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许晨欢失忆,解答游戏之这只是个幌子,夏辛子,免费小说导航

第六章:许晨欢失忆
    而念思的工作便是将这些药材,熬好,晾干,做成干药或磨成粉末和药膏,买进城里换钱。

    刘晴走在院中,见在院里独自磨药草的许晨欢,他先将一篮筐的药草放入石槽,再将露出石槽外的草药一一塞回石槽里铺平,而后推动研磨石的木把,围着石槽开始磨药草。

    刘晴站在他的身后呆呆的望着,在刘晴的记忆里,许晨欢很少会主动做些什么,或许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又或许是因为有腿疾不方便。

    刘晴低头看着沿着圆石槽走动的许晨欢那双跨步大,又一步一脚走得干净利落的腿,心里有些不一样的小情绪浮了上来,要知道,那双腿在不久前还是残废的。

    刘晴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双行走的腿慢慢的走到石槽的拐角不见了视野,视线便慢慢往上移,越过那双抓住木把的修长的手,直到看到那双眼里平静着,毫无波澜的眼睛。

    刘晴心咯噔了一下,恍然意识到对方也在看自己,等到反应过来时,对方早已沿着石槽转过了一轮,平静而又安稳的推着石磨。

    院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他磨草药的声音。

    刘晴再没继续看下去,或许是因为想要平复于某种情绪,又或许是因为觉得再看下去会很失礼。

    等到念思带着一些药膏回来时,刘晴才转移注意力到刚进门的念思身上。

    刘晴见念思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时,她连忙走去接过她背上的箱子,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舒气,一边跟她说话。

    “你早上就是背着这么大一个箱子出门的?”

    念思气喘吁吁的弓着腰,边咽了口水,边喘着气。

    “是啊!可把我累坏了,不过还好今日卖得不错!卖出去十几盒呢!”

    说着抖了抖腰上的袋子,挑了挑眉,喜悦的看着刘晴,里面有些小鼓的样子,银子撞得叮当响。

    忽然远处在磨药的某人插话调侃起念思。

    “卖得不错嘛!看来念老板又要发大财了!”

    念思平复好了心情,擦了擦额间的汗,挺起身来回某人。

    “那还用你说!我从来没有做过赔本的买卖,进了我念思口袋里的银子,就没有轻而易举出去的道理!”

    念思刚准备走进自个儿屋子,刘晴抱着药箱,跟在她身后笑着摇头,却听见院里又传来某人的声音。

    “那念老板得请客啊!也刚好犒劳犒劳我们这些打杂的啊,都帮着干了多久的活了!没想到老板赚了钱想私吞,压榨我们打杂的,让我们无家可归啊!”

    念思刚抬脚半只腿都进了屋子,硬生生的在半空收了回去。着急的朝着院子走去。

    “你别血口喷人了!什么叫我私吞?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是我把你救活的!是我给你饭吃给你活干!还有你那双腿!”

    念思越说越激动,指着穿着长袍大褂笔直的站在院子里的某人,走过去围着某人的腿转了好几圈。

    “你这双腿,掉下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是我给你没日没夜的熬药给你治好了!”

    刘晴将箱子放下后,随后一步跟着念思走进了院里,刚走过来,便听到了这一句话,盯着被黑袍挡住视线的,那双安然无恙的腿,忽的一愣。

    而后又连忙上前去拉住念思的胳膊。

    念思连忙借着刘晴,对她说话,好似要诉苦一般,表情很难过。

    “你说我容易嘛,我白给人家吃喝,还让人家住在这…”

    刘晴看着念思背对着许晨欢,在自己面前一边用衣袖,擦着眼睛,一边对自己疯狂的眨着眼睛。刘晴很快便明白了意思,对某人开了口。

    “是呀!念姑娘平日里就要为了这些琐事忙,还要上街去做生意卖药膏,给咱们谋生,你怎么可以说她眼里只有财呢。”

    念思一边装作抽泣的样子,一边点点头表示认同。

    “呜…呜…还是刘姑娘懂我。”

    某人在一边翻着白眼,又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位女子做戏。

    “我只是觉得你一大清早那么辛苦的背着药箱去街上又是到现在的夜色才回来,才赚到了这么多钱,好歹也好好为自己庆祝庆祝。”

    念思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又觉得对哦!我这么累死累活的赚的钱,不得庆祝一下?给自己放松放松?

