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战场中,一位天魂帝国的将军抱住一具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断了一臂,连带着他的双腿也已经不复存在,怀中的那具破烂的尸体是他的独子。
他张开嘴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因为太悲恸,所有的语言到了嘴边都成为了苍白无力的哀鸣,他的孩子死了,他只能发出啊啊的嚎叫声。
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到了后来这个悲恸的男人也死了,他的军衔是少将,本身就是一道足以让普通人晋级贵族的军功,没有人会因为他死了儿子,就对他心怀同情,不忍心杀死他。
战场中,类似的事情不在少数,不断重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尽管这一切很残酷,激起了一些士兵的怜悯,但他们也不得不痛下决心,举起手中的刀剑。
远处,在一片没有染血的空地上,凤舞暗叹一声。
“妈妈,战争就是这样,没有正义可言。”
在她的身旁,徐英也看到了这一幕,淡然道:“我们不杀他们,我们就要死,哪里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狼若不吃羊,狼就必须死,羊不吃草,羊就必须死,我们杀他们,就跟狼吃羊一样,不需要因为狼吃羊就定狼的罪,也不需要因为羊吃草就定羊的罪,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所谓的神明。”
如果生命还能重来,徐英相信自己大概还会变成这样。
“一味的故步自封,安于现状,是注定要灭亡的。万年乱世,群雄涿鹿,最终死的人早已经超越了一统江山的伤亡。”
徐英站在那里,恍若间如同久别的西方神父,虔诚而神圣,他的黑色碎发在北风中飞扬,金色的龙瞳里兜着浓重的桀骜,他微微昂起高贵的头颅,帝王般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凤凰怔了怔,点了点头,笑道:“启明的话总是很有道理,但为什么而战,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也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认不清自身的想法,在外力的压迫下被动选择。所有的意志,光靠说,那肯定都是虚的,只有落到了实处,照进了现实中,才能真真切切的化为力量的源泉,这不可能靠一时的明悟。”
“你,明白吗?我不想看到你成为只知道杀人的魔鬼,到了那个时候,妈妈会伤心的。”
穿着赤红甲胄的女子,伸出手,蹲下身来,抚摸着男孩的脸颊,柔声说着,双眼星汉灿烂,嘴角泛起独属于母亲的微笑。
徐英没有反抗,任由母亲揉乱自己的头发,从眼前这个女性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令自己平静的气息。
这或许就是所谓伟大的母爱吧。
就像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那样,在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夜晚,为了记起自己的孩子,用爱死死抵抗龙王世界级的言灵,嘴中呜咽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孩子,他叫楚子航,我找不到他了。”
亦或者路明非的母亲乔薇妮那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能够背叛整个世界。
现在,徐英也从来不怀疑母亲对自己爱。
“妈妈,我答应你,我会长大,会变得强壮,但我始终是我,我始终是那个对世界抱有着善意的能力,有着同情心的徐英,你的儿子。”
“我一直都在为了变好而努力着。”
这一幕就像是电影主角历经千帆之后,跨越了时空过后扑进母亲的怀中,渴望母亲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永远不离。
凤舞站起身来,柔声嘱咐道:“这世界险恶太多,战场凶险比明都更甚,你是娘亲生下来的肉,你有家,有亲人,你要保护好自己,量力而行,多想想我和你父亲!”
徐英面带笑容,用力点头。
虽然有些不忍,徐英还是打断了眼前这温馨的场面,只是道:“妈妈,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看着儿子离去,凤舞没有跟随他。
徐华,火凤魂导师团的指挥官,被寄予厚望的青年一代领军人物,他来到徐英身旁,身后还跟随着一众强者,都是被徐英折服的可信之人。
“见过殿下。”徐华行了一礼,紧跟着他的身后一行人连忙行礼。
“诸位将军免礼。”徐英见他们心绪跌宕,问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说来听听。”
“殿下,在我们收复失地后,许多心念日月的贵族们都向我们投诚,我们拿不定主意。”徐华看了远处等待的人群一眼,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恍如隔世一般说道:“还需要殿下您定夺。”
“将军的意见是?”徐英笑着问道。
“有背叛者有等待者,有好有坏吧,至少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徐华如实回答。
徐英反问道:“可以跪下,就可以背叛!你心软了?”
徐华当即头皮发麻。
“等待着的,跟跪下来的,没什么区别,苟且偷生,跟背叛有什么两样?更何况所谓等了3000年,你能分清楚他们的心是怎样的?”
