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相议完之后,又到大将军府保留节目,歌舞。
魏帝曹丕篡汉之后,社会风气逐渐奢华。
曹丕一边大修宫殿,一边处罚喜奢华的公卿子弟。
歌舞之间,何广见何宴席间离身如厕,也跟着何宴出了大厅。
何宴如厕完之后,见何广还在楼道等候,也不惊讶。
“今日多谢何公提拔。”何广对何宴感谢的说道。
参军虽然位不高,权不重。但也算是在仕途上前进了一小步。
以后别人见了自己,可要称呼自己一声“何参军”了。
参军这个职位,到是让何广浮想翩翩。
想到了已故诸葛孔明丞相麾下马谡,就是未在街亭当道下寨的马参军,以置于诸葛孔明北伐功亏一篑。
如果换做自己来守街亭,又当如何抵御来抄后路的张郃?
何广只能说,君不见今日街亭收费站?
“子渔能解老夫燃眉之急,此乃子渔之功也,况且子渔大才吾甚知。”
何宴走在前,何广在后面躬身走着。
何广知道,如果没有何宴这个曹爽心腹美言。自己还要在掾属的职位上蹉跎,曹爽可不是一位识人善用的人,以何广观之,曹爽用人完全靠喜好。
所用之人,要么是沽名钓誉之辈,要么是公卿世家子弟。
现在时值深秋,晚风带着彻骨的寒意,何宴幽幽的话语在何广耳边响起:
“大将军有意子渔随军出征,此次伐蜀,子渔须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
“大军还朝,以子渔之才,我定保举子渔为一郡之守,或一军之主。”
“何公之恩,子渔没世难忘。”
何广万万没有想到何宴对自己这么看重,看来投靠何宴准没错。
不过何宴这样在大将军面前举荐自己,看来是何广道出祖上是何进旧部的关系。
何广虽然对何宴的恭维不是真心,但现在何宴就是自己的伯乐。
“子渔还未成婚吧?”何宴见何广对自己的态度毕恭毕敬,不见做伪,话语一转问起何广的家事。
“子渔家有大哥二哥都以娶妻,子渔年岁稍浅,是故未成婚。”
何广将自己家的情况,慢慢说了出来。
何宴沉吟一会戒告何广说道:“子渔如今不比以往,须知成大事者,先了己事。”
“以子渔如今地位,须择良配。”
何广一愣,何宴像一个长辈,对自己淳淳教诲。
“老母在堂,如此大事需要老母大哥做主,子渔不敢擅作主张。”何广也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典故。
“无妨,此事当然要与你老母相商。”何宴摆摆手说道。
何宴今天又对何广映象加深了一番,何广不仅谦逊重礼,而且非常纯孝。
这些品质行为,不就存托出何广的品行与人格嘛?
“不枉费自己一片苦心。”何宴心里想道。
何广不知道何宴如何作想,自己努力的在人前经营的人设,却是收获了何宴的看重栽培。
但是何广想到了魏延。
诸葛孔明能从魏延与自己丞相长史杨仪的权利争斗中,看出魏延脑后生有反骨,这就是对其品行的一种不认可。
随后何广与何宴一路经过楼台亭阁,何宴将大将军曹爽与诸公相商的伐蜀密事说了出来。
曹爽果然如历史一般,让夏侯玄取代了郭淮雍凉都督职位,让关系与曹爽不密的郭淮做了副都督。
何宴随后说到了大将军曹爽与司马懿的交易。
曹爽原本是要加司马懿之子司马师为征西将军,任伐蜀副将。
在曹爽看来,如果此次伐蜀司马师为副将,那与司马懿关系亲密的郭淮能不尽心效力嘛?
