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载着伊尔瓦第二纪至今漫长隐秘历史的书本就这么被取了下来,承载着无数知识的跃动符号源源不断地涌入迪非纳斯的脑海。
无数的光影和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极速快进着,难以承受的知识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冲击着迪非纳斯的精神和意志。他感觉大脑似乎在疯狂地膨胀,几乎要把脑壳撑爆!
“啊啊啊啊!”迪非纳斯右手抓住头发痛呼,突然一阵柔和的力量传来。
是系统的力量,是《真知之眼》。祂为迪非纳斯接入了一个庞大的精神域。它起到了一个类似水坝的作用,筛选出迪非纳斯“想要知道”的信息。迪非纳斯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情况,继续看了下去。
虽然精神上的容量被暂时的拓宽,但灵魂之力的流失依旧难以避免。他看得时间越长,接受的信息越多,“灵魂”所承受的冲击也就越多,他就会变得越“疲惫”。
他“看”到了——
散发着晶莹魔力光辉的星球之上,无数瑰丽奇妙的生物在其上安居着。直到有一天燃烧着烈焰的陨石星雨拖着恢宏的尾焰从天而降,将天空渲染成黄昏末日般的景象。一颗颗巨石落在大地上发出的震响,就是灾厄与毁灭之曲激昂的前奏。
古老人类的国度、社会与文明在此神迹下如同鸡蛋壳一般轻易地分崩离析了。燃烧的天灾原来只是灭绝之曲的小小开头。在此危急时刻无数闪着光辉的身影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躯抵抗着陨石的坠落。然而人力终究有限,脆弱的大地之上依旧被砸出了无数的深坑,延伸出深红的裂纹,冒出耀眼的火光。
无数的火山喷发出遮天蔽日的灰尘,深坑裂纹也流淌出炙热的岩浆。流火石炎像暴雨一般落下,冲天的火光愈加猛烈,大地被炙烤成了漆黑的焦炭,广袤的海洋也被蒸发成龟裂的巨洼。
人类中的幸存者只好凄惨地集结着,流浪般的逃亡,漂洋过海来到了一片古老的森林。这片森林散发着白色的荧光,这就是几万年前的温黛尔之森,充斥着以太的所谓“妖魔之地”。
不过,为什么没有关于“以太”来源的知识?似乎在《常暗之眼》记载之初“以太”就已经存在于这颗星球之上。
影像不断地变幻,迪非纳斯不再多想继续看了下去。
忍受着以太的侵蚀和异化,终于人们还是在狭小的世界角落瑟瑟发抖地存活了下来。终于仅存的最后的自然森林也被燃烧殆尽,当人们满怀希望的以为火焰终于熄灭灾难终于结束的时候,苦难的乐章却还远未结束,长啸的高潮就要来临。
焦黑的大地被掐灭了最后一丝火苗。然而因为过高温度被蒸腾的巨量海水,夹杂着自地底喷发的剧毒灰尘形成了腐蚀之黑云。奏乐的短暂间歇转瞬即逝,没过多久暗无天日的伊尔瓦地表温度急剧下降,寒冷的气流抚慰着剧毒黑云,第一阵毒雨被寒风裹挟着倾泻在了大地之上。
等到干涸的海床重新被黑绿的雨水所填满,甚至终于容纳不下。毫无停止迹象的大雨依旧飘洒着落下,直至星球的旋转掀起污浊的海啸,一直冲到平坦的陆地深处清洗着燃烧的余烬。蜷缩在古森的幸存者们也发现了席卷之浪的征兆,于是忍着冰洁的严寒爬上来万米的高山躲避酸液洪水。
所幸以太的异化并非毫无益处,他们因此获得了极高的耐受力,因此在如此严苛的末日般的环境下艰难存续下来,即使万米高空低压低氧低温的生灵禁区,他们也痛苦地适应了,在上面重新扎根下来。