在他看来,贵族,蝇营狗苟之辈而已,谁强便舔谁,连自己的祖宗都能够忘记的,根本不值得相信。
徐华疑惑道:“依殿下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徐英笑问道:“有何不可?能背叛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的背叛,怕死的人永远不会少!”
他瞥了眼那翘首以盼的人群,淡然道:“隔岸观火,坐享其成者,我没有让他们活着的理由。更何况死了的贵族才是最有价值的,于将士们是这样,于平民们更是如此。”
“殿下考虑周全。”徐华拱手道,“但是三州之地的安定又当如何?毕竟他们确实有存在的价值,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徐英笑了笑,混不在意。
“背叛者永远不在少数,日月如此,斗罗亦是如此。天魂帝国已经统治了这片土地3000多年,这里的人民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内流淌的血脉,忘记了祖先是谁了。鉴于此,我们要想重新树立日月的政权,就必须铲除斗罗的影响,对于他们,我们将不能使用强权与暴力。”
“既然天魂贵族能够成为背叛者,为什么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呢?我相信,如同这些视自身利益高于民族利益的背叛者,永远不会消失,以后甚至还会更多,在未来的战争中,他们可以充当我们的带路者,会成为我们手中的利刃。”
“退一万步讲,成为了背叛者的他们,天魂帝国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如果需要继续生存下去,他们就只能依附我们,成为我们。我们将这里的管理权交给他们,引发的民怨也只会导向他们,一旦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就可以成为最合适的替罪羔羊!”
从这个角度看,背叛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我们都是食尸鬼,强的吃弱小的,卑微者用血肉向权力者献祭,如果不甘心被吃掉的话……那就抢先吃掉别人吧!
“真正支配世界的,不是魂师,更不是神明,是稻田里辛勤劳作的农民,是官道上的商贾,是岗位上的工人,是朝堂上进言的官员,是孤灯下苦读的学子,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注定要默默无闻,都无法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他们才是我们最需要关注的人!”
“人人吃饱穿暖,才是真正的正义!”
听到这里,即使是徐华这样的沙场统帅,也不由得感慨不已,像徐英这样的人,一个绝对不能少了,只是一个也绝对不能再多了。
徐英收起笑容,来到点将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燃烧的大地,挥了挥手,指向东北,天魂边境的方向。
他冷笑道:“最后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要迎接真正的战争了。星罗、斗灵、本体宗和史莱克学院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之后的将会是场硬仗!”
是的,在徐英看来这段时间以来的胜利根本算不得什么,就像小孩子的把戏,终究是走了捷径,走了巧。
他很清楚要不是闪电战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实在无解,并没有任何的经验可以回忆,天魂帝国猝不及防间,还疏于对日月的防备,加之徐英的战术太过于迅猛。
不然,只凭借火凤魂导师团的军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仅用了极少的伤亡,就取得这样的战果的。
现如今时间差的优势已经不在了,斗罗的巅峰势力们也反应过来了,相同的战术肯定不能再奏效,再精妙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更何况徐英一方封号斗罗的战力只有两人,始终存在差距。
如果长驱直入的步伐被阻碍,他势必会遭受极其疯狂的反扑。
虽说他如今已经收复了三州之地,但这始终归结于岳阳王徐川的个人立场,势必不会被日月帝国的大人物们所认同,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他。
他所求的东西,远比别人想的要多很多。
因此,那样的成就很显得很困难才能实现,需要很多人去为他赴死。
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依然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及即将展开的战争。
在他的心底深处,始终还存在属于龙族的自私与暴戾,他一直漠视除他亲近的人之外的任何生命,就好像他是一个由罪恶与欲望所构成的集合体。
他是一个僭越者!
如今,为了实现个人的野望,他又需要再引发一场战争,一场足以将徐川的个人利益与日月帝国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战争,必须将整个日月帝国拉下水,哪怕到时候引发最混乱的战争,生灵涂炭又何妨?
徐英握紧拳头,将视线从远处移开,口中喃喃道:“胜利必定属于我,天魂帝国,来吧!以性命相搏吧!”
这注定是一场以全世界为敌的圣战!
“曼施坦因,这一次,我还赌你赢!”
那个叫做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德国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事家,风林火山兵家四势的集大成者,他所领导的战争,真是精彩,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那样的战争艺术。
世界将消亡,我独活自己。
人人都是他人世界中的反派,唯独是自己世界中的主角。
别反派不反派的了,对错谁来定义?我的实力强,那我说的就是对的。
因为这个对错,由我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