但最终,司马师拒绝了伐蜀副将的职位,而是同意了接替夏侯玄中护军的职位。
此时曹爽大权在握,司马懿胳膊拧不过大腿,司马懿如果还要阻扰曹爽伐蜀,难免不让曹爽翻脸。
曹爽与司马懿两个当朝权臣谈妥,皇帝曹芳果然同意了曹爽伐蜀。
“取酒来,吾还要在喝”就在何广与何宴走到正厅的时候,隔壁偏厅传来大司农桓范的声音。
听出来是桓范的声音,何宴冷笑着从虚掩的门缝中看了一眼:
“元则位高权重,却放荡不羁,早晚自取己祸。”何宴回头对何广说道:
“元则虽然对你有举荐之恩,但大将军不喜,子渔大才不可自误。”
“桓公性情孤傲,秉性刚烈。举荐子渔于微末,大恩不敢忘。”何广话锋一转又说道:
“况且子渔身后有何公照顾,耳提面命不至大难。”
“何公可先去正厅饮酒,子渔去看看大司农。”
何广说完,还小心的看了一眼何宴。何宴与桓范关系不密,桓范也瞧不起何宴。
两人关系虽然不是分一个你死我活,但也是剑拔弩张。
何宴被何广恭维得面漏微笑,何宴与大将军一样,闻喜不闻忧。
“子渔且去,元则醉矣。”何宴摆摆手不以为意。
何广见何宴进了旁边大厅继续与大将军饮酒,何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依袍推门进去。
只见桓范衣衫不整,身体仰卧在延席上,旁边有两个仆人伺候。
“桓公醉了,不如让子渔送桓公回府?”
何广走到桓范面前,小声翼翼的问道。
桓范须发皆白,睁开有些细长的眼睛,见是何广突然哈哈冷笑一声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子渔。”
“子渔促成大将军伐蜀,老夫已有耳闻,想必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恩公有话明说,何必如此挖苦子渔。”何广早就习惯桓范爱憎分明的性格,所以何广对桓范姿态放得很低。
桓范虽然不知道何广投靠何宴,但对何广间接促成大将军伐蜀,也不满何广:
“子渔深知此次伐蜀大将军必败,为何子渔还要促成此事?莫非子渔,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桓范言毕,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广,何广见了心惊肉跳不止。
桓范怎么知道此次伐蜀大将军必败?何广来不及细想,只能搪塞的道:
“兵诡道也,再说大将军未战,子渔焉知大将军必败?”
何广说完看了一眼桓范,桓范对何广这番言语也不满意,脸色也不好看,何广装作糊涂的又道:
“子渔才疏智浅,请教恩公,为何此次伐蜀大将军必败?”
桓范派人查过何广底细,知道何广不似大奸大恶之人,桓范坐直身体才解释道:
“何宴何平叔庸才尔,子渔替平叔出谋让夏侯太初替代郭伯济出任雍凉都督,此乃昏招。”
桓范说完还指了指何广的脸,一副对何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道:“夏侯太初文正儒合但不知兵,让太初统领雍凉之众,大将军焉能不败?”
何广听完桓范一席话,以为桓范如自己一样知道历史走向。
但桓范能从一些人事任免,以及其他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大将军此次伐蜀不可能顺利,或者面临失败,到是让自己小看了这些古人的智慧。
难怪以司马懿的才能,还对左右言道:“曹爽乃宗室纨绔子弟,不足为虑,老夫所虑者乃曹爽智囊桓元则一人而已。”
“恩公明鉴,大将军有意亲信之人统领雍凉,以此稳固朝纲。再说,雍凉都督郭淮与大将军关系不密,此乃众所周知。”
“吾到是冤枉了子渔。”桓范轻捻胡须,想了一会此事中关系。
“哎,大将军怎能如此糊涂啊!”桓范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表现出无辜的何广,桓范没有好气的又道:
“子渔素有大志,何平叔是怎么样的人,子渔焉能不知,你与他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谓是自浊清流。”
何宴举荐自己担任大将军府参军,这种事情桓范当然知道。不过自己与何宴的具体关系,桓范到是不知。
桓范说完对何广挥挥手:“子渔退下吧,老夫还要再去劝谏大将军一番。”
桓范说完就要起身,何广立即躬身劝道:“大将军心意已决,陛下已经下召,事已无可挽回。恩公再去劝谏大将军,恐怕会惹大将军发怒,不如明哲保身。”
何广本来想说,田元皓谏袁本初之往事,不过把曹爽比作袁本初,那就是祸从口出了。
桓范听完何广的劝说,颓废的坐了下来不语。
何广看见桓范的模样,到是想到了齐桓公时的宰相鲍叔牙,鲍叔牙与桓范一样恩怨分明。
何广看着闷闷不乐的桓范,又劝解的说道:
“如今太傅旧识王凌督扬州,王昶督荆豫。雍凉郭都督与大将军不是一心,与太傅有旧。夏侯公督雍凉,桓公应该高兴才是。”
“但愿如此。”桓范眯着细细的眼睛,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