这个时候的魔力还算是充盈,即使灾难降临之初为了抵抗陨灾损失了绝大部分强者,幸存者中也还残留着最后几位顶尖存在。虽然这无所不在的天灾极大地动摇了伊尔瓦的魔力场,但祂们依旧能在其中泰然自若,甚至向弱者伸出援手,拯救他们脆弱的生命。
不知过了几百几千年。虽然堪比毒液的洪水终于退去,但灰黑的尘云依旧笼罩在伊尔瓦行星的表面。接受不到来自太阳的光辉,它的温度越来越低。极寒风暴无尽的肆虐着,这个世界几乎变成了荒芜死寂之地。
魔力场的动荡导致古老人类的后裔中再也没有诞生过强者,最后的几位顶尖强者的生命也快要走向尽头。就当祂们以为文明之火终于要被永冬彻底吹灭之际,一位模糊的光辉身影降临到了此世界最高的峰顶,出现在祂们面前。
“吾乃《深渊之普罗帕托尔》……”祂的声音恢宏浩荡,如同在叙述伟大的史诗。祂说到:“相信你们也有所疑惑,为什么会爆发如此严重的灾难。”
或许是感受到了双方力量的差距悬殊,古人类的领袖们并未慌乱,而是认真地聆听祂的发言。
“吾告诉你们真相,最起码是一部分的真相:这颗星球原本叫作‘埃尔拉’。在很久之前,世界的面积远不止于此,魔力之醇厚亦远超现在。那个时候生活在此的生灵远比现在的要强大,科技技术也比灾难来临前的尔等之文明高出不知多少。”
“然而即使修行水平再高,魔导科技再强大,也改变不了‘思想’的劣根性……很快我们就爆发了战争,辉煌如同星河的文明就此付之一炬。就在毁灭即将到来之际,‘神’出现了。”
迪非纳斯震惊无比,难道眼前这位实力明显超过上位神的存在也会称别人为“神”吗?
那祂得多强大啊……
普罗帕托尔继续说着:“祂的再身叫作‘狄尔特’。祂承接了‘神’的伟力,拥抱了『根源』……祂的宏伟和强大,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及祂当初的万亿之一。后来祂轻易地抚平了战争,文明得以存续下来。”
“祂听到了飘渺的呼唤,祂要去‘赴约’。于是祂把埃尔拉的统治之权,交给了我……我是祂用血、泪和‘以太’的造物,勉强算是祂的儿子。祂就这么走向深空,却发现了邪恶存在《无序之阿拉婆多罗》。祂杀死了这个毒瘤。”
祂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顿了顿继续道:“祂确实是杀死了阿拉婆多罗……可是这就是灾厄的最终之源——阿拉婆多罗的尸体还保留着各自的意识,祂们互相吞噬,最终形成了《天父羯诃华》和《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为了争夺此方空间的‘以太之源’《耶娃之心》,祂们最终爆发了战争。”
“最后羯诃华落败。祂带着三分之一的《耶娃之心》逃到了埃尔拉星。当时我的本体并没有在埃尔拉星……祂需要吞噬‘灵魂’恢复自己,因此开始了对我的子民的屠杀……还好他们反应及时,一部分人坐着星舰逃离了被入侵的行星。
羯诃华带走一部分埃尔拉星形成自己的次元世界。最终破碎的埃尔拉星形成了如今的伊尔瓦星和环绕着它的月球与陨石带。”
“祂沉睡在伊尔瓦的上空某一处异次元空间内,那三分之一的《耶娃之心》被祂留在了东方大陆,这块大陆曾经是我们文明的摇篮……祂用破碎的以太之源将‘灵魂’中的杂质筛选出来聚集在那里,自身也逐渐恢复着。”
“破碎的星球上也有着当初的幸存者……而羯诃华自己的次元世界里也诞生了类似的生灵。不知为什么祂们离开了羯诃华的次元来到了伊尔瓦,竟然和幸存者们一起生活起来。这就是现在的主导种——也就是你们的祖先。”
“话说回来羯诃华需要进食‘灵魂’恢复自身,所以祂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伊尔瓦。这就是这次天灾发动的原因,祂需要杀死很多人,获得无数的‘灵魂’吃下去。”
