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杫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着手上这根被洛辰逸施了术法的红绳.白杫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抬手看自己的手腕了.视线从左到右.与腕上的小青蛇对个正着.白杫叹了一声.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小青蛇用碧绿可爱的小脑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腕.继续她未结束的冬眠
视线移开.白杫再望了一眼正好离自己三步的洛辰逸.他果然真的很守信用.不用她发誓.也不用她保证.只是直接给她系了一根他施了术法的红绳
这也就算了.以她现在的功力.要解开也不是不能
偏偏问題就出现在这里
洛辰逸施的术法并不是什么很艰涩.很高明的术法.而是最最普通的反噬术
简单來说.若她强行解了这根红绳.那他势必要身受术法反噬.进而受伤.然后.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她根本就不敢解
想到这里.白杫就忍不住想跳起來抽自己两耳刮子.好好的非得说什么不离开三步.这下好了.愿望成真.就算他不让自己跟着.有那条红绳牵着.就算她不走.也会被红绳拖着走
她可不想自己如此难看
但是魔界之行势在必行.若是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怕初夏会有危险
但是对着他.她又半个字都说不出來
“你们听说了吗.蜀山上仙居然娶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我早就听说了.都娶了有半年多了.你现在才知道.未免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我这不也是才听说嘛……哎.你们说说.这不是摆明了乱
伦嘛.”
“人家是仙人.想怎么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容得了我们这样的凡人來计较.”
“可是仙人就该有仙人的样子.怎么可以做这种有悖天理的事情.难道就沒有人管管吗.哎你们说是不是那白杫长得美若天仙.然后又喜欢勾搭人.”
“或许是那女弟子故意媚惑他也说不定……”
隔壁桌男人的话.被一根插入桌面一半的筷子打断
白杫本就不在意这些.偏偏却被洛辰逸牵着走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白杫便知道他要出手.连忙施了个障眼法.让两人看起來不那么显眼.幻成那种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面孔
然后连忙用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师父.师父沒关系的.我们还沒吃饭呢.我饿了.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
“喂.好端端的.你扔什么筷子.”那说话的男子显然仗着自己人多.丝毫不畏的站起身來.声音大得连整个客栈大厅都能听到
“她白杫再不好.也是洛家的事情.容不得外人置喙.”洛辰逸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怒意
而白杫.顿时心凉了半截.他此言一出.是不是指自己就真喜欢背着他拈花惹草.她已经解释过了.白行不是.寒石也不是.谁都不是.只有他.一直都只有他
“你又是什么人.蜀山的事情.又容得你來说话吗.他洛辰逸放着好好的蜀山上仙不当.偏偏做这种世人唾骂的事情.还怕人说吗.那女弟子沒有几分容貌.几分手段.能够让清冷出尘.不染红尘的洛尊上开口力排众异娶她为妻吗.”
男人的话.比他还理直气壮
“这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白杫淡淡的开口.神色疏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到底不是亲生父亲.又何來乱
伦一说.相情相悦本是好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又何苦出言伤人呢.”
男人诧异的转头看她.圆圆的脸带点婴儿肥.加着圆圆的鼻子.普通的眼睛.普通的唇.丝毫不起眼.可那神色却冷淡得像如同冰雪堆砌而成.莫名的多出一份清冷來
“我们不过是觉得蜀山此事出格.毕竟大家曾经多多少少受过蜀山的恩惠.想必姑娘也懂得爱之深.责之切这个道理.”男人的口气软了一些.不如刚才那般犀利
“不过是因为师徒一个名份.就要拆散一对有情人.这又是何苦.想必公子家中亦有爱妻.若旁人因为仅仅的一个虚名.而要拆散你与你的爱妻.不知你心中做何感想.”白杫举例.满意的看着男人苍白了脸色
其余三人跟着站了起來.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听姑娘一席话.方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如姑娘这般洒脱的人.想必寥寥无几了.不知姑娘芳名几何.”
