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的故事发展确实是让饱经上一世肥皂剧摧残的谢安之颇为失望。
两人并没有多少复杂的关系,只是相识。
按照那络腮胡子的说法,甚至相识的程度只到了见过几面。
但是这里面的情义却并不浅薄。
或是想到当初的不容易,哪怕是面容粗犷,前面一幅吊儿郎当模样打扮的李拓海李总镖头,此刻也是露出了一幅感慨万千的样子。
“要不是当年老爷子高义,给我们一口喘息机会,否则今日哪里还有什么诚通镖局,哪里还有什么李总镖头,更没有我李拓海了!”
谢安之听了,也是悚然起来。
这面前只是感觉雷厉风行的女子,还有这般来头。
倒是李君莲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是因为李拓海如今的身份,由不得她不这般诚惶诚恐,连忙摆手起来。
“李总镖头,你说这话可要折煞我家老爷子了。老爷子也和我说起过,当日你家先父仙去,那些人乘机逼上门来,想寻个由头,摘了你们的镖号。他也是念你家世代经营不易,想着办法拖了点时间。最后你能将镖号保下,还是靠自己的努力。”
李拓海听了,也是陷入了一丝回忆。
“当年先父因为[天魔琴]一事身陨,局中高手也大多随同丢了性命。我本是放荡儿,虽是幡然醒悟,但是那等担子下来,自然也如千斤之顶,不能喘息.....””
大抵是想到那时光景,这九尺男儿眼中也露出了少见的软弱。
“但是即使如此,世间风浪也不停歇。或因人越软弱,越是有人欺辱。几个曾经我父亲在时,称兄道弟的朋友,却联起手来,欺我辱我。原本只是如此,那也无畏,毕竟世间男儿,只要有一息上存,自能报天地之恩。但是这些人,却阴毒至此,想借着局内已无金丹修士的情况,要官府摘了我家的镖号!”
这话一出,知晓内情的李君莲还算平静,谢安之与林会然都脸色一变。
大明帝国,常有千载家业这般说法。
像是各地各城内,也都有不少老字号。
对于这封建礼教观念极重的大明朝,毁人家业,怕是别害人性命都来得难以容忍。
就在谢安之还在回味这故事中的世交好友的分量之时,李拓海话语也是一转。
“本在那等山穷水尽之时,李某本以为要无言以对先人之时,是当时受了争端的李大伯出面,从那汗牛充栋的旧例中寻了法子,给我拖了时间,让我才得以翻身,保住镖号!”
这等话语一出,莫说李拓海车上那几个汉子脸上露出崇敬之色,就连林会然与谢安之也是竖起了大拇指。
明人不喜暗事。
虽世事磋砣,但是遇到这等仁义之事,自然也要高喊句“先生大义”。
还没有等几人夸上几句,原地里的李君莲却是连连摇手。
“李总镖头这番话语实在是缪赞了,我那老爹虽说平日里精明,但是总遇到些事情会起点热血蓬发之事。故是因此,这些年来,也只是做个文书,得不了什么大出息。但是像是这等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李总镖头英雄气长。我也记得爹爹说过,他当日想出办法,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但是没有想到,李总镖头少年英杰,真是靠着这等才情,只花了百日功夫,结了那武道真丹!”
话语一出,不止是车内众人面色潮红,就连李拓海,也是面露红光,自得的笑了起来。
这等豪杰之事,每次提起,不得平添三分酒意?
想到这里,李拓海也是随手一挥。
一坛封装好的美酒,也是霎时间出现在了他手中。
吨!
吨!
吨!
李拓海一手拎起酒坛,昂首张口。
真是畅快不已。
谢安之见了,也是起手鼓起掌来。
“真是好汉子!”
倒是李君莲脸上却依然还是有点拘谨。
这等善缘,对于李家,本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今日的李拓海。
虽没有恢复当日诚通镖局那般,威震粤西,但是放在整国人高州府中,也是位列前十。
这李拓海脱了困境后,对于当年施以援手的李家,那也是逢年过节,好礼不停。
但是李家却从来没有收过一分一厘。
甚至就连这次李君莲跨州经商,哪怕再难再难,也没有求上门去。
其中缘由.....
李拓海修为在身,自是眼力惊人。
看到李君莲这番姿态,却也是出口安慰起来。
“李家妹子,我观你虽是女流之辈,但敢孤身上路,行这等刀山火海之事,自也应有冲天豪气。我知道李伯这些年来为何如此,那些人虽然尽是些腌臜之徒,但是眼力却也是不差。我当日结那武道真丹,虽是靠了胸口一道不屈之气。但是说到底,平日积累还是欠缺。这真丹武道,已是我此生尽头。”
“也正是如此,李伯他是觉得,对我不住。但是我今日与妹子你相遇,也想和妹子你说上一句。如若当日牌匾被摘,镖号易主,那么我,李拓海,当日......就已死了!”
听到这话中带着的血腥气味,李君莲怔了怔,半响都没有发出一句话语。
倒是一旁聆听的谢安之与林会然,却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炽热。
也只有这番有血有肉的话语,也只有这般有情有义的人物,才会让他们感觉到,这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谢安之目光微亮,突然伸出手来。
“好一个诚通镖局!好一个李总镖头!”
“可还有酒?”
李拓海听了,也是眸光发亮,大喊道。
“我这诚通镖局,除了好汉多,就只剩酒多了。兀那小子,接住!”
说完,用手一挥,一坛酒水直接从那符车的车窗之上甩了过来。
谢安之见了,也是大笑一声,用手一探,直接接了过来。
或是模板激活的原因,这几日真炁日夜激荡下来,谢安之的身形也是开始变化起来。原本的单薄身子早已不见,虽称不上魁梧,但也显得格外硬朗。
他端坐座椅之上,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其实在接酒坛之时,他已经开始隐隐后悔起来。
那酒坛,宛如一个小型水缸!
只是这么随手一拎,怕也有十斤之重。
心中努力打消了让林会然帮他去寻一个碗的冲动同时。
手上动作也没有停歇。
他谢安之,也十分欢喜人前显圣!
这十数斤的酒坛被他轻松地举在头顶,倾倒在他的口中!
烈酒倒入口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微微闭眼,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
酒香四溢,飘散在寂静的空气中,他的鼻翼也轻轻颤动,仿佛在嗅探着这股醉人的香气。
在众人注视之中。
谢安之猛地仰起头,将口中烈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烈酒在口中翻滚,最后顺流而下,融入他的身体。
待到口中之酒完全下去。
他还砸砸嘴,似乎还在回味那酒的醇厚与烈辣。
接着,他又将酒坛继续倾倒。
只是这一次,也不再停歇起来。
他大口大口的喝酒,每一口都像是向命运的挑战,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之前苦涩的生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只是没有人知道,每一次鼓动都带动着身体内的真炁,在化解着身上的酒意。
酒水在他的手中如瀑布,倾泻而下。
待到全部倒完。
他也面色微微潮红起来。
哪怕是浑身筋骨每息每秒都在捶打精炼,但是一口气喝下十来斤的酒水,依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只是做完这一切的谢安之看了一眼手中的空坛。
总感觉如仪式一般,还有点事情没有完成。
忽然灵光一闪,他随手将酒坛往窗外用力一甩,便听见“嘭”的一声,酒坛炸裂开来,碎片四溅。
这才畅快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