    而后她抬头看了看刘晴,发现对方朝自己暗自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来,但还是用袖子捂着脸。

    “那你也不必说这些伤人的话呀,时间到这个点了,我也没办法去哪弄点什么回来吃…”

    “不用你去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刘晴笑着在念思身后说话,算算时间,这两天是街上的灯会节,大家伙都在街上摆摊买东西,念思这两天最是抓得紧,每日早出晚归,归来时又是两人不知道的时辰,晨时又慌慌张张的背着药箱上市里去了。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念思买完药膏后,好好的给她做一顿饭菜犒劳她。

    刘晴去厨房里端出了各式各样的菜式,而木头则在院子四周点上了蜡烛,将碗筷和酒摆在了桌上。

    浓浓的夜色下,四周的蜡烛光衬得念思的身影有些瘦小单薄,她望着桌上摆着的各样的菜式,有小鸡炖蘑菇、姜汁鱼汤、烤山鸡、还有小菜和糕点摆满了一桌。

    眼圈红了一圈,视线也模糊了,她笑着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人说不出话来。

    而刘晴却看着她说话。

    “傻站着干嘛,快吃啊!这些都是我们弄了大半个下午的菜,才休息了一会儿,就等你回来了!”

    某人也拿起桌上的酒壶,边说话边给三人的碗里倒满了酒。

    “是啊!念姐,你可得喝下这碗酒,才对得起我俩给你准备的惊喜!”

    “来!我敬大家!”

    夜色下,三人对酒赏月,毫不犹豫吝啬,三人打闹嬉笑在一起,似乎是早已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

    过了很久,迷迷糊糊里被一声雷声惊吓,三人酒也醒了一大半,忽的院里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三人只得讪讪的手忙脚乱的收拾桌椅碗筷,走进亭里躲雨。

    “真扫兴!喝个酒还能下雨,还打那么大雷,吓得我酒都醒了。”

    念思转身往房里走去,刘晴趴在亭里的凳子上,某人已经不省人事了,但刘晴却迷迷糊糊的,看着念思转身往房里走,那个背影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等念思换了身衣服拿着两条毛巾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个酒鬼躺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忽然泄气的摆下手来,又好气又好笑。

    念思先将刘晴扶了起来,刘晴看着迷迷糊糊的,好似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踉踉跄跄的往房里走去。

    念思给她盖好了被子,油灯下看着刘晴的脸,突然回忆起来那天她从床上醒来抱住他的情景。

    念思盖好被子后,便站起了身,准备离开,在这时,却没有想到手被床上的人猛地抓住了。

    “陈齐…”

    刘晴只迷迷糊糊叫了这么一声,手便慢慢松开了,但念思却听见了,呆呆的愣了一会儿。

    念思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木头移到他的房里,看着躺在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木头,她朝某人抱怨着。

    “跟头猪一样,怎么不睡死你!”

    随即又给某人轻轻的盖上被子。坐在他的床边,她想起好久之前,刘晴和自己聊天的时候跟自己说木头叫晨欢。

    又想起刘晴梦中喊的那个名字:陈齐…

    名字不一样…

    念思没有忘记刘晴刚来的时候,在病床上看着木头的眼神,她眼里的欣喜、难过、快乐都看在自己眼里。

    或许只是朋友吧…

    念思其实在刘晴没来之前想过很多办法要想治好木头的记忆,家里世代行医,从祖上传下来的本事,一直从辉煌到落魄,到了念思这一代已经少得可怜到只剩下念思一个人了,听意外死去的父母说过,自己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经了无音讯了罢。

    念思凭着要为祖上的医术发光发亮的责任,说什么也要治好他的病,就算他本人早就已经放弃了,但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一直都在默默的偷偷的做各种尝试。

    只是后来等到刘晴来的时候,念思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说到底是私心里想,他不恢复记忆多好。却没有想到刘晴也是同样的想法。

