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靠在蒋秋岚的肩膀上,陷入沉睡。
蒋秋岚望着周围的颜色变成冷色调,呈现出嬴政清晰的梦境。
嬴政眉头紧锁,用手抓住蒋秋岚的手,蒋秋岚反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床榻穿过了墙,来到了寝宫之中,烛火摇曳,只见一男一女在行云雨之欢,颠鸾倒凤。
那女子生得美艳,皮肤白皙,黑发散乱,媚眼如丝,男子面容清秀,黑发如瀑,皮肤上没有一点杂毛。
“母亲……”少年模样的嬴政靠在蒋秋岚肩上,念叨着。
蒋秋岚眯起眼,打量着睡在床上的女子,宛若一只老狐狸。
“这女人,不会是……赵姬。”蒋秋岚说道。
蒋秋岚想到史书上对赵姬的描述——嬴政之母,杂学家创始人吕不韦的宠妾,迷倒了秦王异人,又迷倒了嫪毐。如此美貌,史书上那些离谱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合理起来。
嫪毐用手指摩挲着赵姬的每寸肌肤:“少主,你要知道,这些不足够。”
赵姬饶有兴趣地看着嫪毐:“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更多,少主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后,政还未到及冠,他亲政,我们手中的权力就会夺走,到时候,我们就要分隔两地了。”嫪毐边说边爱抚赵姬的指腹。
赵姬反握住嫪毐的手:“秦王政只是我与异人诞下的孩子,我只是为了延续秦国的血脉罢了。”
嫪毐的双目望向赵姬,似一条慢慢缠住猎物的毒蛇,低声地暗示赵姬:“所以……我们不如……”
赵姬与嫪毐对视,接过他的话:“杀了他。”
赵姬与嫪毐变成一堆肉色的颜料,向四下散开,周围的一切快速瓦解,再度变成一片漆黑。
床榻在黑暗的空间中穿梭,一座亮堂的殿堂出现在面前。
一位黑衣男子头戴金冠,站在台阶之上,台阶上,摆着一个书案,上面放着一沓沓竹简,两边还摆着几支蜡烛。
嬴政靠在蒋秋岚的肩上,呼吸均匀,握着蒋秋岚的手变得更紧了。
蒋秋岚抬起头,台阶上的黑衣男子如此熟悉——墨发黑肤,眉浓且眉峰似刃,鼻梁高,凤目深邃。
蒋秋岚很确定,眼前人是秦王政。
台阶之下,走来一位身着深蓝长衣,外套蓝衣,用铜冠束起长发。
“丹?”秦王政手部伸出衣袖,快步向燕王丹走去:“怎得?许久未见,这时倒是记得小时候的约定了?”
“燕王丹谢秦王。”燕王丹礼貌地作揖,带着几分疏离。
秦王政立在原地,双唇微张,走到台阶之上,神情变回平日里严肃的君王模样,俯视燕王丹:“不知燕王丹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燕王丹平和地回答:“我知你有吞并六国之心,你多次攻燕,燕国百姓苦不堪言,多少家因战而离散,若是再打场大战,多少燕国百姓死于无辜啊?”
秦王政听罢,脸色平和,一甩袖子,竖眉望燕王丹:“无辜?燕国何尝没伐秦,甚至派了两个身手极差的刺客,意图刺杀寡人,但只是从前的事情罢了,在统一之前,这都是无意义的征战,掠些钱,抢些粮,杀些人,除此之外,又能做什么?”
燕王丹无力反驳,低下头,声音也变小了:“你不知道,多少文士对你怨恨有加,哪怕你兼并六国,这国家也会在民怨中四分五裂。”
秦王政听罢,没有一点愤怒,而是用冷静地态度反驳:“文人不过都是些贵族,百姓连大字都不知,只要法能丰其衣食,使其劳有所得,便不会有民怨,至于文人,不过是以笔论证,以口治国,他们整日着华衣,赏舞乐,连公文都未见一份,也未见过百姓,又何有资格评判君主的功绩?”
燕王丹陷入沉默,变成了一具枯骨,只剩白骨的手指指着站在台阶上的秦王政:“你这个暴君,不得好死!”
大殿上的书桌融化成黑色的污泥,蜡烛倒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
一张地图在眼前绵延开来,那是大秦,是华夏文明之本,是他最得意的功绩。
那张地图像是烟尘一样四下散去,黑暗中,蒋秋岚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快,留个全尸啊,快,把死鱼先盖住。”赵高快步走在车队旁。
一列鱼车内,似乎有什么异物藏于其中,导致车上的死鱼堆异常垄起。
蒋秋岚眯起眼睛一看,高处的鱼肉向两边滑落,在鱼车的最高处,躺着一个人,衣着华服。蒋秋岚从下往上看,看不见她的面容,但她确信,那是一具尸体。
“我不想死。”少年模样的嬴政靠在蒋秋岚肩膀上,声音很轻,呼吸游移在蒋秋岚颈脖间。
蒋秋岚一下就懂了,那是千古一帝的尸体,和死鱼放在了一起。
一切又回归于寂静中,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就像是死亡一般。
“不……我不要死……”嬴政抓住蒋秋岚的手,手部颤抖着。
蒋秋岚声音温和:“别怕,我在这里。”
一个庄重的宣告声,从头顶处传来,回响在死一般的黑暗中:“秦,亡与藩镇,汉,亡于外戚,唐,亡于藩镇……现在的一切,早晚都要消亡,你也一样。”
民怨四起,人民的呐喊声击破寂静。
“暴君!暴君!你害死了我们!”
“凭什么!你命生得那么好,多少可以做个国君,而我只是一个奴隶。”
一道道黑影像是浓烟般,弥漫在空气中,窃窃私语着。
蒋秋岚也听见了恶语,像是一群人在背后说着她的坏话。
“恶心死了!心机婊!”
“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自以为是”,“不像个女人”,“读书结婚生子,然后老去,你这是什么?”
蒋秋岚头一片阵痛,意识慢慢陷入模糊,她咬住下唇,嘴中不断说道:“我是蒋秋岚,我要活着……”
蒋秋岚的嘴慢慢失去了力气,连同四肢一起变得麻木。
“猎物到手了,吃了他们吧……”
蒋秋岚听见了心魔的声音,他们向自己扑来,疼痛蔓延至全身,像是毒蛇的牙,一点点深入血肉。
蒋秋岚手上的冥石手链发出暗光。
她闭上眼,发觉自己来到了博物馆,一个熟悉的人穿着白衬衫,下衬一件西装裤,头发花白,站在展柜面前。
“爷爷!”蒋秋岚一下认出了故人,快步奔跑到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