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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_刪改版
    在鄰近極北凍原的登山口處,有一隸屬赫薙國的驛站……

    驛站位於國境的東北東方地帶,北接法魯克兩國、東鄰人族邊境,是重要交通樞紐,加上赫薙原森內蘊有大量豐富物產,因此吸引人群來駐紮。

    據官方紀錄,此處實名人口約有千戶之多,加上往來商旅與冒險者等團體,發展至今已足具規模,因此喜提國家賜名,名叫“維蒂歐莉城”。

    商旅團自國內各處驛送來的商品,冒險家從森林中狩採來的珍品,匯聚在城鎮內各處,一眼望去的繁榮儼然不下於艾因赫倫。

    而在人聲鼎沸的城鎮中心處,那從最初小小提供往來客戶換乘馬匹的驛站本站,在經過多年的發展,如今已是城鎮內占地最大的旅宿店……

    旅宿名為“奧爾莫托里”,以古語翻譯的意思是:“森中塵光”

    在這字號最老、最知名的店內,不只提供住宿與馬匹租售服務,還有餐廳酒館之類的服務,因此時間不早,就已有零星的客人入座……

    而座上,有幾名身穿赫薙國騎士制服的人,赫然是使節團隊伍中的護衛士兵們;在此處修整的第三天,已做好修整的士兵們,看上去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在修整期間,隨行衛兵長也有派遣出隊員,在城鎮各處打聽關於幾天前,發生在森林內的不知名異變的相關消息。

    “到現在,才零零星星聽到關於異相的消息,據說已經有人目睹了疑似災變的中心,森林內無故出現一巨大湖泊,繞了大圈也沒看見有河水源頭注入……”

    “有消息是指出在那周邊的村莊也遭逢無故的巨浪沖襲,已有人因此失蹤或者罹難,那些村落也被毀於事件中。”

    “有冒險者在附近巡繞的時候,發現常見的生物魔獸失去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從未見過的不知名魔物……”

    在幾名使節團的衛兵們一邊吃早餐,一邊彙整消息……

    人聲吵雜的大廳內,尤為清晰的聲音傳來,應是旅館的大門被人敞開,從外走進來的聲音……

    一個、兩個…大概是三個人的腳步聲。

    門被順手帶上的聲響,連著步伐聲聲接近來。

    好奇心驅使,抬頭望向接近的人……

    “是使節團的衛兵們吧?”

    原來來者正是使節團正在等待的離隊成員們─驚雷騎士與教會祭司,以及一名身穿…藍色軍服,披掛粉色披風,長相中性俊美的……少年?

    那個胸前、連結披風的掛件之間鏈結著的…紋有薔薇雕繪的銀光金屬片,雖然樣式跟國內的不同,但……

    是貴族階級的騎士!?

    赫薙國內的話,也有類似的證物,依照不同的爵位階級雕有不同紋樣的金屬片,是大型公開場合上很常見到的東西,身為皇家騎士的眾衛兵肯定對此也不陌生。

    “驚雷騎士長!”看見來者真身後,所有人立刻拋去手頭上的瑣事,起身向聖棠敬禮:“這位騎士大人,您好。”同樣的,也向里昂敬禮。

    “只是他國的客座劍士,你們認錯了。”里昂沒想到自己會被如此敬稱,點頭示意過後,大概是因為個性寡言的緣故,沒有多開口回應。

    聖棠與朧則因為鮮少出現在大型場合,對爵位的證物沒有太多了解,雖然吃驚於里昂的身分,只是面對各位衛兵的禮數,暫時沒有作出反應。

    “不用敬禮沒關係。”反倒是還沒習慣這待遇的聖棠,難得顯露出慌忙,帶著無措的神情打住大家的禮數:“這位是里昂.瑪格那斯,被那天異變牽連的人,暫時跟著我們一同行動。”隨後,將臨時同行的里昂介紹予衛兵長。

    “你好,很高興認識您。”

    衛兵長與里昂彼此打過招呼過後……

    由士兵前去通報而來的五名使節也剛好來到現場,看見聖棠等人安然,終於得以鬆開一大口氣……

    …………

    “來維蒂歐莉途中,我已經順路探查了幾個地圖與國內記載的村鎮,確認多少都有受到波及……”

    “狀況樂觀嗎?”

    “不太樂觀,不過觀察下來的結果,是距離事發地越近的村莊,受害越重。”

    “那現在該作的應急措施……”

    “我沿途上有碰到幾組冒險者,已經把災害的大致情況告知,並以光明教會與驚雷騎士的名義發出委託,請他們前往通知教會求助,同時去救助周邊受害地區的居民。”

    “除此之外,還有把不知名魔物的情報盡數告知,讓他們透過冒險者公會公告給百姓,請大家注意魔物的危害,如果有必要,教會也願意協援受災一帶的巡邏。”

    “這樣想來…驚雷騎士已經都處裡好了嗎?”

    “不算處裡好,僅是緊急手段,不是我第一時間親身去幫忙,只能稱作不及格了。”

    “雖說國民的人身安全很重要,但騎士長本身還有被委以使節團隨行的身分存在,能在遭遇災變的時候立刻採取相應的緊急措施,已足夠說是善盡人事了。”

    “…只是,若換作是塔克來處理的話,肯定能做得比我更好的吧…?”

    “是驚雷騎士長對自我的要求太過嚴苛了。”

    …………

    …………

    聖棠三人與使節團成功匯合,並將災變事件的狀況前前後後考量過沒有大致的問題過後,這才動身準備前往極北凍原。

    臨行前,聖棠拿出一筆報酬,再次向旅店的服務人員發出委託,託他們幫忙去確認至今的災害處裡是否確實執行,這才算放了幾顆心,繼續出使的道路。

    確認使節團全體人員與物資都已修整就定位後,這才終繼續朝登山口進發。

    這一次,聖棠等人謝絕了使節們再為三人租賃馬匹,轉而選擇坐上馬車,一來是為使節團節省開銷,二來是因為日夜兼程,一路趕至維蒂歐莉,想趁現在這一小段時間休憩。

    上車前,看著幾輛由馬匹拉著的隨行物資……

    “聖棠,聽說接下來要爬山路,拖著這些物資……能爬得上去嗎?”徘旋在少年身前的妮可,提出心底的疑惑。

    “聖棠…”與少年依傍而立的朧,順著聖棠疑惑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麼呢?”

