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吧。”精瘦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出邀请的动作。
路也轻轻一指,又是中间拿个碗。
围观群众开始着急起来:
“啊呀,小道长,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连续把装着红球的碗放在中间的,你重新猜一个。”
“是啊,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我看你刚才都没看他转,你是瞎猜的吧,我告诉你,应该是右边那个,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不对,我也仔细看了,明明是左边那个,小道长,你别听他的,听我的,赢了你分我几个铜板、有顿吃饭的钱就行了。”
“啊呸,你要不要脸……”
精瘦男子面带微笑,询问路也:
“要不要改?”
路也摇摇头道:
“落子无悔。”
精瘦男子此刻脸上大表情却开始变化不定起来。
他没想到,路也居然如此笃定,旁边这些人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
而那颗红色的小球,的确在中间的碗中。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落下。
路也想了想,轻轻说道:
“我还可以和你再玩一局。”
他这句话说完,那精瘦男子有些颤抖的手忽然就稳定了下来,往下揭开瓷碗,那红色小球就在里面。
第四局,路也把赢来的所有钱都押了进来,记得驴车老头儿直跳脚。
“你先把我的钱给我,也有大把的钱可以押注啊。”
他和路也提出一个美好方案。
路也朝他点点头,将所有银钱都往前一推:
“下注无悔。”
精瘦男子道:
“我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路也道:
“无妨,先欠着。”
精瘦男子眉毛一挑:
“你怎么知道这一局我还会输。”
路也说道:
“我不知道,但总要说点漂亮话吧,不然这气氛起不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咱么开始吧。”
这一次,那男子的手法忽快忽慢,划的圆圈也是大小不一。
直到他停下了手,围观者的眼睛里面,那三个瓷碗似乎还在转动着。
“请。”
路也知道,这一次,三个碗中都没有红色小球。
但他只能点哪一个碗有,却不能再动手翻开其他两个碗,形成既成事实了。
因为刚才已经说过,要按照那精瘦男子的规矩来。
路也没去看三个瓷碗,而是看着那精瘦男子。
男子也不甘示弱的顶着他看。
只不过,路也的眼神温柔,而那个男子却是愤怒和挑衅。
但很快,他的表情开始显示出痛苦,眼睛中的色彩,从惊疑、到恐惧。脸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甚至在微微大发抖。
甚至有非常轻微的“嘎吱”声从他的身体里面传了出来。
他挣扎着再次看向路也,从路也的笑容之中,他获得了答案。
“这一次,我想请这位老人家帮我选,你看可以吗?”
路也忽然说道,并一把把旁边的的驴车老头儿拉了过来。
老头儿被路也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别、别、别。”
他看着地上那摆出了一大堆的铜钱银子,心里更是不安。
“老人家,你就帮帮我吧,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选,你一定得帮我选一下。”
旁边的人此刻觉得刺激又新奇。这么多的银钱做了堵住,这样一个奇怪的小道士竟然让一个老头儿来帮他选这决胜一局。
他们当然要起哄了。
老头儿听到他们起哄,更是慌张,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路也便说:
“你就随便指一个碗,赢了我马上还你钱,输了绝对不怪你,钱以后还得还你。”
老头儿听了路也这话,心里安定了一些,终于伸出手颤颤巍巍道:
“那我选、我也选这中间的一个瓷碗吧。”
围观者哗的一声起哄。
路也这时候看向那精瘦男子,说道:
“那就中间这个瓷碗吧,开!”
围观者都兴奋起来,脸皮油亮,大声喊道:
“开、开、开!”
精瘦男子此刻感觉像是被一座山压在了身上,气都穿不过来。
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定骨头在承受着巨大压力中发出的“嘎嘎”声。
他的手向中间那只碗伸了过去,但是他每靠近一寸,那重压感便强烈一分。
最后十公分,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一般。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他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拼着最后一点气力,他抬起脖子,朝路也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
围绕周身的那股强大压力,瞬间消失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都快要飘起来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唏嘘感。
他继续把手推前,翻开那只碗的同时,将袖中红球放了进去。
围观者一阵欢呼,好像是自己赢了一般。
老头儿盯着那瓷碗中的红球,眼睛都直了。
路也对着精瘦男子笑了笑,将银钱收好,递给驴车老头一些银子和铜钱。
而那个精瘦男子,却脸如死灰。
不一会,围观者都散了开来。
精瘦男子对路也说道:
“你是修行之人,以修行之力赢了我,胜之不武。”
路也却说:
“你这手上的功夫,练了十来年了吧。”
“那又如何?”
“你以自己的技法对我,我便以我的道法来应对,所以第一、第二、第四局,我的确用了点手段,可前提是,你在使诈。唯有第三局,那小球本就在中间的碗中,我猜你开,你不动我便不动。这有什么错吗?”
精瘦男子听了路也的话,眼中的愤恨消散了。
“我送你一句话吧。”路也临走时候说道。
“什么话?”
“一个杀人的人,必然会为人所杀。一个骗人的人,必然也终究会为人所骗。”
路也说完,便拔腿离开。
留下那精瘦男子在发呆。
路也跳上驴车的时候,那男子还在那里杵着,眼睛失神。
路也心中感慨,古大侠的话,真是用来忽悠人的必备语录。
驴车老头在路也还钱之后,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都有点僵硬了。
毕竟,路也还的太多了。
比原来还多出一半。
路也和他分别的时候,甚至都有点恋恋不舍。
“道长神通,让小老儿开了眼界,如果不是这般年岁了,再年轻一点,真想求道长能够允许我伺候左右啊。”
老头儿半是客气半是真意地说道。
“也好啊,我这人花起钱来每个数,到时候还能让老人家您支援一下。”
老头儿的瞬间终于褪去,说那驴车拉活的雇主已经约好,便急急分手告辞。
路也和他挥手告别。在这清水城的大街小巷里面四处乱逛。
很快,他发现有一个人在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