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晨曦苏醒的还有酣睡了一整夜的鸟鸣,雨后的洛锡山总是弥漫着一股清澈的草香,这独特的草香会伴随着潺潺的山溪淌过成千上万叫不上名字的充满芬芳野花脚下,终至山脚下一处安宁的小镇中,镇上的人们无论贫贱富贵或是肮脏与否都会用这清凉又饱含大山的芳香的水洗澡煮茶喂牲口,甚至擦尿桶,冲洗杀完人留下的血迹,亦或是用于供奉给镜神。
正在熟睡的温迦维执剑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的从床上下来一脸不悦的打开了门。
“我说过在我休息的时候任何事都不得打扰,我的脑子需要足够的时间休息!”正当这位年迈的执剑长准备发作时他看到了眼前气喘吁吁的士兵手中拿着的报告上插着红色羽毛,虽然他老了但是他非常清楚这是意味着他的部队遭到了袭击。
“是林谷急报,大人。”传令官喘着粗气说道。闻言执剑长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急忙摆手让传令官进屋。在两人于桌旁坐定后传令官匆忙打开急报念到:
“洛锡山千河骑士团...”
“读重点!”
“骑士团第三哨戒驻地遇袭我军死亡二十七人,驻地无人生还,敌人尚且不明,现场只有我军骑士尸体且死相惨烈,尸体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且皆为直接破甲伤,怀疑敌军具有极其锋利的重型武器,能直接穿透着甲重骑,至此尚未发现敌军痕迹,包括象征敌军势力的任何武器,箭矢。”
待传令官念完后,千河骑士团执剑长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传令官,先是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笑声,然后马上夺过传令官手中的急报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随后神情呆滞的瘫坐在椅子上。传令官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跟前桌子上的水壶,执剑长也只是呆滞的点了点头,传令官马上提起水壶往嘴里倒了起来。
“整个驻地一夜之间全死了,而且没留下任何敌军痕迹...”执剑长仍旧难以置信的说。
“大人,我认为敌军一定是有组织的,肯定是一场暗杀行动,他们一定也死了人,但是因为他们有预谋,于是就把他们同伴的尸体全都拖走了,因为他们不想我们知道他们是谁。”传令官一边擦掉胡子上的水一边说到。执剑长望了望眼前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提着茶壶满脸狼狈的传令官,心里瞬间起了火,他大声斥责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满脑子大粪的愚蠢的士兵,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大家都遵守的骑士规矩呢?全被你们这些愚蠢的毛头小子给忘光了!瞧你那贱样,活像你喂一辈子马的老爹!”
传令官莫名其妙的挨了顿骂,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水壶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备马车,我要去趟洛锡山驻军总部,传我命令,命第二驻军分出一支八人小队暂时驻守第三驻地,等我到了军部我会派遣新预备军去接替他们。”执剑长说着便更换衣服准备出发。传令官收到命令回了一声便走出门外,出门后他嘴里还不忘嘀咕着“喝你两口水而已,吝啬的老东西,而且我他妈又不是骑士。”然后便大声叫马夫备车。
炎热的太阳炙烤着山间的一切,灼热阳光会想方设法的穿过任何屏障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马车行过驻军总部的哨卡,大门口那些顶着大太阳巡逻的士兵像是铁锅上的肉条,相信我,在太阳的注视下人身上任何钢铁甲胄都显得十分可笑,这些铁壳子会和烈日串通一气把用来保护士兵的坚固盔甲变成行走的人形烤炉。这些无精打采的巡逻士兵中充斥着和他们顶在头上的烈日一样糟糕的抱怨和脏话,以及必不可少的关于炎热和女人的黄色笑话。
被马车晃的满脸疲惫的执剑长的马车经过那些叮叮当当的巡逻队时耳中不免落入几个有失骑士形象的段子,虽然他一副懊恼的用手扶着脑袋,但是听到人群中有关斐姆掌旗官和三头山羊偷情的故事时还是忍俊不禁的捂着嘴笑出了两三声,这让坐他旁边一脸严肃的书记官有些不知所措,出于爱拍马屁的习惯他应当随着长官一起笑,可出于自己伍长书记官的职业道德和他们嘲笑的对象——高高在上的掌旗官大人,他又不能笑了,所以他只能似笑非笑的摆出一副像是老婆怀了十年终于生了但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他家那条牧羊犬身上的虱子的之类情绪复杂的表情。
马车驶过第二道大门后终于来到了北城防线驻军总部,执剑长在书记官的搀扶下笨拙的走下马车,他将刚才松开的布扣子再次扣上,又用书记官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和靴子上的泥渍,这才大步朝面前褐色的四层大楼走去。