    “哼,明明是我先提問的!”對話突然被他人插入打斷,讓妮可不開心的嘟起了嘴。

    “在想要怎麼拖著這些東西上高原。”聖棠回答朧的問題,右手順勢探向妮可,輕輕安撫對方那躁動的心思。

    “記得看過的書上寫的是…會換其他的生物拖曳……”

    “等等到登山口附近的時候,有駝龍能租賃,我已經有先託衛兵們前去預租了。”旁邊,聽到兩人對話的衛兵長,出於熱心的向其報告。

    “原來如此。”聖棠聽完,點了點頭。

    聖棠細心攙扶著朧上車後,本來也想幫里昂一把,見對方婉拒後,動作優雅的跳上了車,找了個角落便仗劍倚坐;爬上車後,聖棠來到朧的身邊坐下,沒想到這才幾分鐘時間,朧就已經睡著了,雖然一路上多次揹著朧行軍,但看來果然還是累壞了吧。

    趕路的時候,聖棠都已經蹲下來要讓朧爬上背的,結果朧因為有里昂在,害羞得堅持要自己走,真幸虧里昂願意開口諷刺幾句。

    直到方才,得知要進入維蒂歐莉時,朧立刻驚醒,強撐著精神也要自己走,就是不希望親暱的姿態被大家看見。

    聖棠雖然無法理解朧的思路,卻還是露出溺愛般的笑容,伸手輕輕梳理朧散亂的髮絲後,緩緩閉上眼……

    幾天不休息趕路的疲勞瞬間就將聖棠拖入沉睡之中。

    終於得以享受深沉的睡眠了……

    從被該死的雨果打暈算來,上次的睡眠已經數不清是四天還五天前了,知道瑪莉安自殺未遂後,高懸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要提刀直面曾經的夥伴……

    除此之外,身心深處還有一股似乎歷經過亙古的奔波勞碌後,不知緣由的釋懷、失落、開心、空虛雜揉在一起的莫名情懷……

    像是面對一堵牆壁,看似完好無缺,細究卻發現似乎有顏色明顯落差的粉刷填補的痕跡,越是在意,心中的疙瘩就越是明顯。

    暫且拋下琢磨,已極度疲勞身體或精神立刻就被黑洞般的睏意擄獲,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夢鄉裡,已然決絕的過往一一浮現於眼前。

    一群一直信任、依賴的夥伴……

    一個一直逃避、厭惡的家庭……

    一名一直重視、保護的女子……

    永遠不會遺忘其一顰一笑的女子,擁有黑色飄逸長髮、黑褐色瞳孔、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溫柔的笑容。

    與家裡牆上畫像中的、自小就去世的母親相同容貌。

    代替毫不在乎自己的父親,與被拋棄的姊姊及死去的母親,給予自己姊弟情、母愛及親情的、曾發誓過要好好守護的女子。

    最後卻只能託付給自己最討厭的夥伴來拯救……

    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像是最終吞沒自己的浪潮般奔湧而來。

    里昂的過去……

    是一名意氣風發的客座劍士,活躍在聖因加魯特王國的境內。

    他的家就位於王國首都,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有一片由磚塊所圍起的寬闊庭院,院中鋪著草皮,種有矮樹叢、鮮花叢與株株灌木,氣派力壓周邊建築。

    位於庭院中央,兩層樓建築,外牆上的漆以亮黃色為主,角落則以潔白的木頭為梁柱,窗戶也是以木頭為框架,偶爾參雜著一些暗紅色的紋路,讓整體房屋帶著高貴的氣息。

    打開大門走入,過了玄關就是客廳,白色石塊堆砌成的地面上鋪設著大片地毯,地毯的主要顏色為綠與黃,為奢華的屋邸帶來幾分樸素之色。

    再往裡走,就是通往二樓的階梯,在二樓有三間房。

    靠近樓梯的是書房,裡面擺滿了書架與書本,位置與採光設計良好的緣故,室內自太陽東昇到西落都有充沛的光芒供給,再加上各式厚重陳舊的書本所散發的獨特香味,讓人一進入就感受到了滿懷的書香氣氛。

    沉靜的午後時光,被一道粗魯的開門聲驚攪,黑髮的少年從書房裡快速奔竄而出,三兩步便蹦下階梯。

    少年的奔逃,驚動正準備登上二樓的一名少女,女孩被少年奔馳所颳起的風挾持住雙眼,雙眼轉向凝望那迅速遠去的身影,隨風飄動的髮梢如同凌亂的心情……

    “…少爺?”走在少女前方的婦女看著已經衝出大門的人影呢喃著……

    “哦哦女傭長,小少爺呢?”從書房追出來的人,是名兩鬢斑白的老先生。

    “已經在外面了。”走在前方領著少女的女傭長探出頭來望向宅邸的門外:“請問發生甚麼事了嗎?”隨後轉過身來對身前的老人回話。

    雖然僅只有那一瞬間的擦身,就足以銘刻在里昂心中,成為最深刻的記憶。

    之後回想起來,總讓向來穩重的里昂,對自己這難堪的第一印象感到丟臉。

    當初竟然因為區區的御前比武第一名,而在瑪莉安面前露出如此粗魯的形象。

    之後,里昂又想起了種種與瑪莉安相關的過去,例如……

    瑪莉安正式到家裡當女僕時,對他的自我介紹,當時的情景,里昂永生難忘。

    在宅邸的廚房中,緊靠在櫃子旁的一張質地結實、雕飾華麗的木椅一直都是屬於他的專屬座位,每次趁著父親不在且沒有其他人在場的優閒時分,里昂就會偷溜進去,坐在他的位置上,等著享用瑪莉安為他準備的甜點……