    刘晴睡了很久,夜里的风吹得门窗一直呼呼作响。

    刘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冷得发抖。

    她梦见了很多东西。

    一会儿是师父的谆谆教诲,坐在案窗前,在纸上一笔一笔的练着字。

    一会儿是陈齐那张好像从来没有过忧伤的脸,得意洋洋的站在树上看着树下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

    一会儿是双目失神,遍体鳞伤的陈齐。

    一会儿又是和善的面容坐在轮椅上对自己笑的陈齐。

    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泪湿一片。

    刘晴就那样静静的躺着,被子将整个身体都裹得很紧。

    那些沉重的、嬉笑的回忆,一下子在夜里像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样涌了上来,在刘晴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过。

    念思在院里劈着柴火,有时候一个人的生活无非是与酒为伴,父母离开后,便是这样,慢慢形成了习惯。

    等天亮得刚刚好的时候,她便能起床了,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但因为醒酒汤的缘故,还是起得算早。

    木头从房里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早晨的阳光有些过于刺眼,他转过身去,又睡了一会儿,到背面感受到强烈的灼烧感,他便起来了。

    他刚到门口,见念思在院里劈柴,对方投来一个打招呼的目光,便继续干着活,街上很快会开展一次灯会,这两天有的忙了。

    木头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脑子里闪过几个转瞬即逝的片段,好似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一想要去抓住,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还未起来,鬼使神差的朝刘晴房间走去。

    念思余光一直瞟着他的动作,他走得很慢,似是还未从酒劲里彻底恢复过来,但是他坚定的朝着那个方向走着,走的每一步都压在自己的心上,有些说不出来的闷。

    念思等到他彻底走进去之后,才缓缓停下手里劈到一半的柴,有些愣愣的,盯着那块木头不说话,弯刀已经砍进柴里很深了,就差一点点就能劈成两半。她一直持续着握刀的动作不说话。

    房里的刘晴紧紧的抱着被子,被子已经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了,不曾露出一点儿缝隙让风可以进来,可是她的嘴唇发白,分明在告诉许晨欢她很冷。

    她是怎么了?

    受寒了吗?

    许晨欢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盯着那张冒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脸,忽的,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为什么要来呢...”

    刘晴觉得这个梦做得太长,太过于折磨自己,断断续续的醒来,断断续续的睡去。

    可是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陈齐的影子。

    陈齐,你在哪呢?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陈齐......”

    许晨欢眼里闪过一瞬诧异,继而是眼底冒着些戾气。

    他一语不发的转身关上了门离开。

    半晌,刘晴的额间敷着一块白布,许晨欢用另一块布擦着从她脸颊旁留下的汗滴。

    擦了一会儿汗很快又冒了出来,从脸颊流进发间,侵湿了头发。刘晴在被子里总是不受控制的抖动,像是正在遭受很可怕的噩梦,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刻便会消失。

    许晨欢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他从未见过她痛苦的样子。

    念思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许晨欢从房里出来,又端着水盆到房里去。

    她心口好似被一根很细小得看不大清楚的针扎了一下,有些钻着的疼。

    她总觉得,木头好像变了个模样,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得不像了。

    她收拾好情绪走到房门口,见他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床上的人早就高烧得面色苍白了。

    “她发高烧了,让我来吧!”

    男人皱着的眉头,在转过身看到念思那双明亮的眼睛时,松开了些。

    “麻烦了。”

    他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旁边站了站,念思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布,转头看着他。

    “要不你先出去吧。”

    许晨欢没有说话,静静的和念思对视几秒后,关上了房门。

    许晨欢站在门外,忽的想起新婚那天刘晴毫无顾忌的扑向自己,小巧的脸上那双清澈好看的眸子,慌张的望着自己,眼底甚至闪过一丝害怕,她不顾的挡住了那一掌。

    他低头瞧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腿。

    如果不是她,他不知道那天自己会不会站起来侧身避开。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分不清自己身份时俏皮的模样,指着她自己的鼻子,又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你在叫我吗?”

    可是他又想起她刚刚面色苍白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一个名字.....

