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者一把掀开车厢,就看见此刻里面躺着个少年。在那少年一侧,还有个一身紫衣的女子靠在厢壁上,女子神情恍惚,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哆嗦,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却奇了,莫非那股阴邪之气是这少年身体发出?
灰衣老者眉头紧锁,暗自思忖。
待我用乾元手一试便知。
想到此处,灰衣老者忽地探出一爪,爪
如龙形,真气流转,径直抓向躺在车厢内的昏迷少年。
突然,就见那少年丹田内,似乎有一物在跳动,电光火石间,一股阴邪之气喷涌而出。
灰衣老者这探出的一爪,恰好与之相遇。
猛然间,他就感到自己的手爪似乎触到万载寒冰之上,奇寒刺骨。并且这股阴寒之气,一经接触到他的手爪,便沿着他的经脉一路往上游走,瞬间就到了肩头。
灰衣老者大惊,急忙后退,跟着体内真气奔涌,以己身内力与之抗衡。
“好厉害的玄阴邪气,若非贫道筑基有成,险些被它所伤!”
灰衣老者暗自惊愕,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
瞬间,目运精光,以先天慧眼仔细打量少年的丹田。
片刻之后,失声暗叫道:“这少年体内居然藏有鬼修内丹!”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他心绪大乱,一瞬间呆立无语。
鬼修,乃是道门一种密术,魂魄可修,人亦可修。
魂魄修炼,需历经九灾十八劫,躲精灵,避人气,抗天劫,可谓步步惊心,处处招灾,凶险异常。
而生人修炼,更是不易。需得自损其体,藏魂纳魄,不人不鬼,收敛生气,游离世俗之外,其遭受的痛苦,非常人难以忍受。
不过,鬼修一旦大成,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斩神屠魔,笑傲寰宇。
“道长,道长......!”
忽听有人大声疾呼,灰衣老者这才醒悟。
却见闵大帅诧异的盯着他,“道长,可曾察觉到什么?”
“大帅,这车厢内的少年非是寻常之人,贫道险些被他体内之物所伤。”
闵大帅倒吸口凉气,瞪圆两只肉泡子眼,往车厢里一瞅。
就看见一个少年躺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他本是极其好色之人,一见那女子,顿时挪不开眼,紧着上下打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道.....长,有这么厉害?”
灰衣老者面色凝重,”这却真是奇了,为何这少年体内会有此物,看年纪,至多十一二岁,怎能修得内丹。”
“什......么内丹,在哪儿?”
闵大帅一双肉泡子眼,紧紧盯着车厢内的女子,结结巴巴问道。
若他体内果真藏有鬼修内丹,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贫道正愁无有灵药提升修为,倘若得此内丹,踏入金丹境界指日可待矣。
灰衣老者忽然心中一阵狂喜,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送来这样一位身藏鬼修内丹的古怪少年。
这时候,忽然有军卒前来禀报,言道,方才有个少年在关卡处执剑伤人,许多士兵都伤亡于他剑下。
闵大帅一听,当即就大发雷霆,一通臭骂。
那禀报的军卒无意间,一言瞅见躺在车厢里的少年,立时惊呼“正......正是这少年,他.....他如何在此间出现?”
闵大帅火往上撞,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就欲向少年劈去。
“慢——!”
灰衣老者急忙伸手拦住,“大帅,不可。这少年并非一般之人,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道长,这小子竟敢执剑伤害铜台府的人,我若不斩了他,怎对得起手下的弟兄。”
闵大帅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大帅,且暂歇雷霆之怒,慢发虎狼之威,听贫道一言。”
“这少年体内藏有异物,乃是修行的秘宝,贫道若是得之,即可修为暴涨,踏入金丹大道。到那时,大帅有何差遣,贫道无不应允。伤损区区几个军卒,又”
何值一提。”
老道修为惊天,法力高深,目下已是世人眼中的神仙,倘若再得秘宝,功力加深,那还得了。以后若有事,有他做靠山,我还怕谁!
想到此处,闵大帅怒气渐消,随即收回佩剑,狠狠踢了报事军卒一脚,“一群废物,竟然拿不住个少年,还有何颜面在此禀告。滚滚滚——!”