    記得當初自己是很少吃甜點的,就連城內有名的糕點店所製作的新鮮蛋糕被送到面前,自己也不會輕易動手去食用,更別說是吃完了。

    對甜品的挑食都能這樣了,更別說是正餐的蔬食,就算瑪莉安把各式蔬菜絞碎放進菜餚裡也無助於里昂的挑食。

    “就只有做菜方面被母親稱讚過的我竟然遭遇窘境,這可讓我失去了自信呢。”想到當初,瑪莉安因此擺出沮喪的表情時,自己除了道歉與不好意思外,似乎甚麼都沒辦法給……

    不過,瑪莉安的手藝確實是高超的,會喜歡上甜食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品嘗各式甜點,享受其中的酸甜滋味,雖然跟糕餅名店的甜品比起來尚在伯仲之間,卻因為自身的情感加分,讓瑪莉安獲得了更高的讚譽。

    只要是瑪莉安製作的甜品,里昂絕對會吃乾淨,乾淨得連殘渣都不留下,也因此被抓到把柄,以甜點威脅,逼迫里昂吃下成人份量的食物,讓瘦弱的身軀足以成長。

    與瑪莉安之間的點點滴滴,持續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最終,惡夢開始了……

    “里昂,你是因為我才活下來的,不要忘了這一點!”

    “閉嘴!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里昂,為甚麼要這麼做…?你不是還有我們這群好朋友嗎?為甚麼都不向我們傾訴你的痛苦呢?”

    “我…只是有必須要守護的事物,僅此而已……”

    “里昂,別再說了,快過來,一起逃出去吧!”

    “要啟動緊急救生梯,就必須要有人留在這裡拉動操縱桿,而且我很早就說過了:像你這種…厚臉皮、輕率又不懂禮貌的傢伙…最討厭了……所以…後面就交給你了。”

    里昂望著站在自己前面遠方的同伴們,自己很努力想要看清他們的容顏,但已經被彼此之間的隔閡給模糊了……

    “這樣…這樣就好了吧?瑪莉安…”倚靠著岩石坐下的里昂,望著漆黑的洞窟頂端,嘴中呢喃著思念的名字……

    那天夜晚,是一切的變遷,因為心中對瑪莉安的愛慕,致使里昂步入了惡夢……

    成為棋子的里昂……

    被迫盜取重要東西……

    被迫背叛整個世界……

    被迫死鬥從前夥伴……

    所有的一切,都僅只是為了瑪莉安!

    當時,唯一能夠幫助自己的,只有手上的銀彎刀─夏露迪耶吧?只有他能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給予安慰吧?

    錯了,就在內心驚慌、失去冷靜的狂暴之時,就連夏露…都被自已所連累。

    被世人所誤會,僅只能在漆黑冰冷的海水所環繞,只能在幽藍的漆黑中失去意識……

    當時,閉上雙眼,等待迎接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心中卻並不害怕,因為自己…還擁有最後一份依靠……

    對瑪莉安的思念。

    每呢喃起她的名字,內心的死寂就會被溫暖所驅逐,每呼喚著她的名字,漆黑的腦海就會被回憶所充滿……

    從前至今的十六年來,只有與瑪莉安生活在一起的這幾年,才是里昂所擁有的全部。

    就算背負世界的叛徒之名,就算挨受世人的撻伐之罵……

    與瑪莉安相處的每分每刻,這份回憶,將會永遠支撐著里昂的軀體,讓他的意志得以繼續向前跨出堅毅的步伐……

    在聖棠他們小憩時,隊伍已順著道路來到登山口前……

    路邊一路牌,上面標示著─極北凍原的登山口,順著望去平面道路的盡頭,如潛龍轉醒遨遊般,盤於峭壁之上,悠轉盤旋直至沒入雲海遮掩的叢山之中。

    寬大的登山步道,經過長年通商的活動,已受開發,致於每隔一段都開鑿有一平坦的營地可供紮營休息。

    使節團們動作輕柔,不希望打擾到三人休息,迅速完成了載具更換。

    平地上的馬匹被撤下,換上的是名為駝龍的生物……

    駝龍是種龍頭長頸、體幹擁腫、後肢較前肢長、四肢肌肉發達的亞龍物種;雖然奔跑速度不如馬匹,但以肌力耐力見長,像是上高原的山路,以步行的速度幾乎可以走上一整天。

    駝龍本性雖然兇猛,但經馴服過後,便成了拖曳重物的長途坐騎首選,甚至面對魔物的時候,也能成為抵禦的戰力。

    花了一小段時間,將車輛綁上駝龍後,一行人這才開始向凍原進發。

    順著山道緩緩爬升,已隱約能感受到陣陣寒風順著山壁刮下,讓人不由得發起寒顫……

    位於頭頂的陽光持續灼燒皮膚,然而肌膚上的烙印不一會就被寒風撫平了;隨著時間推進,海拔上升到了千公尺以上,凍原的寒風悄然來訪……

    從上方照射下來的熱,從前方迎面而來的冷,兩相交替的三溫暖令人的身軀也跟著忽冷忽熱起來。

    凍人的寒風一息,熾熱的烈陽馬上將冰凍的四肢末梢炙烤一番,等待身體暖活起來甚至熱到冒汗的時候,寒冷的冰嵐便會順著山壁吹下,將身軀凍得汗毛直立。

    忽冷忽熱的情況是最容易讓人感染病氣的天氣,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有人的身子開始著涼、發抖、打噴嚏。

    知道身體狀況開始受到天氣的影響後,團員們紛紛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厚重斗篷為自己披上,以此謝絕寒風的叨擾。

    顛簸的車上猶如搖籃般舒適,可惜缺了天篷遮掩陽光,致使冷熱交替,若非如此,想必難以讓聖棠從沉睡中轉醒吧?

