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起来洗漱了……”
“……国公从西境回来了,公爷和世子等着您呢,不然世子该亲自来了。”
“哎,马上!”
猛地从榻上弹起来,站在原地呆立许久,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人儿。
沐芸卿从外面进来,将端着的铜盆放下,回头奇怪问到“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沐姐没事。”姜明扶着额又坐回榻上。
“沐姐,五日后我要宴请京中勋贵与各军中将领,那些不在军中的勋爵们,也不要落了,都送上请帖。”
“好的少爷。”沐芸卿边为他擦拭边答应,伺候着洗漱完后将水端出去倒掉,又端着食盘进来。
大夏的地图与边防图铺满整个房间,赤着脚在地图上走过,将山脉关防收入心中,一连几日没有出房间一步。
明晖阁,是因小时候缠着先皇索要天上星星,先皇拗不过下旨建造,楼高五层每层三丈三尺三,站在顶楼能看遍整个京城,被京城中的人称为摘星楼,又因高超百尺,有百尺楼之说。
姜明正坐在窗边看着天边夕阳,张伯走上来有些气喘吁吁,稍微调整了呼吸才走上前。
“公爷,各位侯爷伯爷们,还有诸位将军都到了。”
“宁国府到了没有?”
“没有到,宁国公这些年极少参与勋贵们的宴请,倒是时常参与清流聚会,想来是不会来了。”
“罢了。”
在沐姐的侍候下换上一身翻领胡服,从楼上下去,一路走到宴会厅,没有立刻进去,在门廊下停了一会儿,才跨进宴厅。
众人见他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我等见过定国公。”
姜明走到上首,抱拳道。
“诸位皆是姜明长辈,能受邀前来,小子不胜荣幸,诸位叔伯兄弟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坐下先是扫了一眼,开口问到。
“怎么不见宁国府?张全是不是你没有把请帖送到?”
张伯立刻弯腰拱手:“回公爷,几天前就送到了,请帖都是老奴亲自去送的,宁国府的帖子确实送到,不曾遗漏。”
“哎呀,不怪张老,贤侄在京时年幼不了解,这几年又一直在西境,现在的宁国府呀,早就不是原先那个宁国公府了。”
“是啊,自从三十年前老宁国公和三位公子陨落,落到现今这位袭爵之后,非但不思重振家门,整日守在家里从不示人。”
“不示人也就罢了,这几年倒好,净与那些个酸腐清流来往,看不上咱们这群粗胚,不愿和咱们来往喽。”
“竟然如此。”姜明一副恍然状,边示意张伯开始上菜。
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在军中还有实职领兵的勋贵,其次便是新晋的武将。
大夏有过两次封爵,立国时大肆封过一次爵,之后就只在百年前封过一次。
其他时间都奉行着,非军功不能封爵,三年前征讨回鶴,事后也只向朝廷讨了两个爵位。
能来这里的武将个个身居要职,在场许多勋贵,论军职权力比许多勋贵都要高上许多。
就说董太师三朝元老,皇帝的老师,也曾领过兵,如今在朝廷上可称的上权侵朝野,一言可左右皇帝的决定,但是因为他军功不足,就难以封爵。
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权时再厉害,可以权侵朝野位极人臣,可是下一代呢,官位是无法继承的,只有爵位才能代代传下去,即便哪一代能力不足,门楣也不会倒掉,只要大夏还在,指不定或许哪一代,又出一个光耀门楣的。
这次北伐绝对是少有的封爵机会,这些将领们眼睛都在盯着,指望着能够封爵,能来这里也是为了示好,在将来论功行赏时借几分力。
酒国三巡酒意上头,众人也都放开了几分,有相熟的平时看不过眼的,开始把平时不说的话,趁着酒意说出来。
“要说北牧入境,我就想问,你他妈虎跳关你是怎么守的,你他妈还有脸逃回来,要按照老子的脾气直接砍了你,什么因为刺史收容胡人。刺史收容胡人你不会砍了他么,你砍他丫的!你怎么不砍他呢!”