随后,他满脸带笑对灰衣老者言道:“就依道长所言,暂且免了这少年的死罪。不过,其他之人,本帅绝不轻饶!”
说完,即刻命令手下军卒,将车厢内的女子与车头的红衣女子,一并拿下。
回到正堂,闵大帅端坐虎皮大椅,凶神恶煞一般,一拍案台,命人将两个女子带进来。
徐家大小姐,这时早已走不动路,一张俏脸毫无一丝血色,浑身颤颤巍巍,几乎摔倒。
只好由两个军卒架着向大堂而来。
小叮,到是满不在乎,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大摇大摆,无所顾忌。
到了堂上,闵大帅一拍案台,厉声喝问:“你等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胆敢驾车冲关,还持械伤人,又杀害许多官军,难道不怕王法吗?”
徐家大小姐扑通一声坐到在地,花容失色,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铜台府大帅,好大的威风。在本姑娘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小叮满脸不屑,往那一立,正眼都不瞧一下大发雷霆的闵大帅。
“你这野丫头,犯下如此大罪,居然还敢藐视本大帅。来人啊,拖出去,重打八十军棍!”
被一个半大丫头视若无物,堂堂铜台府大帅,颜面何存。
“慢着,你要是敢动本姑娘一根毫毛,当心有人会灭了你的九族!”
小叮杏眼圆睁,冷声喝到。
闵大帅看似愚钝粗野,实则也是久在官场之人,心思极为机敏。一听此言,顿觉,这红衣女子一定大有来历,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子。
“好大的口气,铜台府乃是一国藩镇,当今万岁亲封,拥有生杀大权。你擅闯关卡,杀害官军,私入军机重地,哪一条皆是死罪。即便你是官家之后,本帅也绝不轻饶!”
铜台府,十余年前就被当今皇上划作藩镇,后指派得力将领前来住屯。
一则,监视当地的藩王。二则,只因铜台府四周属于山野之地,近年来匪盗流寇甚多,驻军可以随时予以弹压。
闵大帅原本一绿林人士,后来归降朝廷,做了一个小官。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武国公”,这才平步青云,一跃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帅。
后,又被“武国公”保举到铜台府任职,权倾一方,手下军兵数万,不可一世。
“本姑娘要是说出一人,只怕你堂堂大帅,也要掂量掂量。”
“可恼,除非是当今万岁,其余人等,本大帅怕他何来!”
闵大帅气冲牛斗,案台拍得啪啪作响,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野丫头。
“武国公,想必你认识吧!”
小叮冷哼一声,不急不缓言道。
武国公——!
闵大帅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莫非,这丫头与武国公有什么干系!
想当初,若是没有武国公,他还只是偏远之地的一介小官,后来无意中与其相识,备以重礼,这才登上大帅宝座。
武国公与他,有知遇提携之恩,恩情重于泰山,是他命里的大贵人。
可以说,没有武国公的提携,就没有他闵大帅的今时今日。
“武国公乃是当今朝廷重臣,就连万岁对其也盛赞有加,我如何不知。”
“既然你知晓武国公,那就好说。”
“此话怎讲?”
闵大帅越发感到,眼前的红衣女子绝非寻常之人,一定与武国公大有渊源。
“西林虎啸,东林上书,虎啸一声,万甲顿首。”
小叮忽然转头,眼望大堂外青青绿草,摇曳花朵,轻声言道。
闵大帅颓然坐倒,满头冷汗。
这红衣女子,莫非,莫非是武国公府里的人!