    聖棠抬頭看看天空,從太陽的顏色及位置推敲出時間大概是下午時分。

    撇頭看向傾靠在自己肩頭上的朧,身體因為逐漸轉冷的天候而蜷縮成一團,就連另一頭的里昂似乎也感受到氣溫的變化而皺著眉頭。

    “嘎吱─”

    行進的雜音中,傳來了木板受重發出的聲響,引得聖棠抬眼望去。

    “啊,驚雷騎士!”來者看聖棠有動靜,誤以為自己驚擾到其休息,立刻低頭道歉:“打擾到你休息,十分抱歉!”

    “呃…沒關係的……”聖棠非常不擅應付這樣受人敬仰的對待,為了避免尷尬得趕緊轉移話題,當看見對方手上拿著斗篷,立刻開口:“是怕我們著涼,所以送來防寒用具嗎?”

    “是的!”衛兵立刻立正行禮。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畢竟朧正靠在身上,起身的話難免會吵到她,只好示意讓衛兵幫忙了。

    衛兵臉上迸發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注意到細節的他小心翼翼的將斗篷披在朧、里昂、聖棠身上,後又躡手躡腳的退去,深怕吵到其他兩人。

    “感謝你的用心。”聖棠看衛兵如此細心,便向其點頭以表感謝,又讓其陷入幾近癲狂的歡喜之中。

    通往極北凍原的路已經走超過了一半,頭頂上的陽光終於被深厚的雲海消減掉大半的威能,但相對的……

    順著坡道刮杓下來的風更加寒澈透骨了,一經吹拂,手指也會瞬間失溫、失去知覺,若仔細觀察…還會發現手上的、額上的、髮梢的汗水都被寒風凍結成片片霜晶。

    兩側與地上的岩石也開始有了別樣色彩,深褐的土黃裡開始參雜雪白,石縫中積聚的霜雪替這了無生意的岩塊帶來些微的寒氣,讓冰冷的石塊更添冰靜。

    偶爾會有片片斑駁雲霧自坡上迎面而來,這對使節團的人來說又是個磨難……

    雲霧主要由水氣構成,一經過肌膚,瞬間化為滴滴露水,又經寒風籠罩一番…瞬間結成顆顆冰晶!

    在一路上,幾乎都沒有看見其他人,整條寬廣的登山路道上只有聖棠他們一行人,讓人覺得有些寂寥……

    攀登一整天,最後選擇山路上某處沒有人的平台,準備紮營休息。

    漫長的登山坡道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塊供人休息的平地,據說多是由往來平地與高原經商的商旅或冒險者們,慢慢開闢出來的,屬實是造福了許多後來者。

    而現在,聖棠他們也已經步入了雲海之中,大部分時段都有白雲繚繞在身邊,致使身軀染上一片片風霜。

    沉重的車身與步伐替腳下的白雪印上無數的痕跡,待一輛輛沉重的馬車擱置好後,這才終於從漫長的路途中抽身來稍作休息。

    一聽到將在此處紮營休息後,甚至有人一屁股就癱坐在柔嫩的雪地上,讓奔波整天的雙腳得以休息……

    “先等等,我們還有工作要做呢!”看團隊中有人癱坐下來後,負責炊事雜物的領隊大聲吆喝道:“先把住處與爐灶弄好再休息!”

    “還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嗎?”一聽有事情需要幫手後,聖棠立刻上前表示想協助。

    看了看營地周遭,基本都還留有前人堆砌出來的篝火,只需要添上薪柴即可使用,因此唯一的問題就是遮風避雨的住所。

    “篝火不是問題,不過住的地方,我們隊伍中有人會使用魔法,可以快速搭建出來。”看見驚雷騎士想要幫忙後,炊事雜務的領隊選擇了另一種方法進行婉拒。

    畢竟聖棠只能使用雷系魔法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而雷系無法搭建住所也同樣是大家的常識。

    在人員準備搭起帳篷時,朧亦同樣睡醒,開始活絡筋骨以怯退身體上的僵直。

    少女看聖棠臉上掛著失落,詢問下知道是想幫忙卻被婉拒後,立刻蹦下車,向領隊商量幾句話後,抬手連連造好了幾棟造型精巧的岩造建築。

    向領隊詢問滿意度過後,朧頂著所有人投來的崇敬聚焦走回聖棠身邊,去迎接少年那讚賞的目光與掌聲,這感覺讓朧非常開心。

    “可惜,少爺立功的機會被搶走了呢。”安掛在里昂腰間的夏露,看朧一舉收穫團隊的讚賞後,雖然看不見肢體,但很明顯的發出了錯失機會的搖頭嘆息聲。

    “昔日為了戰爭而開發出來的最精銳兵器,現在居然會因為炫耀不了自己的這點小事感到失望甚麼的…”里昂沒好氣的苦笑著,誰能想到世道能變換無常成這樣呢?

    “可是可是,少爺不趕緊嶄露頭角的話,會讓別人誤以為你只是位個性古怪的悶騷中二屁孩耶!”

    “夏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基本不會在乎別人眼光的。”

    “要是傳到瑪莉安小姐耳裡的話,又得唸叨幾句了……不對,這裡的瑪莉安小姐,好像不認識少爺耶!”

    “…那就是說……”

    “那就是說,少爺給瑪莉安小姐的第一印象會很重要!”