    许晨欢漂向远处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他盯着屋内那抹模糊的身影,念思弯着腰的模样,许晨欢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思路清晰又沉重。

    念思的父母曾经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和他们一起摔下去的还有许晨欢的母亲和几名许家的家宅官兵。

    现在许家夫人曾是许家的二房,而许晨欢的母亲才是许家明面上的女主人,和许老爷子从相识到相知相恋到相爱。

    而后却发生了一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为了平定朝中异乱,去除杂念,皇帝为当时呼声很高的一派文官官员承诺指婚。

    “徐爱卿,有何需要朕帮忙的啊?”

    当时许二夫人的父亲当堂便说了自己的诉求,当时的许老爷子在朝上还只是个不高不低的文官,但那许二夫人的父亲徐立不同,他掐住了皇帝的命脉。

    “回禀皇上,老臣有一小女,倾心许家公子已久了,只是在得知他早已成婚时,便日日郁郁寡欢,至今都未曾婚配.....”

    皇帝听后面露难色,瞧了瞧文官堆里的许老爷子,心中一叹。

    “咳咳咳......哈哈哈哈!没想到徐爱卿的小女这么痴情啊.....哈哈哈哈!是不是啊,许爱卿……”

    许老爷子哪不懂当时的场景,不答应下此事,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婚事这么简单了。

    他立马从人堆里抬起头来。

    “陛下,我家混小子能得徐兄爱女如此痴情的爱慕,何其有幸!”

    不过皇帝也不拂许家面子,毕竟早已娶了一妻,满城皆知,便将她许为二房。

    算起来如果皇帝不搞这一茬,现在的许老爷只会娶一人,也只会待那一人。

    娶的二房便是现在的许家夫人徐凤岐。

    许夫人看似痴爱许先生,为他甘愿做了二房夫人,但谁也不知道,她比谁都渴望得到那个名正言顺的正房大夫人位置。

    “净筱荟你不配坐在那个位置!那是我的!”

    徐凤岐无数次在心里痛恨着她的这位大房的姐姐。

    从花轿上看满街的行人贺彩,徐凤岐心里感到无比的喜悦,没有人知道徐凤岐到底为何会这么痴迷于许家公子许鸣。

    那是一段少年时的故事,徐凤岐只要一想到心中那个翩翩公子,心中不免暗生情愫。

    可偏偏许鸣却爱上了净筱荟。

    那个没钱没势毫不起眼的乡村野丫头!

    那年的雅集上,没想到她出尽了风头,也让自己丢尽了脸。

    徐凤岐的父亲徐立,朝官位上算是朝廷上十分强势的一个党派领袖,为朝廷和百姓做过许许多多的伟绩,当然私下也为皇帝做过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徐立算得上仅次于丞相的一个十分强势的朝官。

    当然这朝廷重卿之女的婚事也不得马虎,皇帝不想得罪两头,又左右逢难。

    徐凤岐的文采在女生堆里算佼佼者,在京城的名声也算得上出名的。

    偏偏碰上一个毫无背景的净筱荟,在文采上处处压自己一头。

    徐凤岐便悄悄对她产生了恨意,但这并不足以让徐凤岐恨不得杀人,最让她仇恨的,是她居然和自己最爱的人相厮相守了。

    徐凤岐到府上的那一晚,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因为她一个人从夜晚坐在床榻上一直到清晨。

    她抓碎了床上的花生枣仁,心里默念了无数遍那一句话。

    “净筱荟!凭什么你要抢走我所有的东西!凭什么!你不配坐在那个位置!那是我的!”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天知道许晨欢小时候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以至于他到了长大至婚配的年纪时,他都将那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他是许家的二公子,没错,不是大公子,而是二公子。

    徐凤岐比净筱荟先生孩子,而净筱荟在许晨欢五岁的时候,就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正当许晨欢还无法理解母亲的离世时,徐凤岐和自己的儿子许杜飞便开始对许晨欢开始近乎毫无良心的残暴。