武国公,复姓西林,双字弘毅,乃是当今大越国一等公侯,位列武官之首。其地位犹在兵部尚书之上。
只要一声号令,瞬间可聚集带甲数十万,就连皇上,也要另眼相看。
西林家族,历经百余年,长盛不衰,先祖曾跟随大越国开国之君,征战四方,平寇攘边,曾屡次舍身救驾,立下不世之功。
后被赐封,武国公,子孙世袭,并赐丹书铁券,子孙若是犯死罪,皆可免于极刑。
“大帅可知晓本姑娘是何许人也了。”
小叮并未言明真实身份,只是略微透露一下。在她看来,这个肥头大耳,残暴不仁的狗屁大帅还不配。
她虽未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闵大帅业已隐隐有所察觉。
记得,前些日子,他曾接到武国公发出的一封私信。
信上说,国公爷的掌上明珠,家里的唯一的小女,西林锦媚不辞而别,至今不知所踪。
吩咐他,若是见到,务必一定留住,并派专车护送回京,不得有误。
闵大帅倒吸口凉气,神情立时转换,瞬间变得无比恭敬。
“在下有眼无珠,错把美玉当顽石,小姐莫怪,莫怪!”
随即,起身离座,来至小叮近前,深施一礼。
“好说好说,既然大帅是个明白人,本姑娘也不想多事。至于驾车闯关,误伤军卒,本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还望大帅高抬贵手,不再追究。”
“那,那是自然。日后,若是小姐回到府上,还请在国公爷跟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自当感激不尽。”
既然是武国公府里的人,亦很可能就是
国公爷的掌上明珠,一切均不在话下。
随后,小叮搀扶起地上的徐家大小姐,又问询陈小三在何处,就欲离开。
闵大帅哪肯让她就此离去,好说歹说,也要挽留下来,多住几日,以报当年武国公提携之恩。
可是一说到陈小三,闵大帅顿时踌躇起来。
非是他执意追究陈小三杀害官军之罪,而是他已答应老道的请求,将陈小三交于老道处置。
老道乃是化外之人,性情反复无常,且修为高深,取人首级,易如反掌。
得罪这样的世外高人,即便他是堂堂铜台府大帅,手握重兵,也难以自保。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好言安慰,让小叮先在府内住几日,等陈小三苏醒过来,再做打算。
夜,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微风轻拂,虫声呢喃。
铜台府行营,一间隐秘房间。
灰袍老者立在床头,双眼紧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惊讶。
不一会,少年打个哈切,伸个懒腰,终于醒来。不想抬头一望,却见一灰袍老者目光如炬,形如鹰隼,正盯着他看。
“老伯,你这是何意啊?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陈小三心头一震,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面前这个灰袍老者又是何人。
“呵呵,你终于醒了。我乃拂风道人,小施主,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不必惊疑。”
“原来是拂风道长,小子这厢有礼了。”
对于出家的道人,陈小三向来心有好感。
昔日,在“青瓦寺”,就是那个老道与齐家汉子救了他与小丁,所以此后一见道人,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小施主,好说好说,贫道且问你,你腹中之物,从何而来?”
一提到丹田内的那粒妖僧残月的内丹,陈小三浑身一颤,瞪大眼睛,几乎难以置信。
这拂风老道,他是如何得知我体内有内丹的,莫非他也是修道之人?
“呵呵,贫道亦是修道之士,现已迈入筑基境界,小施主不必多疑。”
拂风老道似乎看出陈小三心中的疑惑,爽快言道。
“什么是竹鸡,有何厉害之处?吃虫还是吃米?”
陈小三并不回答,反倒追问起他来。
“你既然你想知晓,贫道不妨一一与你道来。”
拂风老道,忽然整了整衣襟,脸色肃然
道:“修炼一道,分为,后天,先天,筑基,结丹,元婴,小成,大成,飞升,返虚,炼神,道果,入圣。一路坎坷,一路艰险,若能修成正果,即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那又如何,可得长生不老否?”
陈小三听的眼晕,脱口问道。
“若是结成道果,几乎可以寿享万年,若是入圣,既与天地同寿。如何不能长生?”
“老道啊,我记不住这许多劳什子,你就彻底交代,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陈小三感觉身子已经恢复如初,花子的
泼赖性格油然而生,大刺刺的随口问道。
“贫道乃是东海一炼气士,云游至此,见此间繁华,遂入世修行,以待有缘人”
炼气士,什么玩意!
“所谓练气士,就是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采自然之灵力,为我所用,悟道修行,提升自身修为之人。”
拂风老道神情激昂,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陈小三听得烦躁,摆了摆手,“那,我放个屁也是气,如何用它来修炼?”
拂风老道,身子一栽歪,差点当场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