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锅头已经带人打扫过整个寨子,这时候走过来向朱珏汇报:
“周大人,雷大人,咱们的东西都找回来了,还有一些粮食刀剑,再就是白银三千五百两。”
朱珏一听,很惊讶,这么多。
于是兴奋的说道:“刘锅头,你可知哪里还有山贼,我们要为民除害!”
刘锅头还没回答,雷百户就说:“大人,这三千多两都是那个倒霉百户的家产,别的山贼估计没有这么多钱。”
刘锅头也跟着说道:“普通山贼确实没那么多银子,银子一多,就偷偷下山买地,改头换面,散伙当地主去了。这伙山贼刚入行,估计等风声一过,加上劫掠中死上一些,也会散伙。”
朱珏有些遗憾,这山贼爆率这么低啊,都怪大明士绅优待过甚,搞的不论做什么的,挣了钱都买地当地主。
众人收拾收拾回去休息,第二天转道去了保山。
保山县城的守卒见到二百多人携刀带箭的,连忙大声喝住,询问来历。
等听说是一群秀才公剿了江边那伙新来的悍匪,吩咐人禀报后,连忙招待一行人去路边凉棚歇息。
保山陈知县最近正在为江边那伙山贼头疼,报到永平御守千户所那边,竟得到“等贼自溃”的回答。
说过两个月,汛期来临,这伙子就在江边呆不住了。
可那不过换个地方而已,又不是被冲走喂了鱼虾。
此时听到传信说,腾越的周学正带领秀才们把这些悍匪剿了,不由大为振奋。
不愧为咱们乙卯科带头大哥,真猛。
连忙吩咐人请进城来。
陈知县等在门后,听到声音立即急匆匆的走出县衙,看见带头的朱珏连忙喊到:“周大哥……文举贤弟,好久不见,自从乙卯乡试一别十余年了,文举贤弟可还好。”
重生不带记忆就是这点不好,难道说,我失忆了,你谁啊?
朱珏腹诽着,连忙伸手笑脸迎接:“老哥,县太爷原来是老哥你啊,可让弟弟好生想念。老哥瘦了啊,宦海熬人啊!”
……
陈知县拉着朱珏的手回忆往昔。
朱珏只能“是啊”,“可不是嘛”,“别提了,年少轻狂”,只做感叹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趁着间隙连忙说道:“老哥啊,你看我还领着好多学子,要不我安顿好他们,再来叙旧。”
陈知县一脸感叹:“周大哥啊,你就是一生太过要强,衙役们说大哥你要带领这群秀才去江西游学,当弟弟的虽然不赞同,但是全力支持。愚弟这就召集本县秀才们来一起探讨举业。”
然后随手一指,说道:“你带人把这些秀才们安排到县学,床位不够挤一挤。”
然后又对另一人说道:“你带这些壮士去怡红楼,告诉周妈妈好生招待,这些人可是剿灭了江边悍匪。”
然后转头对朱珏说:“周大哥,走咱们好好聚一聚,不醉不归。”
说着便把着朱珏手臂往衙门里引。
朱珏???
刚才还叫我老弟,怎么又叫我大哥了呢,咱俩什么关系?
朱珏只想赶快离开,说多了露馅啊,忙说:
“不急不急,这‘怡红’二字颇具雅意,当有雅士,不如去那里雅集一番。”
朱珏不是那种人,只是认为在那种场所,可以只谈风月,有借口回避回忆往事。
陈知县哑然一笑:“周大哥确实变了啊,秦淮雅集,你都是不屑去的。也好,当年你三首咏梅夺得带头大哥的称号,我是不服气的,咱们再战怡红,重新论一论谁是兄谁是弟。”
怕你!
朱珏也文青过,《红楼梦》全诗集那是背过的。
不过不打仗就不会输,朱珏还是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让他们比就好了。”
“也好,不过秀才们举业为重,让他们以四书五经为题,作飞花令,一旦错令,或你,或我,以韵限时作诗一首,做得出对方喝一杯,做不出罚酒一杯。谁先醉了谁是弟弟,可好!”
陈知县你当年到底吃过什么苦,非得计较哥哥弟弟的。
朱珏心说,你找死可别怪我,我这是系统续命的身体,千杯不醉。
……
朱珏他们到了怡红楼,各自选了十位秀才参加飞花令。
以四书五经为底,不作飞韵,只是尾字和首字同音即可。
限时答错,答不出,一轮内重韵全为输。
怡红楼大厅里两方二十位秀才,已经坐成一圈,每人身旁各有一个小娘作伴。
朱珏、陈知县还有保山几位名流各自拥着两位小娘在二楼观战。
大厅,圈中站着一妙龄,用红纱蒙住眼睛,口中念了一句:“立德树人”,然后敲击小鼓。
咚咚的鼓声一开始,坐在秀才们身边的一位小娘就轻启贝齿叼起一朵绢花,递向右手边一秀才。
那是朱珏带来的农家子,年纪轻轻,天赋不赖,就是从未经历这个阵仗。
看着小娘叼着绢花凑到自己嘴边,一时忘了反应,就觉得好香啊,脸蛋嫩嫩的,好像姆娘给自己煮的鸡蛋,很滑,很弹。眼睛好像二叔家雨后的葡萄,水汪汪的很甜。
耳垂像什么啊?他伸手挠挠腮帮,不知道怎么形容耳垂,好急人啊。
正想着呢,就见眼前小娘噗嗤一笑,取出绢花说道:“公子输了呢,罚酒一杯哦。”
斟了一杯酒,温香软玉的靠过来,见眼前之人不饮,那小娘微微一笑:“可要奴奴敬你?”
说着一口饮下,吻送过来。
……
陈县令看着下面那个脸色羞红的少年对朱珏说:“看来我是胜之不武了,不过他输了,老弟怎么说。”
朱珏轻拍一下靠在身旁的姑娘:“劳烦姐儿去下面替我训训那小子,怎么能忘了这是在比赛呢,”
然后转头说:“‘立德树人’,人字韵。往日做过一首,你且听听: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
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陈知县品一品,说道:“诗是好诗,可是不知老弟描写的是何物何景何事啊,何来宫车频往?”
这个元妃省亲的诗词,确实不搭。
不过这诗也好圆,朱珏把身旁另一女子往身前一搂,仰头叹道:“那年会试落榜,我在京中客栈仰望大红宫墙,恍惚中进入梦乡,便有天帝下旨邀我做天下百花定品官,一时间门前车水马龙,宫车往频,热闹非凡。可惜黄粱一梦,如今只能品一品这边城野花了。”
那女子不依,轻捶一下,低呼讨厌。
陈知县却直接双手举杯:“这一杯愚弟输了,敬周大哥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然后对楼下吩咐:“继续!”
于是,那击鼓妙龄开口说了句:“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鼓声一停,当即有人答曰:“克己复礼”,
“礼奢宁俭”
“简在帝心”
“心无適莫”
“默而识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公子输了呢,且饮酒。”又是朱珏带来秀才输了,他身边的小娘正端着酒杯劝饮。
可是他不明白,怎么输了呢?
小娘解释道:“不可重韵,这一轮有了一个‘之’,公子作答就不可以用‘之’的同音作结尾。”
……
陈知县看着又是腾越的秀才输了,对朱珏说:“‘之’字韵可不好写,你可还有存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