    “唔!”里昂似乎意識到重要的癥結點,因此震驚得啞口無言。

    里昂的肢體動作突然變得非常豐富,不過變換了好幾種姿勢,看起來都是十分糾結、猶豫……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隨後,像是正視了自己的問題那樣,咕噥著嘴撇過頭去。

    一旁,注意到主僕兩人互動的聖棠與朧,憋足了笑意看了整場戲。

    有了篝火座與岩造建築之後,剩下來的只剩晚餐一事了。

    由於曾在餐廳工作過,聖棠其實也是能燒出一手好料理的,只不過,炊事班鄭重拒絕了聖棠的熱情,說是再讓其幫忙的話,自己一整個班就真成了無事可做的閒役班。

    因此,聖棠、朧與里昂三人接下來,只能裹著方才衛兵給的斗篷,圍著篝火而坐,看著幾位炊事班的人從起火、引火開始點燃薪柴。

    “話說,朧,要不要幫炊事班的人點火呢?用魔法的話應該會很快吧?”看一整個班的人分工合作、忙前忙後的,讓聖棠越來越難坐得住了。

    “應該還是會被他們拒絕吧?”朧明白少年的心思,自己可不是白白與其朝夕想處兩年的:“…剛剛看了他們身上配備的魔導器具,雖然有我們共同開發出來的性能良作,但要在這邊用火系魔法顯然是不足夠的。”

    這兩年的時間裡,聖棠與朧時常跟塔克外出跑勤務,不過除此之外,回到教會時,聖棠就會去找薩爾斯鍛鍊戰技。

    而朧呢……?

    一頭栽進教會豐富的圖書館藏書裡,遨遊於人類至今四千多年的各種學問與知識裡頭,將一切書本上的內容一字不差的繼承下來。

    學識不只需要儲備沉澱,還需要實踐精進。

    朧向婭婕、莉蓓爾,及某位隱居在市井知名的烘焙屋中的魔法天才提出想法,說是要開發新的魔導器;婭婕與莉蓓爾立刻舉雙手贊成,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朧居然還主動找上斐莉絲。

    原本朧是不知道斐莉絲近況的,是有一天與迪斯、范德、范尼、塔克等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把自己碰到的開發難題說出來,希望能有同樣學識儲備的人才來商討解決之法,然後就釣出了迪斯,迪斯這才把斐莉絲的近況緩緩道來。

    朧聽完才嚇一大跳,原來迪斯偶爾拿來的糕點甜品,通通都是出自斐莉絲之手!

    震驚不過幾秒,朧顧不得還沒用完膳,立刻起身離席,前往去拜訪這位橫空出世的糕點甜品名匠。

    自從兩年前的復仇戰結束之後,斐莉絲便專心經營自家的烘焙屋,生意與名氣蒸蒸日上,選擇放下芥蒂的昔日天才本不想再研究魔法,直到朧說出了本意後,這才欣然答應。

    四人共同鑽研魔法學術,研製並開發、改良了不少魔導器……

    以朧的龍族精神控法為發想,四人成功研製出與市面上的魔導器截然不同的產品!

    相比威力,更著重於輔助、引導的性能,能更好的幫助一般百姓使用魔法,便利生活環境。

    且配備方式更是效仿教會的制式配備,製做出了衣物、防具等方便穿戴的穿戴型魔導器。

    開發、改良出不少優良的魔導器後,幾人進一步徵求教會與皇室同意,透過皇室發行、販售那些性能恰當的魔導器,顯著提升了皇家騎士團的國防能力,連帶提升一般市民家庭的生活品質,令魔法更加普及於人類社會。

    從朧的發想、協力為始,發起的這項能稱之為魔導革命的改革活動中,朧要求不讓自己的名字因此廣為人知,認為不被人們知曉的遭受唾棄,才是自己應有的贖罪姿態。

    將學到的人族與龍族兩邊的知識相結合起來,再透過這方式普及出去,朧的這種行為,無疑會被龍族長老們當成異端而受裁罰……

    但朧不在乎,相比起那個,對人族贖罪反而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這樣的話,朧覺得自己會永遠無法抬起胸膛,堂堂正正的站在聖棠身邊。

    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那耗費不少心血的自信作品,被購置配發近乎人手一個,讓朧甚感欣慰,因此露出了些許情緒複雜的苦笑。

    聖棠從朧的表情裡能猜出個大概,心底為其感到開心,但表面上還得裝作不知道,不然以朧的個性,可能會害羞得發起小小把火吧?

    雖然那好像也很可愛的樣子。

    “是因為環境的關係嗎?”聖棠伸手感受陣陣不息的寒風,回想之前惡補的魔法知識……

    “嗯,這裡低溫寒冷,風、水元素含量居多,火粒子寥寥無幾,就算是我也難以凝聚足夠的量來發動火魔法…恐怕真的發動了,也會被寒風刮熄吧。”朧抬起手來稍稍凝聚,卻見其掌心中只閃爍幾許微弱的紅光,始終沒能見到星星火苗。

    “這樣的話,確實只能靠土方法了。”聖棠撓了撓頭,繼續望著前方,好不容易將篝火引燃的炊事班。

    “不過不好生火,換個角度來說,要洗澡並不是什麼難題。”朧信手的凝聚好一球晶瑩剔透的水球,又信手化散。

    “哦?可以洗澡嗎?”似乎是聽到了關鍵詞,令里昂雙眼綻放出了光芒!

    里昂這反常的舉動,讓朧與聖棠驚訝得頓時講不出話來。

    “咳!只是奔波好幾天都沒洗澡,很不好受。”里昂連忙收回激動的神情,撇過頭去,不過還是看得到其耳根慢慢赤紅。

    “洗澡的話,確實可以哦,我能幫你。”朧掛上溫柔的笑容,隨手再捻來一大球純水:“現在氣溫很低,水應該也很冰,不過不用擔心,篝火已經升起來了……”

    說完,朧便控制水球散裂成數道流水,分多路朝里昂沖刷過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不過很快就壓住了身體的反射動作,任由朧處裡……

    “好冰!”那一道道沖刷在身上的水像冰塊一樣刺骨,濕潤的肌膚加上寒風的侵襲,霜雪冰結讓精神瀕臨昏厥!

