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了,茶喝完了。那自然可以闪身走人了。
周珏起身走人,李氏叔侄二人假意热切挽留一番,也就随他去了。
在送走周珏这个前任绝命阎王之后,李氏叔侄二人重回书房,吩咐仆僮没有允许不放任何人进来之后,开始商量了起来。
李素坐下没说话,心里总感觉有事情没做,但又想不起来了。
李端毕竟还是年轻,没沉住气,说道:“叔父,我总觉得不对,这江都城中做海贸的商家的不少,不少比我李氏势力大了很多。问海贸事宜为何找上我家?”
李端非常不解,李氏海贸,主营奇珍,但规模不大。毕竟除了三年前,李素带人在广州参与了一支商队远航了一次波斯故地之外,李氏只做广州-泉州-明州-江都这一条线。徐家的人要插手海贸的话,有的是比李氏更好的选择。
“吾也不知。甚至连这绝命阎王变成徐府管事,都还是今天从你地方听说的。”被自己侄儿一打岔,李素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没做,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
李素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叹了口气说道:“为今之计,先把相关海贸资料准备准备,准备一详一略两份,到时候看看拿出哪份。”
“叔父说的是。”
“还有,速去打听徐家大郎君的相关消息,不求准确,只求全面。”李素虽然觉着徐家大郎君这个是个托词,但是准备还是得做足了,“另外,柔姬的拍卖造势缓下来,等见完之后再说。”
“叔父,小侄倒是觉得无需如此,若是真想要柔姬,周珏此次前来定会明里暗里透出口风。”李端觉着放缓倒是无需放缓,毕竟花销甚大,而且他都联系好了不少卖家,信儿都透出去了。
“端儿啊,此次远航,带给吾的最大感受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当我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吧。也别太在意花销,这次没准还是个机会。”李素这样的,从唐末的大规模战乱中活下来,还把李氏越变越好的老狐狸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李端的内心还是觉得叔父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叔父待自己如亲子,父亲的权威还是让李端点头称是。
这一等就是十余日,直到徐景通沐休的前一天晚上,周珏觉得没准明天大郎君相见见。
于是就派人给了口信给李氏,让其做好准备。
李氏叔侄二人在接到口信之后也是舒了口气,总算是有回音了。
李素这阵子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内心也是有点焦急的。
第二天,前脚刚知道杨大皇帝改元,后脚周珏就上门请人了。
“素公、端爷,大郎君今日中午在珍味楼设宴,还请二位赏光。”周珏在外,场面话一向都是说足的。
“有劳周管事带路了。”然后李素顺手就把俩元宝给塞进了周珏的衣袖。哎,这样就舒服了,之前送的时候久不在中原,都忘了这个传统技能了。
周珏掂量了一下,怕是有二十两,李氏上道啊,之前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忘了“规矩”了呢。
李氏宅邸离南大市不远,几人坐上马车还没一会就到了珍味楼。
周珏领着叔侄二人来到了那个雅间,说道:“还劳烦稍等片刻。”
李素和李端自无不可。
两刻钟后,回到李宅的周珏接上了徐景通和阿市,折返回珍味楼。
徐景通这厢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马车外的周管事喊道:“公子,珍味楼到了。”
“哟呵,这可真够近的。”徐景通这下对于自己的那座小宅子是愈发满意了起来。
抬脚下车,上楼,还对着周管事打趣道:“老周,隔壁雅间不会还是那两位公子吧?”
周管事一听,这称呼都给改了,嗯,看样子我周某这下也是成为公子的核心走狗之列了。
其实徐景通哪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觉着叫周管事太生分罢了。
“公子,这哪能那么巧呢。”
“哈哈,也是。”
进屋,李素和李端自然站了起来,见到周珏身后真的只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之时。
李素是既欢喜又有点失落,欢喜的是,周珏的话真的一点水分没掺,就是个小孩子想要知道海贸。失落的是,本来在综合的信息之后,还以为徐家会有魄力直接从海路对吴越进行进攻,此等大事,李氏自然想分一杯羹。
徐景通见到李素之后,发现这位老者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位阿拉伯老者,可是摘掉白帽,换上儒衫之后,这也就是个长相比较奇特的中原老人。不由得“咦”了一声。
周珏刚想介绍一下双方,一听到徐景通的“咦”,扭头看去,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不过徐景通示意他继续。
“郎君,这二位便是李氏当代族长李素和其侄儿李端。”
“素公,这位便是我家大郎君,听闻您的事情之后,特想来见一下您。”
之后便是一通哈拉,客套之后,各自落座。
周珏在他们客套完之后就准备撤到门外候着,但是这时徐景通说:“老周留下,坐下一起。”
见正主都发话了,李氏叔侄自然也是挽留的,虽然绝命阎王很绝吧,但就怕大郎君更绝。多个熟人上座,挺好。
等到周珏坐下,李素见徐景通还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发问:“郎君,可是在下今日的着装有些不对?”
徐景通意识到自己自以为很隐蔽的打量,早就被人看在眼里。
不由得嫩脸一红,说道:“前些日子,素公您可不是这般打扮。那日江都轰动之时,我看您的扮相可是头戴白帽的阿拉伯老者。和您今日这扮相可是大相径庭。”
“哈哈哈哈,郎君原来在意是这个。”李素笑道:“郎君也知当时我刚远航三年,从海外归来,我这一趟航程,所行同伴多为天方教信徒。所到之处也尽是信仰天方教的。所以,为了行商方便,老夫也就装作天方教信徒。至于回来之后,天方信徒在我江都毕竟还是少数,为了轰动,老夫自然再扮了一次。”
“哈哈哈哈,在哪信哪,为了行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徐景通听完这个解释,瞬间觉得这位老者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