领袖们的表情和现在的迪非纳斯如出一辙地保持着震惊。祂继续道:“我的本体在宇宙深处遭受了重创,这里不过只是我的一个投影……我告诉你们最后的幸存方法。你们按照我的嘱咐去做:离开这座山,去往东边大陆。按照我给的魔法构建一个结界封印‘灵魂杂质聚集体’,你们就可以生活在祂的附近——羯诃华的神力不会靠近祂。”
随后就是领袖们带着人们来到了东边大陆的地底。祂们发现了一片银灰之海,海面上空悬浮着一个黑色圆球。
祂们构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结界封印了银灰之海和黑色圆球,随后又在此处发现了胞星的传送阵,于是一部分人去往了其他星球,剩余的人则回到地面终于定居下来。
随后领袖们接连逝去,虽然再也没有诞生过什么强者,但好歹族群还是延续了下来。随后环境渐渐地又回转,人们开始走了出去。然后突然天空闪过光辉,以伊兹帕鲁特为首的异界众神到来了。
祂们发现了伊尔瓦,在这个星球的大地上随心所欲地创造生物。祂们构建了一个笼罩了伊尔瓦的结界,结束了魔力场的动乱,也阻碍了魔法的发展。
这时候祂们和原住民的关系还比较融洽,神灵们也都在探寻着彼此力量的极限。然而,就在很多神被淘汰下来之后,在祂们势力均衡之地便爆发了诸神的全面战争,
于是伊尔瓦的第二纪,起源的时代就此迎来了它的终结。
随后到来的就是距今七万年的第三纪。
以整个伊尔瓦作为材料,诸神们尝试着种种残暴实验的时代,大陆再次分崩离析。
神之尖兵作为新种族产生了,反复的出现生态系以及环境的改造、大陆和卫星的破坏等等后果,伊尔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
大约在第三纪中叶,神灵们过度旁若无人的举动激起了伊尔瓦各种族的愤怒,众神自身的使徒以自己为中心挥动起了反叛的旗帜,要放逐走自己的主。
这时候,在后来被称为“负之神”的一部分众神已经特别恶劣了。
然后便是距今六万五千年的第四纪。
众神虽然被驱逐了,但实验留下的伤痕依旧深刻,这是个自然灾害和纷争连绵不断的时代。
多种族的互相交配、作为种族的目的丧失、异族和同族间的混乱战争、瘟疫的蔓延、疯狂和绝望末路的集体自杀等等,使所有种族都被吞噬进了凄惨哀鸣的旋涡。
这个时代的人类种族,尚还处在少数派。差不多在世纪末的时候,再次回来的众神兼备复仇和反省,将伊尔瓦的生物一扫而空。
后来,为了不再重复同样的错误,制定了最低限度的规则。在这个时代开始执行的约定,联系着之后的永恒盟约。
紧接着就是距今两万年的第五纪。
在众神静静注视下的,无论姿态还是价值观都是多种多样的种族构成文明的繁荣时代。
神的容姿也和现在的人类不同,那存在于真实中梦幻般发展了高水平科学的人们,还在不久之后好不容易登上了月亮。只可惜,在世纪末又一次爆发了众神之战。时代主角的宝座,再次从伊尔瓦生物的手中交到了神之手,调和的时代第五纪元落下了帷幕。
距今超过一万七千年的第六纪也开始倒映。
在众神战斗的时候,负之神们也在秘密的开始策划夺回伊尔瓦,当众神察觉之时,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与他们急剧膨胀的强大势力较量。伊尔瓦迎来了重返丧失时代的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反对负之神的众神走到了一起,缔结了永恒盟约。团结一致的众神成功的将负之神驱逐了,不过他们也受到了重创。众神为了治愈自己将伊尔瓦的生物清洗了之后,又离开去了自己本来的领域。这时,就只有睡过了头的艾斯神还留在伊尔瓦。
