱子交给了她,告诉她,钱挣来就是要花掉的,可她看着那一箱银饼子,嗔目结舌。这钱下辈子也够了。苏木不言语,拉着她就上街。
逛一趟街,小糖人,野核桃,糖葫芦,黏豆糕,买一大堆也花不了几个钱,直到中午苏木领着她踏进了醉仙楼,她才明白一上午的街白逛了。
整个一只大蹄膀下肚,刘盈再以后就没觉着小糖人,粘豆包香过。
苏木说了一个故事。一群老农夫,田间地头议论有钱人的美好生活,想来想去,天下最富有的就是皇上。皇上能有多富有,皇上每天吃夹肉的馍馍,不喝粥。皇上干活挑的都是金扁担。
一个蹄膀一两银子,一身衣服五两银子,一个发簪十两银子,一天下来,刘盈失魂落魄了。自己出门装的二两银子,越看越缩水,早上还拿着沉甸甸的,现在看和铜钱也区分不出大小。
再去赵府接苏木,门口看看赵大人那轿子,那仪仗队,刘盈觉得苏木讲的扁担的故事更可笑了。
从小她也没幻想过,皇上吃的啥,用的啥。她只是猜测,皇上也就是比村里的里正威武一点,比徐福帅气一点。自从跟着神一样的木头哥,彻底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自己认知完,这又来嘲讽小满了。
小满说一个月花完十两银子的话,让她又想笑。
苏木告诉小满,三天,三天花完这些钱。花完钱前厅的店铺,计划着做点啥,总不能空着,花完钱咱就去挣钱。
傻子才不会花钱,小满意气风发的上街了。
醉仙楼的蹄膀,曹婆婆的豆包,福临门的三勒浆,许寡妇的豆汁,西市杂耍艺人的吞宝剑,卖香料胡姬裸露的肚皮,不愧是小满,就是比刘盈有能耐,三天的时间,太原府的这些传说见识了个遍。
自己的兄弟是暴发户,那有啥可担心的,花钱没有技术含量,可劲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