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杨素上路的日子就到了。
献祭的时间被选在深夜，村子里有规定每位被选中的祭品都必须吃饱了再上路，这倒是让杨素难得享受了这个世界老爷们该有的待遇。
沐浴更衣
新换上的衣物比杨素以往的那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物好上太多，哪怕是“寿衣”杨素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至于菜肴虽然算不上色香味俱全，但都是杨素垂涎已久的大鱼大肉，前世觉得油腻到反胃的猪肘，在现在的杨素眼中那简直就是千金难换的美味。
杨素也顾不得手上沾满油腻，在周围人贪婪的眼神中，抓起猪肘就往嘴里塞，猪肘已经被炖的软烂，刚进入杨素口中就入口即化混合着酱汁流淌进了杨素的胃囊。
直到肚子里的食物撑到嗓子眼实在是塞不下任何东西，杨素才停下进食的动作，不过围着杨素的人群皆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同时看向杨素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眼神那瘦弱的身躯是怎么装下满满一桌菜肴的。
周围的人来这可都是打着杨素如果吃不了多少，到时候他们也能分到一口肉吃的念头，如今想法落空失望是肯定的，但如果说因此恨上杨素那也不至于。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他们中还有不少人都心痛杨素这个孩子，可心痛归心痛如果杨素不去就得他们自己的孩子去，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人，没办法伟大到牺牲自己的亲人去拯救别人。
杨素知道村子里的人本性都不坏，就像之前那位大叔说的那样，大家都是只想活下去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杨素知道自己逃跑后村子的下场会有多惨，但他不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圣母，杨素也想活着，活着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广阔。
双方都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对方，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尴尬。
“几位叔爷留下，其他人都别在这里凑热闹了。”
见村长发话本就不想继续待下去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村长和三位年过半百的长辈。
此时村长看向杨素道：“杨素啊！是村子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你走回你家的祖坟村子会替你打理，村子在一天你们家的香火就不会绝。”
村长话音刚落一旁的三位长辈也都纷纷附和。
如果换了前身指不定感动的不行，可现在换了人这番话语对杨素没有半点影响，就算是他家祖坟里埋着的爹娘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让杨素去当祭品，杨素也会严词拒绝然后再一把火把二老给烧了。
毕竟让自己儿子去死，不是脑子有病，那就是不是啥好人，杨素收拾起来心安理得。
“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村子里会尽量满足你。”
感受到村长说的不是客套话而是发自内心，直到现在杨素才察觉到不对，村长对他实在是有些好的过头了，记忆中他家和村长可是没多少往来，若是单纯的出自善心那绝对不可能。
“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我们这些人的热情，你不用想太多，接下来我就会告诉你真相。”
“因为你的天赋很好，人活着的时候天赋有多好，做了鬼天赋也会有多好，如果你能被那位鬼将军选中做了麾下鬼卒，我们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村子。”
真相无疑给了杨素很大的冲击，原来人和鬼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势同水火。
回过神来，杨素问道：“这就是你们选我的主要原因？”
“既然我天赋好，那你们为什么不送我去县城里面习武，到时候我一样可以保护村子。”
“哦，我明白了，你们是害怕我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一去不回吧！”
“更何况相比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还不如拿我解决当下的问题。”
村长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你的出身。”
“活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虽然做鬼也差不多，但做鬼唯一的好处就是只看天赋不用看出身。”
“没有了出身的限制你才能更好发挥你的天赋。”
“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杨素嗤笑一声
“为我好就让我去死！为了你们单方面对鬼的了解就让我去死！”
“你们知道做鬼是什么感受吗？你们知道变成鬼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们知道人变成鬼的成功率吗？你们都不知道。”
“你们能保证那位鬼将军不会直接把我吃掉，而是把我转化为鬼卒吗？你们不能！”
“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头来你们只是想用我的死来让你们继续活下去罢了。”
杨素愤怒的咆哮声充斥整个房间，而被怒吼的对象却是一脸平静，他们在等待着杨素精疲力竭。
声音渐小房间内只剩下剧烈的呼吸声
“我们知道你心中有怒火，可既然我们选择你去当祭品，我们就从来不奢求你能放下对我们的仇恨。”
“但有件事你得记清楚，选你去当祭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屋内几人做出的决定，如果你成了鬼卒想要报复那就尽管朝我们来，希望你不要迁怒村子里的其他人。”
“同时也希望到时候你看在村子帮你料理你家人后事的份上，尽量多照顾一下村子别让村子里以后在死人了。”
杨素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没来由心中对村子里的愤怒消散了大半，归根结底都是这该死的世道害人。
杨素对自己逃跑也是更加心安理得了起来。
不过杀机给猴看，自己逃跑那位鬼将军肯定会屠村。
杨素有些好奇，当鬼将军的屠刀落在村子头上时，现在这位义正词严的村长有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了，慷慨赴死？还是跪地求饶？
收回思绪
杨素看向村长道：“好人坏人都让你们当完了，那我算什么？不识大局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们争论，就让我最后做人的时光安静点吧，如果我真做了鬼卒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掰扯。”
午夜时分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阴风刮进了村子，顺着灯火的指引来到了杨素所在的小院外。
院内的村长和看守杨素的两名大汉也都察觉到了鬼将军使者的到来，纷纷俯身贴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院门被狂风吹开，霎时间院内的所有灯火都被熄灭，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杨素都不由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正所谓消除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杨素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他倒是要看看今天来的又是个什么鬼，够不够接他一拳庞然吞噬（心之钢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