    在净筱荟死后,许鸣沉浸在了无尽的悲痛中,整日魂不守舍,郁郁寡欢。

    徐凤岐顺理成章的成为许府第一位正房夫人。

    那年许府还未有过其他女眷。

    可是在所有人都觉得许晨欢的腿意外断裂之后,许鸣开始纳妾了。

    二房三房四房陆陆续续进了许家的大门。

    徐凤岐无暇再折磨许晨欢,而是将眼睛望向其他房的女人。

    所有的女人都在徐凤岐的眼皮子底下常年过着非正常的生活,行动指示都只能看徐凤岐的。

    徐凤岐只要看见许晨欢就会想起净筱荟,她会露出恨意狠狠的望着那个男孩。

    那时候的许晨欢并不明白,他只是推着木椅,可是每每大母却总会露出很吓人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兄长那么的爱戴,对自己却如此的厌恶。

    母亲的离世慢慢让许晨欢明白离别的含义。

    徐凤岐每每只会在看到他因为废了腿,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的那双腿时,心情才会缓和很多。

    净筱荟,你拿什么跟我斗?你那粉身碎骨找不到尸首的身体,还是现在这个废了双腿,终身残疾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净筱荟死后,过了不久许鸣便娶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子进门,名为念兮。

    徐凤岐最讨厌的,是她那副看起来永远气质清雅的样子,像极了当时的净筱荟!

    于是她用了一些手段让念兮永远没有办法怀上孩子!

    一辈子只能沦为笑柄!到那时,或许还会被赶出家门!

    后面的几房见识到了这个大房夫人的厉害,整日提心吊胆,畏畏缩缩的不敢吭声。

    可是就算算计来算计去,许府依旧会有男丁和女丁降世,毫无生气的许府,也开始有了金枝玉叶的气息。

    反观徐凤岐,在生下许杜飞之后,便再生不出孩子来,她心里无数次的着急,肚子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家族宴会上,公公婆婆见时,听说三房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四房生了个秀气姑娘,心里美滋滋的,都笑开了花。

    可是每每见到徐凤岐,便变了脸色。

    “凤丫头啊,除了这些二房三房们,你早早就来了许家,晨欢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便没了娘,养在你这个大母手下,养着也有了今天的出息,晨欢和杜飞啊,在学业上有如此饱读诗书,气质自华的文采,特别是晨欢的学习如此一点就通的能力倒是随了他的娘,但也是全照你这个当母亲的功劳...”

    许晨欢听了,暗自抽动嘴角,心里一片冷意。

    徐凤岐笑了起来,但心里对许晨欢那样厉害聪明的学习能力却恨之入骨。

    她从未指点过许晨欢学习,每每做题时,她都会手把手的教杜飞去理解和明白那些诗文的含义。

    可是许晨欢就像天生就会一样,读到那些诗文,背一遍就会,看一下就明白,相比较杜飞却显得笨拙。

    “母亲,这些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应该做的。”

    徐凤岐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

    但许老夫人终究是明里暗里的会示意她的肚子。

    “孩子们这么优秀,也要学着自己去成长了,你也该分些精力在其他事情上了。”

    许晨欢这样暗淡的一生里,除了毫不知情的父亲和祖父祖母以外,其他的人要么陷害要么袖手旁观。

    除了念兮姨娘。

    比如会在自己挨打的时候,深夜里在暗窗上留下一盒药膏,比如会在家里有意无意的向着自己说话,来免掉自己的一顿毒打。

    其他房的人都在私下里嘲讽。

    “一个生不出孩子,一个没了娘,倒是显得十分般配呢!”

    “是啊是啊”

    许晨欢倒是没什么想法,从小到大听得更难听的话都有,但是念兮好像却有些受不了,总在夜里偷偷的抹两滴眼泪。

    这些许晨欢都知道。

    直到后来娶妻,后来遇见刘晴。

    说实话就算念兮为自己送药膏,也从来没有为自己抗过一点伤,但那天好死不死的刘晴撞进了自己的心里。

    许晨欢总是在想,刘晴房里用宣纸写着几句那样的诗是什么意思,她趴在纸上睡着了,梦里似是梦到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露出微笑来。

    堂前讫立三两人,午时秋雨袭衣裳。夜过惊起念思殇,却道巡时陪漫廊。

    许晨欢经常会想起这首诗。

    那时的刘晴梦里却都是师父的影子。

    许晨欢忍了那么多年,即使在小厮的陪同下,慢慢的练习着腿的站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终于能够站起来了,终于能够行走了,可是心里的那个疤的地方,却寸草不生。

    他无法原谅自己,就像当年该去死的人是徐凤岐一样才对。

    一定让杀死母亲的凶手血债血偿!