    “忍耐一下。”朧專注控制流水,將里昂渾身上下的汗漬、汙泥盡數帶走,隨後將流水抽出,不遺留半點水分,瞬間就乾燥了肌膚。

    “…這洗澡的方式,真是特殊。”里昂緊咬著牙關,因為迅速降溫,身體已經開始發起寒顫以確保不失溫。

    幸虧朧操作的速度夠快,水流從接觸到脫離乾淨不過幾秒鐘,沒能觸發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不適感只差一點就強迫大腦暈眩過去了。

    不如說,里昂現在已經能感受到大腦傳來的後勁,劇烈暈眩與身體乏力感,讓他差點撲通倒地。

    “…覺得這…個澡…洗…完反……反而…更…更不舒…舒服了。”里昂閉上眼睛,強忍著體內那瞬間失溫的冰冷血液回沖、擴散至全身的痛楚,像是銳利如冰晶的每滴血液都在血管中刮削般的劇痛!

    “少爺,是不是因為你太瘦弱了呢?”

    “夏露,你是…沒有…感覺才……才這麼風…涼的吧?正…正常人…怎怎…怎麼…受得…了?”

    “可是少爺,你看……”

    里昂聽完,睜開眼睛看向聖棠……

    聖棠正泡在朧細心控制的水流之中,不像里昂那樣迅速沖洗過後就散離,而是真正的泡在裡頭,而且水流還不只單純沖刷,而是讓全身上下肌肉能放鬆紓壓按摩。

    這樣看起來,聖棠忍受的冰冷刺骨也絕非里昂這短短幾秒鐘所需要承受的。

    “為什麼……?”里昂掛出了理性近乎斷線的錯愕表情,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感覺起來還好。”聖棠一派輕鬆,看不出是強撐著的表現:“比我一位同僚前輩的訓練還和緩不少。”

    “少爺,要不要再試一次看看?”

    “夏露,聖…棠肯定…不…是…正常人。”

    人生第一次在凍寒且冷風不止的登山棧道上度過一晚……

    聖棠與朧都還是第一次露宿極北凍原,與艾因赫倫那宜人的四季不同,這裡越晚越冷,加上充沛的濕度,就是裹著防寒衣物都擋不住寒氣。

    其中最慘的就是里昂了,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到天寒地凍的地區,但是經過方才的“洗禮”,徹骨寒霜的氣息已經深入骨隨,短時間內怕是無法擺脫這份痛苦了。

    炊事班燉煮的大鍋熱湯,此時此刻最合時宜,寒風之下的湯品,隨著飄雪斑斑點綴一同下肚,很快就驅散去體內寒氣,令失去知覺的四肢回魂了些許。

    寒風之下,烤著營火、聊著閒話、喝著熱湯,就是多準備了五成的份量,也差點供不應求。

    使節團出發至今,這是第一次全體人員到齊的營火晚會,或許正是因為波折之下才盡顯難得的關係,衛兵隊長與使節竟然同意讓拿出佳釀來讓大家更能夠盡興!

    微醺之下,讓這群素不相識的人們交流逐漸熱絡起來;參與國事的使節、巡守國都的衛兵、居於國土的雜役,難以交會的各方人士因緣際會共聚在此,聊起了各自的生活瑣事。

    寒風不止,凍結滿地霜雪,卻無法凝結聚會上的人們歡愉的飛沫。

    環繞在營火周圍的聖棠三人,也難免受熱絡的氛圍感染,不經意間便被遞上美酒;幾人看場上眾人這麼開心,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他們的好意,只得接過酒杯。

    不用特地低頭,那讓人陶醉的酒香早已溢散;不同一般香水的刺鼻,如若迷魂香的芬芳百般撥撩著思緒。

    聽使節說是國王特意讓隊伍捎上的,當作是一路上的贈飲,隨意他們處置,看是完好的贈予法魯克呢,或慰勞隊伍成員都可以。

    聖棠曾聞過艾因赫倫的酒味,但多是相當苦澀甚至帶有食物發酵過當的味道,這讓他對酒不怎麼有興趣,可手上這酒卻意外的讓他鐘意……

    酒液顏色金黃看似蜂蜜,清澈剔透毫無雜質,透著火光還閃爍著斑斕的色彩,品像相當高級;聞起來是濃厚的水果香,酒精發酵的苦澀中帶有水果香甜的氣味,比起市面的酒味少了嗆鼻多了溫厚。

    衛兵們說是為了招待貴賓,由皇室委託國內最頂尖的酒廠釀製的水果酒,當初為了符合大眾不同的口味,還特地要求廠商調校過配方,最終得到的就是這獨特的風味。

    雖然味道相當討喜,酒精濃度卻不低,就連以精神力見長的朧,要是重重嗅上一息也會導致頭腦昏花。

    聖棠淺嚐幾口,酒精的刺激並不強,佳釀入喉溫順可口,水果風味飄香回韻連綿,由舌頭開始直入臟腑又飄盪上腦,致使微醺像無數絨毛般輕撫著精神。

    “哦!驚雷騎士也會喝酒嗎!?”看見聖棠喝酒喝酒的人們,紛紛開始起鬨。

    倒酒給聖棠、朧、里昂時,並沒有想過他們會真的喝下去。

    “嗯,跟酒館聞到的那些酒味比起來,意外的很好喝。”聖棠放下杯子,對杯中美酒給與讚賞。

    除了聖棠,里昂與朧也喝一些些,看上去也並沒有被酒精嗆到喉,反倒是朧,瞬間就有了反應,臉上開始泛紅,全身肌膚不一會就像蘋果般嬌紅欲滴。

    直到手上一杯飲盡,朧臉上的緋紅與熱氣相比方才濃烈幾分,整體給人的氣質與表現出的行為也越發不正常。

    不像剛認識時的盛氣凌人,也不如後來的平易近人,倒像是受了委屈,想讓人察覺又刻意裝作沒受欺負似的,滿臉低迷失落,想讓人主動關切卻又不敢出聲攪擾聖棠與他人的對話,小鳥依人般緊緊貼在聖棠身邊。

    朧現在,活像是深怕被天敵傷害的幼雛般,盡可能的蜷縮在聖棠身邊,好似除了那片空間外的一切都是刀山火海,不可跨越。

    這樣的表現,哪還有當初那不可一世的飛龍的影子?

