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子此时正站在某小区入户的楼道外,离她三米外敞开的玻璃窗不断有风掠过吹拂着她额上的发丝。
她盯着眼前的防盗门,眸中似乎有些犹豫。
她胸前的卡其色女士双肩背包链条已经拉开,隐隐能看到数张用紫红色朱砂书写的黄色符箓和一些驱邪的法器。
这名女子自然就是阿美了。
她出了梦梦家后,便骑着梦梦的小毛驴电车直奔太平街古玩市场走了一遭,又骑车前往一所据说很灵验的道观走了一趟,买到了一些据说是开了光的法器。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犹豫要不要开门进去。
她一直留有备用钥匙的习惯,备用钥匙被她用胶带牢牢的贴在了墙上的消防栓朝下的铁皮板处。
钥匙此时正拈在她的指尖,她还在犹豫着。
她忽然怀疑是不是风吹熄了她唯物主义的心。
“我进门时,是不是应该先扔一道上清驱鬼符?”阿美摇了摇头,“不对,做任何事都要先礼后兵,要不然先上一炷香?”
“要不改天再来算了?今天的气候不好,如果出太阳会不会让符咒多些威力?”
阿美走到窗台前停下了脚步,拿着钥匙敲击着带有锈色的护栏。
辽阔的苍穹只有一抹鱼肚白,余下的天空都是油墨色的乌云就像一条染上黑色的丝带。
“啪”阿美突然双手合十,“神灵保~”
“惹?”
她伸长脖子探出窗外,朝楼下看去。
钥匙似乎已经掉到了小区地面的灰石板上,肉眼还能看见它翻出了几个筋斗。
“这难道是天意?”阿美飞快的转身向电梯走去,“这肯定是天意”
………
“叮咚”电梯门又开了。
——阿美在下上楼期间已经决定了,不能逃避。
她快步踏出电梯口,径直朝自己家的防盗门走去,拿出钥匙插进门锁锁芯,手指轻轻一扭,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她急忙向后一跳。
……
风还在过道上吹着。
三张黄色符箓已经被阿美捏在了左手指尖上,她右手也握着一把半尺长的青色桃木剑,剑上镶有数枚古朴的铜钱。
阿美犹如一尊叱咤的天神般瞪大着双眼。
片刻,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
电视屏幕还亮着光,只不过电影已经播完了,沙发,茶几,镜子等家具仍旧立在原处。
“嘭”的一声,防盗门忽然自动关上。
阿美浑身一震,刚想回头,她硬生生的压下了这股冲动。
她缓缓向后退去,直到把背贴到了墙面,才松了一口气。
“是风,这绝对是风吹的”阿美暗道,她咽下喉咙中的唾沫,看着还立在茶几上的葫芦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无缘无故,你干嘛要跟着我呀?”
静,客厅内没有丝毫动静。
阿美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你,你出来呀”
客厅还是一片宁静。
阿美见状不由大声叫道“昨晚是小姐姐我状态不好,你以为我怕你呀?”
兴许是嗓门让阿美有了底气,她声音也愈发激动。
“你给我出来,聊得来,姐姐我给你上柱香,聊不来,我,我”阿美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剑,咬着牙叫道“我戳死你”
就在这时,阿美似乎察觉到什么,她机械的扭着脑袋向房门看去。
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贴着墙挪到了门边。
一名披散着丝丝长发的红裙女子正飘在镜子旁看着她。
“呼”三道符箓被揉成一团砸了过来,女子缓缓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轻轻一点。
三团符箓立即定住,前进不得,接着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出现了一般,把三道皱褶的符箓缓缓展平。
阿美已经呆住了,脑袋正嗡嗡作响。
符箓上血红色朱砂勾勒出的符文也映在了女子黑漆漆的眼眸中,她瞥了阿美一眼,嘴角微微一咧,似乎在笑。
“妈啊”阿美回过神来,按下门把手,推门冲了出去。
“哎呀”她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吃疼的叫了一声,刚要摔倒,一双手搀住了她。
阿美抬头看去,“是你?”
昨晚公交车牌旁站着的男子。
“嘘”男子把手指竖在嘴唇。
阿美瞪大眼睛刚要说话。
男子笑着又晃了晃嘴边的手指,扶着阿美站好后,他抬脚走入屋内。
阿美看着男子后背,双手用力搓了搓,咬了咬牙,也走了过去。
………
客厅内此时就像冰窟一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男子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右手还摸着下巴,绯红色的伞也被他随意的搁在一旁。
三道符箓安静的躺在镜子前。
红裙女子就飘在客厅中,如同一件晾在风中的连衣裙般摇荡着。
阿美怔怔的看着,这时她才发现,女子没有双脚,不对,裙子内什么都没有。
募地,阿美瞬间被雷住了,胸中就像有一万匹泥马奔跑着,因为男子说话了,是和空中飘着的女子说的。
“我看得出你在害怕”男子说,“其实你不用紧张的”
阿美忍不住了,她尖着嗓子大声吼道“喂~你那只眼睛看到她在害怕了?你不要试图激怒她好不好”
阿美还想开口,又连忙捂住了嘴,因为此时沙发上坐着的男子和空中飘着的女子都把脸朝向了她。
“哈哈哈”阿美尴尬的笑了笑,一滴汗珠也从她额上滑落下面颊,她拍了拍小手道“你们聊嚯”
她退到了门边。
男子也笑了笑,伸手到衣内掏出一块小巧的青铜色怀表,他细细的看了一会,又把怀表放入衣内。
他站了起来,又弯腰捡起了伞,“苍”的一声,绣有花纹的油纸伞已经打开。
他左手拿着伞柄微微向后倾斜着,右手凝成剑指对着空中飘着的女子,喝道“还不进来?”
“咝~”女子很快便化为一股细小的气流吸入伞中。
“啪”伞已被男子合上。
阿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直到男子把伞合上后,她才回过神来。
男子笑了笑,“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并非都是迷信不是吗?”
他又道“毕竟人理解不了的东西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更多”
“那,那比如呢?”阿美问。
“比如,灵”
“灵?”阿美又问,“是什么?”
男子笑了笑“鬼咯”
我叫阿美,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灵”了。
当时我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因为我深深的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
至于那小葫芦,我至今都还留着。
呵呵,人呀!这辈子,谁还没遇到过一两宗灵异事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