“啊,午安温迦维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考究的狼羚皮大衣留着络腮胡身材修长的中年人一脸坏笑的对执剑长说到。
“是崔科大人啊,午安,我只是来找将旗官商议点事。”他板着脸望着眼前这个喜欢处处跟自己过不去的花剑骑士团执剑长崔科说道,他知道这家伙肯定已经听说了自己骑士团有个驻地全军覆没的消息特地在这侯着准备戏虐自己一番。
“那可真是太好了,将旗官大人就在里面,我刚从里面出来,他好像在因为什么驻军被袭击的事大发雷霆呢。”
“喔,谢谢你崔科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说罢,他顺着崔科摆出请的手势边走去,心里早已把这个伪君子骂烂了一百次。他站在将旗官的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并示意跟随着他的书记官在此等候,然后便一改刚才的不悦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
“大人,我有要事呈告。”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望着书桌后面头也不抬的将旗官说道。他站在那愣了一会,见将旗官依旧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于是便再次说到“大人,洛锡山驻防环境并不恶劣,据我所知附近更无山贼之类者,敌人偷袭之后还特意带走了他们同伴的尸体,这说明他们一定是有预谋和组织的而且敌方一定人手众多,才能如此利落的杀掉我二十七人且不留活口。”他说完咽了口气,再次掏出口袋中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见刚才低头不语的将旗官在听完他的陈述后缓缓将目光移向他的脸上,随后离开桌子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这位年迈的执剑长不敢直视他的脸,但是想来脸色一定很难看。
“且不留活口?且?你第三驻地西南方一公里就是温迦维执剑长的缓冲兵营,如果你手下的骑士没有偷懒的话驻地间相互巡逻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一次,试问如果真是如你所想的残存的雪歌卫,他们如何在人手众多的情况下穿过半山腰上的你军第二驻地而不惊动他们,或者是他们全在大白天睡着了?然后跑到你位于山顶的第三驻地在一个小时内剿灭二十七名全副武装的挂牌骑士再然后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的离开呢?”
“大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无论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你的责任吧?我究竟应该怪第二驻地马虎大意大白天执勤时间睡大觉呢还是该怪第三驻地的骑士太过弱小不堪,被轻而易举的捏死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老鼠被打死前还会吱吱叫呢!怪不得国王要派遣犀级卫队协助我们,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愚蠢的军官和你手下那群愚蠢的骑士。”
“是的大人,我一定在明天之前给您明确的答复,我即刻就去着手调查。”执剑长面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长官羞愧的低着头说道。
“千河骑士团曾经在魏斯罗城守卫战中表现不错,但从你担任执剑长自此之后十七年间就再也没有任何战功甚至出彩的事了,我已经拟好了更换执剑长的委函,如果今天晚上月亮升起前这件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依旧如我所说你们的战力弱的可怜的话,那么你就只能求风凛神保佑了温迦迪大人。”将旗官一脸不悦的用手指了指桌子上未写完的信函严厉的说到。
“我已经派人我的亲卫去查了,你和你的千河骑士团只用做辅佐工作就行了,我可不希望再听说你的千河骑士们在洗衣服做饭的时候被河里的一条鱼或者一群找屎吃的苍蝇团灭了。”他说着缓缓背过身去望向窗外。
“...是,大人。”吃了大瘪的执剑长只好灰溜溜的告退了。
来到总部外面后,炙热的阳光再次将这个老执剑长的眼睛射成了一条缝,他一脚踢向马车的轱辘,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身后的书记官见状都不敢往前靠近。
“去你妈的亲卫,去你妈的犀级卫队!马上去第三驻地,老子要亲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千河骑士团的事轮不到那个小兔崽子插嘴!”执剑长愤恨的对车夫说到,随后便坐着马车直奔驻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