    就這樣維持著反常的表現,喝乾一杯也不婉拒他人斟酒,周而復始直至喝下了可觀的份量。

    聖棠問朧有沒有喝醉,得到的回覆只有矢口否認,可朧手上的動作卻沒有過停歇,一口接著一口送酒入喉……

    但看朧這神態,肯定朧藏有什麼心事,但見她不說,聖棠也不好阻止她喝酒,只得繼續聽著盛會上的人們歡聲交談。

    與成員不同的是,衛兵隊長與使節們幾個人聚頭起來,像是在討論什麼話題,不過也沒有細聲遮掩。

    聖棠好奇側耳傾聽,聽到的內容是在確認接下來的行程……

    一、凍原上長期飄雪,雪勢只會大不會小,就是時常有商旅往來,道路也會被白雪覆蓋。

    二、為了替情勢無常的戰場爭取時間,使節選擇走直線通過一森林前往法魯克。

    因為前兩項的關係,所以打算稍微花些時間,去路線上的一處小鎮尋找嚮導,順便補充這一兩天路程的物資。

    聽罷,聖棠仔細回想相關的地圖與路線……

    法魯克王國盛產礦物與兵器,其原料全仰賴領土內豐富的礦藏與木產,由大量炭火與鐵礦的澆鑄,才能堆砌出人類社會首屈一指的兵器大國。

    而豐富的木產……反應在占地遼闊的森林,而正好在出使的路線上就必須有一座森林需要繞過,照原路線與取直路線比較起來的話,路程實際上可能會有十天半個月以上的差距。

    如果是這樣的時間差距的話,確實可能會有影響戰局的隱患。

    對資歷尚淺,且沒有去往他國的聖棠來說,沒有參與這種話題的決策能力,以他來看,這樣的思考角度確實不能忽略。

    既然五位使節與正、副衛兵隊長最終都認為這條決策沒有問題的話,那聖棠也能辦到的事情,也只有略盡薄力,確保一路上沒有任何人喪命這麼一條而已。

    幾人確認完,便把這項方針通知聖棠,由驚雷騎士來做最終的決策。

    聖棠點了點頭,以示知情。

    討論完成定案,聖棠便把注意力轉回到營火晚會上,不過經過酒精與時間的沉澱,盛會已不如方才熱鬧,已經有人收拾好場面,回到朧建好的岩造建築裡休息。

    人潮逐漸稀疏,再熱絡的盛會終將迎來散場。

    就連里昂也不知甚麼時候離開座席了。

    “驚雷騎士長,就交給我們守夜吧,您要是累了就請先休息。”一旁,注意到聖棠視線的衛兵,主動上前向其搭話。

    幾名留下來守夜的衛兵,神色看起來十分精神,也沒有因為酒精而薰紅的跡象,看來是早就安排好而刻意不沾酒的吧?

    “我知道了,感謝你們。”聖棠向幾個人點頭致謝。

    再轉頭看向朧,朧臉色之紅更勝方才了,白裡透紅的色調讓她的面容更具魅力;櫻桃小嘴與杯延間勾勒出一條白銀的絲線,從朧的嘴角溢漏出來的晶瑩液體……

    看見那失神迷離,卻飽含情意的眼神,更勝以往,就連生性波瀾不驚的聖棠也在瞬間失了靈魂、斷了理智。

    就算沒有歇斯底里的吵鬧不停,僅憑這嬌柔萬分的眼神,聖棠也能確定朧已經喝醉了。

    原來喝醉不一定會吵吵鬧鬧嗎?

    “…朧,妳還好吧?”伸手探向朧的額頭,即使在這冰冷的環境中,烈火般的高溫甚至不需要直接觸摸都能隔著空氣感受到!

    “很好哦~”似乎是被冷落好一陣子後,終於被注意到一樣,朧原本沉甸甸的表情突然轉成笑顏:“沒想到這酒這麼好喝,越喝越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好輕鬆啊~”

    從朧嘴裡道出來的談吐以及滿嘴酒氣,完全不符合少女外表給人的形象……

    “妳還是別繼續喝了吧。”第一次看見朧如此不同的一面,令聖棠感到驚奇,更是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伸手將朧手中的酒杯搶來,這才發現又是被飲盡了的空杯。

    “嘿─?這很好喝耶~為甚麼不讓我繼續喝呢?”看聖棠手法粗魯的阻止自己喝酒後,朧試著掙扎起來,伸手想將聖棠手上的酒杯奪回來。

    “不好意思麻煩幫我拿一下…”聖棠把酒杯遞給一旁的衛兵,隨後一把抱起朧:“妳不能再喝了,該休息囉。”不管懷中的少女如何掙扎,將朧抱回被劃分給他們的房榻去。

    ……………………

    ……因故刪減……

    ……………………

    睡著的剎那,雙眼立刻睜開,又是每次睡著時的慣例。

    一片漆黑的精神世界,一條相像的精神人格。

    “你就這麼甘願的進來找我啊?”裏聖棠撓了撓頭,對少年的到來十分詫異:“氣氛都發展成那樣了,你居然還沒再進一步?”

    “進一步?”聖棠以疑惑答覆對方的疑問。

    “你們明明都交往那麼久了,至今卻都沒有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裏聖棠掛出萬般嫌棄的表情搖頭:“知道女孩最美的時刻永遠都是現在嗎?這樣糟蹋好女孩的年華,是會被天打雷劈的哦,至少我想現在就狠狠地痛扁你一頓!”