    —————我是分割线—————

    许晨欢站在门外,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缓缓的从里面推开了,许晨欢转头,见念思望着自己,手里端着装满水的盆。

    “她怎么样了?”

    念思没有说话,转过身关上了门后对他说了一句话,便朝着水池走去。

    “她退烧了,你跟我来。”

    许晨欢有些不明所以,跟着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

    等走到水池旁时,念思没有回话,她静静的倒掉盆里的水,周围都十分的安静,只听得见水流的声音。

    “你记起来了?对吗?”

    许晨欢愣住了一下,看着水流没说话。

    “你骗不到我的,有时候我也想骗我自己,但你就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念思抬头看着许晨欢,明明知道结果,但心里却有些小小惊讶,或是慌张在心底跳动着。

    “是,我记起来了。”

    许晨欢平静的说出来这个事实。

    正如念思的心情一样,一点一点的降落。

    明明知道结果的…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期待…看起来真的很傻…

    念思忍不住发出讥讽的笑,垂下眼睛,连带着眼睛里的星河也藏了起来。

    “念思,我需要你帮忙...”

    刘晴醒来后,觉得全身都是汗,湿透了,但却有一种劫后余生,大病初愈的感觉。

    她从被子里起来,感觉空气中还有些许的凉意,连忙将被子又盖回身上。

    在这时门从外边打开了。

    念思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你才刚退完烧,这会儿身子弱,还是别下床走动了。”

    念思将饭菜端在桌子上,看向刘晴却有些欲言又止。

    刘晴见她这副模样,便想许是有事。

    “怎么了?”

    念思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会儿她眼里却再也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只有许晨欢对自己说过的那一句话,一直回荡在脑海里。

    “我想你母亲没有死,她在许府。”

    突然得知这些消息,念思先是脑袋一空,转即是父母的脸庞,那些小时候生活在一起的经历,无数遍在脑海里播放着,像是按了循环键。

    她现在算是明白刘晴对他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了。

    她低下头无奈的笑了一下,便抬头看着刘晴。

    “他想起来了,我也知道那些事了。”

    刘晴有些惊讶,看着念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知道念思对他的感情。

    念思却端起床旁的饭菜。

    “说实话,在知道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的时候,我确实是有些妒忌,但是我念思不是一个爱拆散别人的主,喏。”

    说着她舀了一勺汤递到刘晴的嘴边。

    刘晴有些惊讶又窃喜的看着她,慢慢张开嘴巴喝下那口汤。

    “谢谢你。”

    刘晴的哑着嗓子道谢。

    “你要真谢我,就快点好起来。”

    念思将碗递到她手里。

    “你自己动手喝,我可懒得伺候你,我还有事,等会儿要上街去。”

    说完她便离开了房门。

    刘晴端着粥,心里余后劫生。

    大病初愈时的清爽,心情上感到苦尽甘来。

    “你醒了?”

    许晨欢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晴的脸。

    许晨欢看见她气色有了好转,脸色不再是憔悴苍白的模样,眼睛里也有了精神。只是因为出过大汗,发丝粘在了脸上和额头上,看上去居然有些可爱。

    他嘴角不经意的流露出浅浅的微笑。

    “啊,是!额...你...想起来了哈!”

    刘晴笑着,看着许晨欢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前。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刘晴看着许晨欢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对着他笑了笑,有些不适应的往后坐了坐,莫名感觉现在的场景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似如两人初时见面的模样。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他恢复了记忆这件事情,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似是看到了晕倒之后第一次见到的许晨欢。

    很是和气,很是温柔。

    “哈哈哈!好多啦!你看念思给我端的粥我都喝了大半碗了!”

