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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猎鹿镇的夜
    酒,是珍贵的,尤其是在大荒原,血,是廉价的,尤其是在大荒原,血混杂着酒,既不珍贵,也不廉价,只有恐惧。

    但是恐惧是不能战胜对黄金的渴望的,因为所有来到大荒原的豺狗都是追逐黄金的亡命徒。

    披着黑斗篷的青年矫健地几个跨步,马靴避过了肆意流淌的鲜血,老杰克的酒馆木门前,套在麻袋里的瘦小尸体边跪着另一具瘦小的身影。

    亚麻色的头发,与青年相似的肤色,同样套在麻袋里的瘦小身影是个小女孩,属于和大荒原土著的混血。

    地上的尸体是个男孩,小女孩的哥哥,他们都是土著女人某次做生意的副产品。

    低着头的小女孩没有哭泣,没有悲伤的表情,正费劲地从男孩已经僵硬的手里抠出那几张皱巴巴的面包券。

    两次尝试无果后,小女孩的神色狰狞了起来,咔嚓的骨裂声,扳断自己哥哥两根手指后,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这叠面包券。

    丝毫不留恋,亚麻发色的小女孩起身,就看到了披着黑斗篷的青年,泥污的小脸上一双很明亮的碧绿眼珠撑大,那是恐惧,然后露出了一口米粒大小的牙齿,讨好地笑着,并踩着双草鞋挪动过来,献宝般得捧着那叠面包券递到了青年的面前。

    褶皱的绿色面包券上染满了小女孩哥哥的血,开始干涸但依旧是鲜红的色泽。

    “翠西丝,这属于你了,现在,带我去见毒蛇吧。”

    “谢谢,谢谢您的慷慨,先生。”,翠西丝的笑终于有了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喜悦,米粒大小的牙齿真的很白,猎鹿镇少有的颜色。

    断了两根指头的小男孩尸体在夕阳的余辉里,小小的一团,血液却是大大的一滩,翠西丝拿走了那叠带血的面包券,没有任何迟疑地经过了她哥哥的尸体,像经过一棵树、一根草那样平静。

    老杰克酒馆的木门再次打开,男人与女人蜂拥而出,或抱着酒桶,或拿着煤油灯,趁着最后的黄昏,融入了低矮而密集的木制建筑群里,猎鹿镇的夜,来了。

    猎鹿镇最大的几幢建筑之一,一座三层结构的木石混合结构,刷着白漆的栅栏奢侈地圈占了一片院落。

    “祝贺你,外来的牛仔,也祝贺我,可以接管老杰克的麦酒生意了。”

    “狮子河的地图,毒蛇先生。”

    “我为你和我的胜利,准备了一个简单的晚餐,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可以。”

    “请,对了还有我们的小合作伙伴,翠西丝,你也一起。”

    对话很简单,猎鹿镇最大的走私商人毒蛇雪曼,是一个看上去甚至有些温柔的白人青年,有着大荒原不算常见的纯正金发和深邃的蓝眼睛。他表现得很有礼貌,甚至对最不起眼的亚麻发色小女孩翠西丝也保持了基本的尊重。

    披着黑斗篷的青年步入了这幢在猎鹿镇堪称豪华,可以称作别墅的建筑。

    别墅内部并不豪华,但布置得很是别致,照明的光源不是老杰克酒馆的煤油灯,而是牛油蜡烛,粗大的烛焰在棱镜结构的玻璃罩内,反射得硕大的橡木长桌金碧辉煌。

    “请放心食用这顿晚餐,外来的牛仔,今晚我们只会是伙伴。”,雪曼挑了挑灿金色的眉毛,率先切下了一块肥美的羊腿,黄澄澄的油脂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那今晚之后呢?”

    “我们会是名义上的敌人,毕竟你杀了绯红庄园认可的猎鹿镇酒馆老板。”

    “是你要求我杀掉老杰克的。”

    “是的,我要杀掉老杰克是为了接管麦酒生意,我会通缉你,外来的牛仔,是因为要给绯红庄园一个交代,但你会离开猎鹿镇,去更西边的大荒原,去追求狮子河的黄金,不是吗?”

    雪曼咧了咧嘴,盛了一碗不知名野菜制作的沙拉,以中和烤羊羔的肥腻,“今晚之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而且相比与你的危险,你从老杰克那里获得的些许战利品,并不是值得窥伺的猎物,呵呵呵。”

    “嗯,狮子河的地图和一匹马,你答应我的。”

    “哈哈哈,没问题,布朗,拿一下狮子河方向的地图,至于马,马棚里的那匹枣红母马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了。”

    接过由一位戴着黑色礼帽很精神中年人递来的羊皮卷轴,披着黑斗篷的青年点头,开始用餐刀对付面前一小份焦黄的小羊排。

    披着黑斗篷的青年不曾询问毒蛇雪曼为什么不自己杀掉怪兽老杰克,而毒蛇雪曼也不曾询问披着黑斗篷的青年为什么在今天早上突然找到自己想要换区狮子河的地图和一匹马。

    红胡子托雷死了,翠西丝的哥哥死了,他们和披着黑斗篷的青年一样,都只是毒蛇雪曼的生意伙伴,唯一的区别是最弱小的翠西丝哥哥是用来吸引散弹的废品,而强一点的红胡子托雷,可以成为试探老杰克手段的诱饵。

    晚餐到了最后,这顿由烤羊肉和蔬菜沙拉构成的晚餐,虽然不缺乏毒蛇雪曼和披着黑斗篷青年的交谈,但却奇怪地营造了一种压抑而沉默的氛围。

    “对了,小心豺狗,他们总是愚蠢而贪婪的,最后,你记得来到猎鹿镇镇口树立的牌子吗?”

