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是我的责任了。
时间回到牢笼前,我比我预先的要平静许多。我本以为我会不堪脆弱。现实是我反而感到轻松,又发自内心的好像抓到了什么。我不再飘忽,沉甸甸的。
“这种空乏自我的行为结束啦,像我这种天才,骗自己果然没什么用的。才一天就受不了戳破了。还是不够稳重啊。”
“所以,换个方式吧。”
陈辞沉默。
“在这里,你可以用你的灵种,封印掉我的记忆对不对?”我并非在确定,疑问只是给拒绝留的一份余地。
陈辞也并没有再找些借口什么的,道:“可以。”
“回到那一天,封掉我的记忆。让那一天重新开始吧。顺应世界本来的流向,没有额外的参与,不需要抗衡时间的惯性。让过去的我自己去改变,去做出新的选择。我在时间的下游等待接收结果就可以了。”
“谁犯得错,就让谁去解决吧。这才是时间回溯正确的用法,对吗?”
我有些累,知道的多了些,想的也太多。我现在的力也破不了巧。既然这样,索性不参与了。
“越骄傲的人,轮回中越不可能做出新的选择。没有新的变量,就算重复成千上万次,也是同一种结果。”
”“有什么关系,我赢一次就够了。”
陈辞重新陷入沉默,但我知道他注视着我。
“那就开始吧。”
学校耽误了些时间,路上走得有些热,我琢磨着买辆自行车。推开门—
看着眼前的灰景我抬起的手停顿,脑海里的空白还有些不连贯。
“再来。”
血泊骤转到铁栏杆。
“再来。”
我放下手,深吸口气。止住荒谬想要发笑的欲望。
“再来。”
…
“再来”
…
“再、来。”
我的声音干涸,每一次重复如同向一个鼓胀的气球里再打入一筒气,约束下越发膨胀。不知道会在那一次轰然炸裂。记忆的断裂与弥合让我每一次都是在重新亲历。
“再…哇…”
我四肢撑地,趴在地上干呕。
“你可以再想别的办法,轮回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我摇晃着站起来,稍微缓一下这种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就换一下。”
“每次重复还要中断,这太慢了。”
“在我作出新的选择之前,中间不用再停下了,让轮回继续,我也少费些力气。”这会儿我的脸色可能有些难看,我看不见。但我是在笑着在说的。
“无休止的轮回,你还是会先面对每一次结果。而且,为了保证时间的连贯你要经历完整的一天。我也无法改变。”
“哈,这不是很好吗?在我沉默的时候,这一天重新开始,我又得到了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如果真的承受不了,我会醒来。这只是梦境不是吗?”
我很平静,也不在乎。我想不了那么多,或许解题的思路还有很多,可我也不是来炫技的。一条路够我走了,我看到了结果,过程就已经失去意义。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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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假期已经过了多久,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对过去改写的尝试中。时间对我已经失去意义,每天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好在本能应付日常的生活没有问题,吃饭休息,下雨打伞。要是让别人只从外在表现去看的话,和以往相比,其实也只是变得沉默了一点点。
但没有别人。
这段时间好像也有人联系过我,是王难?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除了开始几天每次入梦后还会有一段短暂清醒的时间,在灰白静默的世界里我给自己加算将要胜利的祝词,无人回话,后面随着疲惫的累加,这段时间我也忽略了。。
只是疲惫。我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心甘情愿。时间的轮回里感受思绪撕碎散落云端,神经在深入地幔朝着地核延展。迄今为止,梦境里相同的迟到已经重复千千万万。没关系,没关系。我愈发平静,我清晰地笃定—我会做出新的选择。
“顾措,走啊?”
放学铃声刚落,前座的李寻玉就站了起来喊我。
开学初一见面,他们几个看到我就直呼好家伙。一整个寒假我待在家里没有出门,群里也不说话。几个人聊起来,我和谁都没联系过。游戏也不见上线,不知道在干嘛。在我出现之前,他们已经猜到我暴毙了,秘不发丧。我亲切地谢了儿子们对老父亲的关心,不做解释,笑骂间让我下午必须陪他们组个四排车队玩两把。
去与不去两可之间,我本打算故作勉强答应下。
“算了,你们太菜。我不去了。”但我却意外地拒绝了。
推诿几句,或许他们也看出了我莫名的疲惫。几人结伙走了。我提起书包,装上两本增重的习题册,顺着人流出了校门。
人多的我有点不适应,以往我都会避开人流的高峰期。
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太累了。从早上出门就感到疲惫。
或许我该买个自行车当代步工具?我踩在排水渠的石板上,看穿着同样服饰的人飞驰而过。
但这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思维都变得迟缓了。只一个自行车的想法就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一路。
回去早点休息吧,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到家了,门虚掩着。
我...
……
……
“你成功了。”
什么?
我晃晃脑袋,眼前还是一片花白。
这是哪?我不在医院?我成功了?
他们身下的血迹还未散开,我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在急救室外等待的时候警察就告诉我凶手已经抓住了,医生说抢救的很及时,足量输血之后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不想离开,也不想听医生与警察对我冷静处理的称赞。
似乎在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之后,我晕倒了?
不,我成功了。麻木的神经点点扭动,齿轮续转将轮回记忆的惯性截停。陈辞的存在如一汪清泉将我干涸的脑脊清润,我渐渐回神。
“成功了?”我扶着铁栏站起,仍有些恍惚。
“过去,已经被你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