    说着她抬了抬手里的粥,示意着。

    笑了会儿见对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一副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模样。

    刘晴抬头往四处看了看,试图缓解一下尴尬。

    这世间很多人都活得不如意。

    比如

    得知自己身份的姜姑娘。

    孤独终老的姜均。

    嫁错郎君的柳卿歌。

    无能为力的陈念。

    失去双腿的许晨欢。

    孤苦伶仃的念思。

    还有生死不明的陈齐。

    刘晴一想到这些一下便酸了鼻子,眼眶里涌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许晨欢见刘晴突然流起了眼泪,豆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进衣裳里。

    他慌张的坐在床旁的凳子上,抬手用袖子移到她的脸旁,又迅速放了下来,他低头慌张的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动作有些大,刘晴顺着他的动作,被吓了一跳。

    许晨欢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之前已经解决过刘晴哭泣这样的场景,但那是在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况且被一个陌生女子拥抱哭泣,当时只能任由着她,如今恢复了记忆,面对这样的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

    心想:糟了,忘记现在身上没有帕子。

    他又无奈的坐了下来。

    “刘姑娘,我.......”

    刘晴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对面的男人,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去的模样,感觉十分搞笑。

    她破鼻而笑,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去瞧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手足无措的模样。

    “怎么一个女子哭泣你都手足无措了起来,那许公子家里新娶的那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许晨欢知道她在调侃自己。

    自从自己走后,下人来报府上的情况时,便说了柳卿歌很多的事,不用去猜便知肯定是又亏待她。

    他低头笑了笑,忽然起身靠近刘晴。

    刘晴睁大着眼睛,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渐渐的逼近自己。

    心跳忽的莫名漏了半拍。

    “我回去休她娶你行不行?”

    许晨欢笑着直勾勾的盯着刘晴的脸,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到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刘晴先是愣愣的看着他,因为靠得太近,许晨欢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刘晴的脸上。

    她的脸迅速以惊人的速度红了起来,许晨欢甚至觉得看到了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好可爱,居然好想咬一咬尝尝什么味道。

    事实上,许晨欢也这样做了,他轻轻的,快速蜻蜓点水一般的,在刘晴的脸上亲了一口。

    刘晴把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看着他慢慢逼近的脸,看着他紧紧的盯着自己嘴唇的样子,喉结上下滑动的样子。

    刘晴的心跳彻底乱了节拍,脑子像火烧起来了一样。

    就在刘晴以为他快要吻了上来的时候,她紧紧的闭起了眼睛,双手忍不住的抵在许晨欢的胸膛上。

    “哈哈哈哈哈哈”

    嘴唇没有什么感觉,甚至都没有热气再靠近自己了,刘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许晨欢的喉结。

    他正撑着手臂,抱着自己,下巴轻轻地抵在自己的头顶低低地笑。

    刘晴突然感到一阵无语。

    她抬头看着他因为笑而抖动着的下巴,还有那个修长的脖颈间的喉结。

    她伸手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

    许晨欢迅速底下了头,笑声戛然而止。

    刘晴伸着手被他的下巴抵在半空中。

    刘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一双眼睛,撞进了一片深邃的深坛里。

    许晨欢盯了一会儿她的嘴唇,而后抬起眼睛看着刘晴。

    “姑娘想提早嫁人吗?”

    许晨欢直勾勾的盯着刘晴的眼睛。

    刘晴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低气压吓得不知所措。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迅速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自己整个身体。

    许晨欢依旧撑着身体,看着她藏进了被子里的模样。

    “什么提早嫁人?我一个人活着就够受罪的了,还嫁人......像柳卿歌一样有家不能回吗?况且…陈齐还危在旦夕,我一定要帮你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才能…”

    刘晴突然消了音闭了嘴。

    心想:糟了!全都说出来了,都怪自己心直口快!

    刘晴在被子里感觉到压在身旁上的被子两头的力量过了一会儿消失了,剩下的是空气中无尽的寂静。

    刘晴拉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探头,看见许晨欢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站在床边,过了半晌,他又抬起头笑着看着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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