后来,众神就很少在伊尔瓦表舞台上现身了。
第七纪元是由人类主导的时代。
光明的时代“艾斯·泰尔”。这是由人类持续发展的,和现在的伊尔瓦世界关系密切的物质主义时代。虽然魔法并没有被发现,但使用机械工学和差分机的人们也能进出星海。
被称为泽雷恩的秘密机关的诞生影响着科技的发展。但是在后期,由于对伊尔瓦资源的滥取和由废弃物造成的环境污染不断加重,离开都市过着隐者样生活的自然回归主义者开始增加了。
他们那种生活落了空,被含有戏谑意味的叫做小妖精,或也有被称作隐士。
第八纪元延续着“艾斯·泰尔”的余晖,被称作是“凋落的时代”。热衷于物质文明的“艾斯·泰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污染了的荒废土地、寂寥的废墟以及沙漠这样的景象,造成了一个就连生物存在都太过于残酷的时代。
残存的人们,就只有走上衰败这唯一一条道路。
随后的第九纪拉下了“艾斯·泰尔”的幕布。上一纪,不断重复着自律动作的机器们也都被沙子掩埋了,沉眠于永远的梦,寥寥数人苟延残喘的简单活动也悄悄宣告了结束。
从天空中持续降下的白沙将地面完全覆盖。来自星星的生命灯火熄灭了,又过去了很长一段的寂静时代。然后,彷徨的众神再度降临了伊尔瓦。
很快就轮到了第十纪元灾厄的时代“莱姆·伊德”。这是将艾斯·泰尔与物质主义作为反面教材,生化学非常发达的一纪。
没有贫富差距的社会,发达的共同体政权,人们建立起了被称为理想乡的文明。
但是,这个文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称心如意的事,被称为尤塔斯的不安定因子出现了,并且独占了“新材料”以太而影响力大增,化学实验中制造的细菌魔歇拉爆发引起了巨大的灾难,劫后余生的人们躲进了温黛尔之森。
已然成熟的世界就这样迎来了灭亡。
“莱姆·伊德”终结后,在“温戴尔的奇迹”中仅存的生还者们重新建立起了文明。消失了六纪的魔法重新被发现,炼金技术迅速发展,对“艾斯·泰尔”古代遗迹的研究似乎被视作了禁忌。
神不对人类进行过分的干涉,度过了看似平静的很长一段时间后,由于争斗之种的发芽,与负之神复活的预兆,伊尔瓦再次陷入了战乱的危机中。
大地上的七柱之神遵循延续六纪的“永恒盟约”,缔结了“众神的休战协定”,并与人类保持更远的距离。这时,人类的历法“西埃尔新历”改定完成了。
这个时期丢失了许许多多的技术,但经过了诸神加护下对“艾斯·泰尔”遗迹的发掘,使得古代艾沃达纳等国家诞生了。
在第十一纪元再生的时代“西埃尔·泰尔”里,一个由伟大的魔法与不成熟的机械所构成的文明被建立了起来。
……
迪非纳斯继续阅读着,然而他的灵魂已经在剧烈地颤抖,像是随时要猝死的样子。“停下吧,迪非纳斯。你快撑不住了。”简轻声劝道。
“找不到啊……”
“不,不。”迪非纳斯坚持着看了下去,他想要看到艾尔欧斯的身影,可却怎么也寻觅不到。
“我要趁着它还存留着魔力看下去,呼,呼……”迪非纳斯艰难地“阅读”着。
“我还有想要知道的东西。”迪非纳斯几乎要虚脱了,就连坐下的身体都摇摇欲坠,爱丽丝连忙扶住了他。
他想要知道拉纳莱、艾莱亚和温黛尔的近况。
高高的视角下。
他看见拉纳莱、罗米阿斯、韦塞尔和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在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