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夏夜的东海是一派宁静繁华的景象。
灯火辉煌。
霓虹闪烁。
喧嚣的人流交织在街头巷尾,无止境拔升的摩天大楼映衬着黑夜。
即便是来势汹汹的“候鸟”,也休想动摇这名贵妇的丝毫风度。
“感谢你的帮助,美丽的小姐。”
步行街中心的公园内,男人彬彬有礼的向一名少女道谢着。
此举一出,自然引起少女的几名同伴起哄。
引得她异常羞恼的制止起轰笑,却也禁不住的用余光悄然打量起男人的外表。
借着彩灯的亮光,少女看清男人身上颇为考究的衣着,也看清他手上荡漾的腕表与戒指……不知不觉,竟有些神魂恍惚。
“额……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直到她被自己同伴掐了一把,这才恍然清醒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啊,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男人并不在意,再度重复道:“之前听你们说起过漫展,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想打听一个人。”
“高依依……”
男人声音莫名有些轻微的发颤:“你们之中,有谁认识她么?”
“高依依?”
少女与她的同伴微微一愣,迅速从脑海中得到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对!是她。”
男人见她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神情越发激动:“上半年漫展出现的那个女孩,你们应该认识吧?毕竟东海这么小,相同的领域和文化圈子,你们应该相互熟知才是……”
他笃信的复述着,只是下一秒。
“抱歉。”
几名少女皆是摇头:“你说的高依依,我们确实听说过,却也并不认识她。”
男人的激动戛然而止,遂即平静下来:“什么意思?”
另一人补充道:“自三月那场的漫展结束后,高依依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而且不光是线下,线上也是一样,整个东海的御宅文化圈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寻找她的账号,然而结果也同现实如出一辙,或许她根本不走社交,当时出现也只是心血来潮之举。”
“原来是这样。”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如出一辙的笑容,此时却像是少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人有些陌生。
告别几名少女,男人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先前找上那名女孩的肩头,眼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家主。”
这时,突然间响起的人声,令男人眼神再度回归平静。
他转身看向公园的一片阴影下,此时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站在那儿,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你来已经多久了?”
男人调转目光,再度看向少女的肩头。
只是这次,他却不再带有任何的情绪。
“从您询问高依依开始,我就在了。”
管家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迟疑。
“那好,忘掉它。”
男人头也不回的说道:“汤叔,走到今天,我已经失去太多,所以,我不希望你也成为我不得不除去的障碍。”
“……明白。”
管家将头低下:“那还请家主尽快上车吧,时间不等人,‘候鸟’的登陆时间迫近,夫人也该等急了。”
“小月倒是个急性子。”
谈及发妻,男人话语中的冰冷终于不再,转而像是安抚小女生般轻声自语。
“也罢,走吧,汤叔。”
他将惋惜的目光从先前少女的背影上挪开,随管家向一辆加长款轿车走去。
“可惜了一对美丽的肩胛……”
……
“滴滴!滴滴!”
中成大道边,小笛背着一个大包,正呼叫着司机师傅。
此时距高义发送摩斯电码,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而这八个小时,自然也是十万火急的八个小时。
首先是高义的猜测被应证,“候鸟”先后的三次提速,彻底颠覆了气象局预计的登陆时间,硬是将三天缩短到一天。
之后,自然是高义的亡语,不是,嘱托,小笛串了几趟门,利用各种形象将安全知识宣传到户,同时也考虑到表哥只身一人没个照应,干脆将他骗回老家。
这样一来,不说准备完全,至少短时间里没有后顾之忧,它也能放心的前往“候鸟”登陆地,先一步收集台风信息。
“小哥,上哪啊?”
一个师傅看见小笛,连忙摇下车窗。
“师傅,去翠屿观海公园!”
人形小笛打开车门,一头直扎进来,同时一对眼睛还不忘盯着手机上的实时路径图。
路径上显示,这就是“候鸟”登陆的地点!
“翠屿观海公园?小哥,莫非你也是去追风的?”
司机娴熟的点火启动,一边也不忘甩上一只烟,和后排乘客侃大山。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小笛也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掏出心口揣着的晚饭煎饼,好奇道。
“什么是追风?”
原谅小笛来人间还不足一年,对许多生活外的名词都没什么了解。
“额,追风准确点而言,其实是气象学上的观测手段,通过实地记录台风信息,完成一手测量数据。”
司机打开一点车窗,让里面的烟味与海鲜酱料味散去:“但随时代发展,也有许多业余人员参与这项工作,有些是为了赚外快,有些是为了找刺激,小哥,你是哪一种?”
“我?”
小笛摇摇头,显然并不准备接这个话头,这时恰巧,噼里啪啦的雨声从的士外传来,迅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才开出市区多远,这就降雨了?”
小笛打开车窗,顿时就有稀稀拉拉的雨滴倾泻着落入车内。
与此同时,几束亮白的灯光自身后亮起,伴随引擎的轰鸣迅速超越了的士,鱼贯向前。
“看,那群人就是所谓的追风者。”
师傅不慌不忙的打开雨刮器:“看着像是其他地区的来,乖乖,越野载具,加固合金支架,甚至还做了防水密封处理——”
“这东西,简直就是风暴中移动堡垒啊。”
小笛看着外界越来越大的雨势,鬼使神差道:“也可能是一具铁棺材。”
“哈哈,也是。”
司机将半支没抽完的烟扔出车窗,豁然一笑:“那么朋友,祝你好运!”
轰——
浓稠似泥汤的黑暗里,一辆的士冲散雨幕,向着大海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