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气突变,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外面完全暗淡下来,分不清楚是乌云压顶,还是已经到了天黑时分,只有狂风怒吼着夹杂着雨水,冲洗着这个世界。被风吹断的的枝杈不时的掉落在院子里,树叶又一次的飞舞升腾。
陈圆圆盯着天空,好一阵子才回过神,说道:“看来我们今天只能在这庙里过夜了。”
黄来僧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这几间破庙,也够我们栖身了。贫僧尚有功课未做完,各位轻便。”说罢,他又盘坐在佛像前,嘴里嘟囔着他的信仰。
我们四人很有默契的跑进了紧挨着佛像的屋子,赶紧抖落身上的雨滴。这间屋子还算是比较完整,虽有风吹进来,但很干燥。房子里堆满了一些枯叶、树枝,应该是附近的山民拿来做储藏室了。
我选了个背风的位置,将四周都给清理完,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了一堆火。这野外燃起一堆火,除了御寒,还可以壮胆!谁知道荒山野岭的会不会跑出只野狼来,又或者跑出些脏东西来。这个年月,最怕的就是过路的土匪、强盗。好在这条路若不是土匪指引,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如此说来,感觉又安全了很多。
蒋雪从包里掏出来干粮,捡了个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起来。袁婉琴很是好奇的看着她的操作,随着香味飘出来,口水都要流一地了。她看着蒋雪的眼睛里,算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圆圆拿出装酒的皮囊交给我,说道:“少爷,这可是本地最有名的兰陵美酒。”另一只手在包裹里摸索片刻,竟然掏了半只烧鸡出来!
另外两个人齐齐的惊呼道:“还有烧鸡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呦。”
想想也不能独自享受,只是这庙里吃烧鸡,有点缺乏恭敬之心的感觉。圆圆似乎猜到了我的担心,小声说道:“这么大的雨,再加上我们在下风向,大殿里的弥勒佛是闻不到的。”
我想起一句话:“就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也对,所谓佛法,在悟不在修!何必拘泥于一些繁文缛节,心中多一点真善美,即是不辱借宿一晚。
我忙招呼三个人坐过来,半只烧鸡分做四份,又举着皮囊说道:“今晚也算是难得,让我们四人困在这个庙里。我有酒,也有肉,还有三位美女相伴,三位有我这位帅哥作陪,也算是良辰美景。”
袁婉琴看着酒囊,面露难色,说道:“没有杯子怎么喝呀?难不成一人一口?”
我故意调侃道:“一人一口也无妨呀,就当成是亲嘴了吧。”
三个人作势要打我,我忙解释道:“跟大家开个玩笑,希望各位美女不要嫌弃!”当先扬起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顺着嗓子眼烧到胃里,说不出的舒服。我伸手递给了袁婉琴…
袁婉琴拿在手里,用另外一只手的袖子挡了一下,也饮了一口。可能是不怎么喝酒的缘故,被呛的连连咳嗽。四个人同时乐了起来。屋外的雨还在下着,我们的笑声被雨水给淹没了。
大殿里的蜡烛也不像其他庙里的那般明亮,黄来僧的背影显得那么渺小,却很坚定。
正当我们正开心的说笑着时,蒋雪说道:“寺庙来人了,一共两波人。”
话音未落,抢先进来三个人。其中两个锦衣华服,在蜡烛映照下,居然闪闪发光。一个人似乎已经受了伤,头发胡乱的披散着,一只胳膊耷拉着,似乎有东西滴下来。跟在两人身后的人,手里的钢刀横在身前,倒退着将两个人护送进大殿,自己一屁股坐在门口,似门神一般。
而后又跟进来六个人,每个人手里各自握着一把钢刀,身上蓑衣遮的严密,看不出是什么路数。这六人见那人坐在门口,约莫一丈有余的位置,停了下来。领头的冷冷的说道:“李永贞,明知道是一死,又何必挣扎?”
那坐在门口的李永贞,并未开口说话。倒是大殿里的人抢先说道:“我李氏兄弟二人与厂公共存亡,要杀要剐,不要啰嗦。”
我听到他们喊厂公,知道是魏忠贤来了,难道这么快就失势了吗?赶忙示意三个人也仔细听他们说话。
黄来僧却也没有移动半分,任凭两人坐在大殿里。被称为厂公的人,一身红色的华服,透露着尊贵。但是散乱的头发下面,脸色苍白,想来是被追杀了很长时间,又受了伤。只听他说道:“李朝钦,不用跟他们废话,多留点体力吧。”
李朝钦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壶,递给了魏忠贤的手里。说道:“厂公,想我们也风光了几十年,也有今日之光景。”
魏忠贤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说道:“我二十岁之前就是活的市井无赖的生活,说不定在哪个街头,就被人给打死了。所以我下定了决心,要讨到自己的好生活。你我如果能过了这一关,依旧是我们的好日子!”