    “不要让夜晚的猎鹿镇看到你。”,披着黑斗篷的青年在楼梯上回头。

    “是的,古老的大荒原上总是有着太多的禁忌,所以务必吹灭蜡烛、拉上窗帘,第二天你就克以带着你应得的那份离开这儿。”,毒蛇雪曼温和地笑着,牛油蜡烛的光晕中,他的蓝眼睛朦胧而神秘。

    咯吱咯吱的呻吟声,踏过老旧的楼梯,披着黑斗篷的青年转入了别墅的二层,这里的第一间屋子是他今晚的卧室。

    扑通,撕拉,亚麻发色的小女孩跪在了青年的身前,撕开的麻袋间鼓起一点的胸脯挺得很高。

    扭着腰肢,分开大腿,在吃晚饭的时候清洗过的翠西丝生涩得学习着老杰克酒馆里那些做生意的羊羔们的动作。

    “我是你的,救救我,雪曼要杀我,救救,我可以成为你的东西。”

    苍白着小脸,翠西丝张开幼嫩的唇瓣,无声的、反复的做着口型,毒蛇雪曼在一楼的餐桌边坐着,翠西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要,可以一起进入披着黑斗篷青年的屋子,那么杀掉她的代价就不再合适,或许她可以活下去……

    马靴的声音并未停止,当黑色的眼睛撞进翠西丝的碧绿眼眸里时,老杰克酒馆内的鲜血和弹痕唤醒了她内心的恐惧,黑色的眼睛,这是土著野蛮人传说的死神和魔鬼的眼睛。

    瑟缩着身体像一只母猫,跪伏着用四肢爬开,仍扬起干净的小脸乞求。泪珠一颗颗滑过她稚嫩的脸蛋,钻进敞开的胸脯间,水渍点点。

    翠西丝很悲伤,他的哥哥死去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悲伤。

    门关上了,而翠西丝的泪水依旧流着,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一点也没有。

    周不移躺在床下,床上的被褥被笼起一个人的大致形状,蜡烛吹灭窗帘拉好,他深刻理解这片古老的大荒原的禁忌背后的绝对恐怖,谨慎是他这种流浪牛仔幸存的保障。

    上好膛的两把火山一号散弹枪放在手边,一把时刻准备发射的野兽—8左轮手枪与他的脸贴在一处,冰冷的金属感是他最好的安眠药。

    老杰克的酒馆之行令他的武力有了长足的进步,一把火山一号和一把野兽—8,大荒原上很宝贵的财富,火枪是从豺狗到牛仔的阶梯。

    火焰,浓烟,疯狂的温度,扭曲的走廊,锁死了的铁门,永远逃不出去了。

    推开一扇扇门,每一个房间都在燃烧,架子床、布沙发、图书角还有人影,在火焰中不停舞蹈的人影。

    吊灯坠落,冰箱爆炸,拼命的跑,十二岁的男孩子,拖拽着大一点的女孩子,一起向前跑,但前面也是一片火海。

    水龙头的水蒸腾起白烟,像鬼怪的笑脸,惨叫渐渐分不清了,像是怪物的狂笑,火中跳舞的人影长牙舞爪,最后扑倒。

    大一点的女孩昏迷在男孩的身上,火焰即将吞没最后的盥洗室,黑色的毒气肆意生长,整个世界在男孩子的眼前旋转又破碎。

    咔嚓,砰!

    玻璃破碎在夜空,月亮很大,星星很多,夏夜好票亮,男孩子像一只断翅的鸟儿坠落。

    砰,在燃烧的火焰中并不大的声音。视野一片红,是火焰,还是鲜血?男孩不知道,但大一点的女孩俯卧在他的身子上,睫毛微微颤动。

    火焰包裹住四层的红砖小楼,第一红旗福利院的字样,隐隐约约。

    在黑暗中睁开了一双黑色的眼睛,周不移平静地醒来,他死亡的经历充斥了十年来的每一个可以睡眠的夜晚,从恐惧到绝望,然后归于麻木。

    周不移不是大荒原的人,也不是来自芬里尔大山脉另一边被唤作故乡的人,他曾生活在玉州市第一红旗福利院,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工孤儿,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中,于2012年夏天的某个平常夜晚。

    但十年的大荒原的生存竞争,磨去了一个十二岁孤儿的所有,被那个世界赋予的温度,野兽一样的人群,人精一样的野兽,生存竞争是一局无法登出的致命游戏,从幼犬到豺狗,从豺狗到牛仔的路,不好走。

    “呜呜,呀呀啊!!!”

    这是,翠西丝的惨叫,像只可怜的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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