“已为人妇.何称姑娘.”白杫福了福身.盈盈浅笑.然后转身对着不远处看戏般盯着这边的店小二说道:“拿些早膳.到我房间里.”
直到此刻.白杫才发现洛辰逸一直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
虽是问话.白杫往楼上的脚步却沒有停下來
洛辰逸沉默着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白杫在他进门之后.反手掩上了门.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來:“其实他们说的也是对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你对我始终存在心结.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我从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背着我去做的……”洛辰逸定定的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似乎要看她看穿:“除了那些事情.我实再想不出來.”
白杫抬头看他.他在吃醋.她感觉出來了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沒有一丝一毫的惊喜.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放手吧.我们终归为世俗所不容.能跟你在一起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像是怕他不相信.白杫加重声音:“真的.特别满足.”
“这是你想要离开我的理由吗.”洛辰逸的声音冰冷如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白杫侧过头.不说话
明明昨晚还能在一张床上温存.天一亮.却变成这副模样.她不想的.可是.她找不到别的理由
他大伤未愈.她不能让他去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若是能借此气走他.也不失为良策
一股大力袭來.白杫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压在了桌面上.修长如玉的右手抵在她的腰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雪白的脖颈之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
“你觉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洛辰逸紧紧的锁住她的目光.不让她有丝毫逃脱:“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娶你为妻.”
白杫被他这样从來沒有过的冷静迫人的神情吓住.惊得如同受惊的兔子.在他身下瑟缩着.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她总还以为.这是那个随遇而安的桃华.却忽略了.他已转世两次.多了那让人难以忽略的坚持与倔强.还有那与生俱來的强势.让她折服.让她卑微.这是他给的自卑
那模样.就像是当初未恢复记忆的自己.如此固执.分毫不让
缓缓松开她.洛辰逸站直了身体:“杫儿.我只想问你两句话.你从來不肯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怕叫错.若当初我沒有强迫于你.你是不是不会与我成亲.”
他穷尽一生也会记得.她当初站在忘川河岸上的样子.纤细的娇躯一身雪白轻纱妆裹.身后映着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曼珠沙华.血红与霜白的对比.刺激着他的心.那一瞬间.他沦落下去
那盯着自己的眼神如此专注.带着浅慢的深情与不可置信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她寻找多年的爱人
可是事实却远不是此.她对着自己.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桃华.那个不知生死.他从未见过的桃华
她不说.他也从來不问
他以为.这一切都会随着成亲慢慢转变成过去.可是.是他的想法太天真
这一切并沒有转变成过去.反而成了时时折磨他的梦魇.让他沦陷.让他无法自拔.明知道她心里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却沒有办法放手
蓦然松开的桎梏让白杫有些反应不过來.在看到他的神情从愤怒到悲伤.再到绝望.白杫便知道.忘川那一幕.他记得太深.深得不管她怎么做.也抹灭不了他心底的阴影
“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叫你的名字.你养了我七年.我又怎能如此……”白杫顿了顿.缓缓站起身來.迎上那双漂亮而如一汪深潭的桃花眸:“若能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嫁给你.因为.我心里的人.从來都只有你……只是.你从來不相信罢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为什么.”捏住她的皓腕.洛辰逸粗暴的将她拉近自己.低吼的看她
白杫摇头.十分急切:“我沒有.”
“是吗.”洛辰逸突然笑了.冷意彻骨:“到现在你还不愿意与我讲真话.”
“真话.”白杫突然觉得十分好笑:“什么才叫真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洛辰逸盯着她.慢慢的敛了笑容:“你说了哪些谎.想必你都还记得.又何必问我.”
手腕被握得生疼.白杫觉得整颗心就像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之中的手腕.疼得厉害.疼得她叫不出声來.却又无可奈何:“师你.不是我不对你讲真话.是你从來都不相信我.从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