“槽!老子后悔的就是没砍了那个狗刺史,放条狗在上面都比他强,哪个屁股里扒出来的,我把他屁股砍八瓣,我让他出来恶心我!老子心疼我那些兄弟啊!呜呜呜……”
“来!贤侄咱们喝一个,你叔叔我打小就看你行,你叔叔我打小就跟着你爹你娘混。他娘的现在居然又跟着你混……你叔我心里屈啊……”
姜明眼神通红,带着几分醉意,精神保持清醒,看着这群人,听着他们交谈。
“公爷,宁国公府来人了。”
“来的是谁?”
“宁国公世子陆元恺。”
“请进来。记得进来的时候,唱一嗓子。”
“是!”
不一会儿,张伯就领着一个锦衣青年进来。
“宁国公世子陆元恺到!”
突然的叫声吸引到所有人,全部将视线注意到进来的青年身上。
“陆元恺来迟打扰诸位了。”
“元恺兄见谅,不知元恺兄会来,所以并未留位置,元恺兄若不嫌弃可与我同坐,我要与兄同饮。”姜明挣扎着就要起身,也许是太醉了,试了几次就算了。
“元恺不胜荣幸。”
陆元恺走上来,坐到姜明身边的位置上。
“听闻元恺兄文采斐然,在府中埋头苦读,是准备参与明年的文试大考?”
“惭愧,实不相瞒参与文试乃是家父所愿。”
“甚好甚好,若能高中,元恺兄将来定是能成宰相之身。”
陆元恺没有回应,似是纠结:“我来这里,实际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姜明正色问道。
陆元恺起身离开桌案,走到堂中抱拳躬身,道:“元恺来此所求,想代表我宁国公一脉,请求重入军中,请在坐诸位叔伯弟兄准许支持。”
听到这个众人神色一变,放下手里端着的酒杯。
眼神在相互在空中交流,勋贵们的根基在军伍,当初放弃很容易等于断了根基,想要再重新进来哪有那么容易,宁国公府当初在北境地位,就仿佛定国公府在西境。
当初宁国公麾下的将门,现在还愿意归入到他的麾下么,这是肯定不愿意的。
宁国公这个船已经沉了。而他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船,自己说了算为什么,还要上一个破船,要受人差遣。
“元恺不求其他,只求入军中,即便只做一小校。”
众人将视线转向了自己。
姜明感受着目光,清了清嗓子:“元恺兄言重了,朝廷议定秋收之后出兵。朝廷兵力不足,正招募新兵,我可以做主,元恺兄前去挑选自行训练,能领多少兵,就去当什么将。这么做诸位可有异议?”
说完用眼神询问别人意见。
“我等没有异议。”
陆元恺眼神一亮,直起身问到:“若我能训练一军。”
“元恺兄能配足五万人,我就许你做一军主将。”
“谢,元帅!”
“不忙谢,我们先约法三章,只给你两个月时间。到时我要看到一支能战可用的军队,可不是拉人拼凑起来的,我到时邀请陛下与众位将军,一同去检校。”
陆元恺抱拳:“元恺明白。”
晚宴上推杯换盏,对别人敬的酒,陆元恺来者不拒,与众将领开怀畅饮,而姜明对旁人的敬酒浅尝即止,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等结束大多数人已酩酊大醉,让各家随从将人带回家,姜明回去被伺候着换了身衣服,放下擦脸的热毛巾,半躺着靠在椅背上。。
“说吧,从云门传来什么消息。”
“启禀国公,宇文贺将军率领麾下三万轻骑已到云门,准备接应雁归军,云门外有北牧七万大军,正与龙佑军对峙,宇文贺将军恐无法入云州。”
“嗯。”姜明听着军报,单手揉着发胀的脑袋:“把军报转送五军都督府,给太师让他决断。抄录一份送长公主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