我小声说道:“看来这魏忠贤是落难了,只是不知道这帮人是宫里的,还是江湖的?”
陈圆圆说道:“应该是宫里的吧,如果魏忠贤还没失势,江湖人怎么可能近的了身。”
这六个人就被李永贞一人挡住去路,看来李永贞的身手不凡,没人想第一个送命。
李永贞休息了片刻,睁开眼睛,说道:“兔崽子们,要不是爷爷我被人暗算。你们六个人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许杭,是也不是?”
原来那六人的头目叫许杭,只听他说道:“哈哈,李永贞,不要逞口舌之利。我们六个不硬碰硬,就咬着你们三个人不放,你又奈我何。”
“呸,真不要脸。虽然这人跟魏忠贤,是该死。但言语之间,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蒋雪怒道。
我笑着说道:“肯定是打不过了,只能用言语激他乱了阵脚,好趁乱取胜。”
许杭见李永贞又来了精神,找不到丝毫破绽,四处张望,恰巧看到我们这间房子。我心道:“完了,他们六个搞不过面前那个,打我们四个还是错错有余的。”急中生智,忙站到了门口,斜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帮人。
其实我心里慌的一匹,这要是过来挑战我,那就是一刀的事情。这兵荒马乱的,等我回到辽东,一定强身健体,学两手绝活。
许杭盯着我看了片刻,估计怎么也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硬茬。别人没主动掺合,已经是万幸了,何必再去招惹一个搞不清楚来路的人。他应该是发现大殿对面,有个半塌的房子,拿来避雨应该不错。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六个人躲进了那个房子里。片刻功夫,那里面也亮起了火光。
大殿里的局势一时间缓和下来,李朝钦一屁股瘫坐在魏忠贤得旁边,说道:“厂公,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这群疯狗追着我们撕咬,恐怕会耗死我们的。”
魏忠贤说道:“从这里到登州,还有几百里路,只要能出了海。我们即可以去朝鲜,也可以去倭国。”
黄来僧却冷冷的说道:“魏大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想要一走了之?”
三个人都未成想到这和尚会介入冲突,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李朝钦一骨碌爬起来,挡在魏忠贤得前面,说道:“妖僧,你是什么人?”
黄来僧却笑道:“哈哈,这是我的地盘,你们却要问我是什么人?我还想问问你们呢!”
李朝钦说道:“阁下是敌是友,想要什么?”
黄来僧笑道:“哈哈,我要你身后这位魏大人的脑袋,你看可以吗?”
我们四个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骇然。这六个人都打不过李永贞,黄来僧却丝毫没有惧意,想来本领应该更强。
李永贞转过身,看向黄来僧,大惊道:“阁下是哪一派的?东林党?皇帝?还是其他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破空声音响起。只听李朝钦闷哼一声,躺倒在地上了。李永贞恶狠狠的看着许杭那个屋子,满眼都是怒火。那帮人趁他扭头不注意,居然用暗器放到了李朝钦。随着李朝钦的倒地,那屋子里的人乐成了一团。
只听许杭的声音传来,说道:“李永贞,你要不要自断臂膀,干脆投降?我等杀了魏忠贤,前去复命,你就可以自由了。你再看看李朝钦的左臂,是不是已经开始冒黑血了,再有一个时辰,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李永贞跺脚呵斥道:“大胆,无耻小人。”
我忙提高了嗓门说道:“李兄弟,你还有没有援兵,假若没有,干脆放弃吧。”
未等我话音落下,一根绳子已经挂在了魏忠贤的脖子上,随着一个黄色的身影跃起、落下,魏忠贤已经被吊在房梁上。
李永贞还想过来救,却没想到,破空声音又起。自己猛地翻了一个跟头,滚了出去。等他站起身来,却发现那暗器又打在魏忠贤得身上。
许杭身影飘了过来,说道:“大师,他的命是否给在下,好确认是否真死。”
黄来僧没有接话,身体弹起,却像树叶一般坐在地上。而吊着魏忠贤得绳子,另外一端恰恰压在屁股底下了。
眼看魏忠贤双腿蹬直,似乎快没有生气了。李永贞举起钢刀,冲着绳索砍去。突听两声破空声音,他手里的钢刀直直飞了出去。而他刚落地站定,小腿剧痛,直接横着躺倒在地上。
我说道:“看不出这僧人如此了得,魏忠贤今日怕要交代了。”
那六人快速的赶到大殿前,许杭说道:“大师,可否让我把阉贼带回去?”
黄来僧笑着反问道:“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