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楠刚重生时,正值七十年代。
偌大的泥土房里家徒四壁,九根檩条仨门窗,用泥抹起来的胚墙怎么看怎么落魄。
这种土在特制的模具上抹起来的坯盖房子缝隙小,好抹墙。
唯有在窗子上半掉不掉的红窗花有着一点点喜气。
这里是陆长城的家,也是她的家。
“你还要怎么闹?”陆长城无奈地问着刚过门的小妻子。
他实在不算很好的丈夫,再怎么柔和也显得有点凶狠,三代贫寒让他看起来精壮干练,皎如玉树临风。
特别是和他刚过门的小妻子站在一起时,更是出演了一起乡下穷小子配城镇凤凰的戏码。
“我知道你不怎么愿意嫁给我,可是你也不能去我领导那儿闹得我工作都要没了吧,”一想到这,陆长城将刻着一切为党的搪瓷杯重重的搁在桌上。
沈初楠潸然泪下。
什么?闹得他工作都要没了?
看来她回到了最初的日子。
二十多年前,她刚下嫁陆长城,省城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和乡镇供销社的售货员结合在一起,这自然让沈初楠非常不满性格大变,而此番也正是她去他的领导面前大吵大闹,差点让他被丢了工作。
毕竟在这个年代,家庭和睦以及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这份工作对于沈初楠来说不算什么,对于陆长城而言可谓是谋生的生计。
沈初楠泪流不止。
一方面是因为重来一生的惊喜,也是对于陆长城婚姻不顺的感伤。
她在陆长城如狼似虎的眼光下呐呐道,“我会替你解决的。”
穿金戴银的大小姐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是更重要的是浪子回头。
陆长城蹙着的眉渐渐放松,他在妻子梨花带雨的脸庞下,有点忘了之前想和她说什么。
沈初楠是省城商会会长的女儿,虽然因为之前的公私合营也没有了所谓的商会,但是地位还在,沈家也逐渐的转变风向,也算在这时代变化的年代断腕求生,闪烁着之前的点点风光。
而他这位千金之女粉唇微抿像是夏日里最娇艳欲滴的玫瑰,衬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更加灵动,整张脸不知道有没有巴掌大。
几缕发丝垂下更显少女的纤细柔弱。
罢了,一个女孩跌落云端自然会心生不满,他又何必与她计较。
陆长城咳嗽几声,“那这事就算了结了,你只要别去领导面前胡搅蛮缠也就行了。”
看看,这时陆长城都没想让她去道个歉啥的。
毕竟她心气儿高,陆长城是知道的。
这时两人还算是琴瑟和鸣。
陆长城贫寒、爱财、性格独立,因为父辈贫寒手臂有肌肉微凸,看起来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汉子。长得帅气在这个吃不起饭的年代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唯一不能指摘的就是对沈初楠的种种好处。
后来沈家倒台,沈家也变得成分不好了,这对于陆长城来说可谓是致命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想着抛弃她。
“长城,我还是想报考文工团的参选,”一想到这,沈初楠眼巴巴地攥着陆长城的衣角。
陆长城的眼神还放在她攥着他的衣角上。
被一声长城唤得心绪万千。
闻言想也不想道,“不是早就叫你去了吗,你自己不去,有什么办法。”
是的,镇上的文艺团早就对前商会会长女儿的舞蹈惊为天人,但是沈初楠如何能看得上这小小的镇上文艺团。
而且她还认为自己下嫁陆长城并不光彩。
根本不愿意出门。
还觉得这种邀请是对她的折辱呢。
现在想想,她真是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