    與裏聖棠不過幾句話往來,就又開始兩人見面後的例行公事─拚盡全力的彼此搏殺。

    幸虧有如此磨練的條件,讓聖棠的戰鬥技巧以驚人的速度獲得成長……

    ……經過一、兩天的路程…………

    壟罩在四周的雲霧逐漸淡去,陽光透過雲層間隙照射下來,替凍寒的身軀注入一股暖意。

    今天的高原上難得沒有雲霧撩天,而是萬里晴空的好天氣,就連昨天下了整晚的風雪也在這時收工,挽留了好天氣送給眾人。

    雖然陽光能穿過蒼穹直射下來,而冰晶也沒來叨擾,氣溫仍舊低得可怕。

    坡度逐漸轉緩,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得以加快……

    再經過好一番的行進,使節團一行人這才算走完登山棧道,正式登上極北凍原!

    走上山坡之後,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雪白大地,壟罩在身周的雲霧散去,在大家面前揭開這雪銀的世界!

    “終於登上極北凍原了……”

    當坡度逐漸平緩直至最後成了水平,大家的心底才終於爆出了歡呼,有不少人還都是今天第一次成功來到此處高原。

    高原上,入眼的盡是平坦的遼闊雪地,唯有遙遠的彼端可以看見高底起伏的山巒,大家眼中的世界,僅只有被地平線切成上藍下白的潔白畫面。

    “大家再加油點,我們要落腳的小鎮就在前方了!只剩下一小段路而已囉!”使節們呼吸幾口高原上的冷冽寒氣,將精神與脾肺喚醒。

    其實不用使節打氣,大家也明白自己所需要堅持的時間並不久長,因為小鎮的影子早已坐落在眼前,越來越明顯……

    “卡那西…”經過一處時,朧呢喃出了一個名詞……

    “嗯?”既使朧的聲音再輕聲,也沒辦法躲過聖棠的法耳。

    “哦,是這個鎮的名字。”走在聖棠身邊的朧伸手指向一旁的路標:“卡那西…用龍語發音的話,音似『悲傷』。”

    “是嗎?就我們聽來,這是個發音優雅的名字。”

    使節團一行人走進鎮裡,此行主要目標是找到一名熟悉森林的嚮導,次要目標則是補給這兩天以來所消耗的物資。

    為了增加採購效率,昨天休息的時候就已經預先整理歸納出要採購的物品清單,因而預估整體採購時間不會耗時半天。

    極北凍原上的卡那西鎮,位在法魯克王國國境邊疆,理應是與維蒂歐莉一樣,被視為國與國貿易的第一線城鎮來看待的……

    但進鎮上一看,這裡彷彿不受重視般,別說是市集,商旅、冒險者,又甚至疑似鎮上住戶的人影全然不得見,宛若死城毫無生氣。

    對使節團大多數人來說,這是第一次來到他國的首座城鎮,無不對這裡的一切張著好奇的眼神,希望能在記憶中留下這裡一切美好的第一印象。

    由木板與木塊連接拼裝起來的柵欄是這座小鎮微薄的保護,鎮上坐落著稀稀疏疏的屋舍,多是由木頭與磚瓦混建出來的尖頂屋;許多屋上都掛有招牌,販賣物品的種類也有很多,有禦寒衣物、蔬果、肉品、日用品,或者是高原上的特產─肥沃凍土、髦駝……等東西。

    但就是見不到有人走在路上,是因為民情太過怕生,所以才不怎麼上街頭露面的嗎?

    放眼望去,所有的住戶都掩實門窗……

    而且……既然戶戶有壁爐的話,有可能聞不到任何柴火味道嗎?

    就算說是他國的民風習俗,這也太奇怪了吧?

    眼前不合常理邏輯的畫面,令聖棠暗自留心。

    隊伍一路從鎮外走向鎮中央,一路十幾分鐘的路程,完全沒看見任何人影。

    這樣杳無人煙的城鎮,別說是要找嚮導,可能連物資都沒有了吧?

    如此異常的情景,就連首次來訪的其他人也都感受到不對勁,不過也只能按耐著性子,慢慢前進……

    寒風徐徐的聲囂中,貌似有雜音……

    金屬的碰撞聲、戰鬥的嘶吼聲,就在遠方傳來!

    異常的寂靜之中更加詭譎的聲響,無法逃過任何人的耳朵。

    “…有人在戰鬥?”聖棠轉頭向使節團說道:“我先去前面看看!”說完,便逕自加速衝向聲音發源地。

    “所有人戒備!”衛兵隊長聽完,立即下達命令讓所有人提起警戒!

    里昂跟朧看聖棠一馬當先衝出,也沒有猶豫,紛紛出列緊隨其後。

    追尋聲音,來到城鎮中央廣場地區的一處明顯占地要大於其他屋舍的建築物前,建築大門上掛著顯眼的旅宿牌示,是旅館吧?

    唯有此間與他舍不同,大門敞開,而打鬥的喧囂正是從裡頭傳出來的!

    聖棠衝入內部,在旅館大廳上,見到一名身穿輕甲的劍士橫劍護在一名少女身前,兩人遭受十數人的包圍,那群人身穿貼身皮衣、蒙著面罩,難以辨別身分面容,不過……唯有耳朵處有明顯尖耳的造型。

    外族!?

    疑似外族的人連番圍剿劍士與少女,從其有度的攻守配合中不難看出是有一定程度的配合默契。

    但這名劍士一人護著少女,尚能在聯合圍剿的下風中堅持局勢,身手更是不俗。

    “是驚雷騎士嗎?”少女注意到從大門闖入的聖棠,立刻出聲呼喚。

    『認識自己?』詫異僅只一剎那,聖棠就右手已比思緒更早搭上劍柄,抽出腰後的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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