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嫣回屋打开那本《上古真神的弟子》,想了解下所谓的上古真神,以及他的弟子们。想从他们日常的一些细枝末节中,找出与碎雪剑法,或与境月有关的线索。
结果……竟是一个讲神魔师徒的荒诞爱情故事!
什么鬼!怒摔!睡觉!
……
圆形的绿草地中央,矗立着一个被八根粗铁链拴住的大铁笼。
凡御慵懒地斜靠着笼子壁,眯缝着眼,似睡似醒。
苗嫣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思索着措辞。
“凡御,你睡了吗?”
红衣美人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这么多天来,他也习惯了苗嫣坐在对面,要么安静地呆着,要么睡觉。
一改最初的活泼。
感觉得出来,她有心事。
“嗯,大约在半个月之前,七月十五那天,镇上的花灯节。我跟着放花灯的人群去了汴河。坐在河边,看着漂亮的花灯在水面荡漾。突然手下摸到一块很光滑的小石头,我拿起来一看,淡紫色的,透着花灯的微光,好看极了。”
“然后,我就把小石头带回了家。”
“从那天起,我每晚都会进来这个地方,也会看见你。”
“凡御,你跟那块小石头有关吗?”
凡御微微睁开眼,深邃又清亮的眸子看着苗嫣。
苗嫣也正色回视着他,其实她已经猜到,但还是想再得到确认。
对视嘛,比的就是个内功加厚脸皮!
很快,苗嫣就败下阵来。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我为何会进来这里?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闻言,凡御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缓缓摇头:“不是。”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捡到石头的人就能进来?“那为何我能进来?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凡御微微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反问她:“你不是人鱼族?”
“什么族?”苗嫣问号脸。
…人鱼?是不是书上记载,半人半鱼的凶悍种族?
苗嫣看了看自己健全的长腿,顺着坐姿,劈了个叉。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族?”她又问了一遍。
凡御蹭地坐直了身体,眉心紧蹙,半眯起眼眸,仔细审视着苗嫣。
…她面上没有半分惭愧或痛苦之色。人鱼族一向以自身漂亮而强壮的尾巴为骄傲,刚才她的动作明显是对尾巴的不屑,神色却很自然。
…要不是她演得太好,那她就真的不是人鱼族了!
凡御心神一凛!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苗嫣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凡御,你在发什么呆?”
凡御回神,神情很快恢复,摇头道:“没什么。”
“你刚刚说人鱼族,意思是只有人鱼族才能进来吗?那我为什么也进来了?”
以她15年的漫长人生来看,她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类女孩。鱼尾巴倒是见了不少,不过都进肚子里了。
凡御不动声色地向上看了一眼笼子和铁链,转而垂眸,轻叹一声:“我如何知晓。”
…这?是啊!他都被关在笼子里了,这么可怜!我竟然还只想着白嫖他?!
“凡御,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这笼子怎么打开呢?”边说着,苗嫣边站起身开始端详铁笼和铁链。
笼子四面都不见门,仿佛是从天而降,直接套住凡御。
不对,应该有个开口吧!不然关他的人,目的何在?仅仅只为了关住他吗?从未打算再放他出来?
不合理!凡御看上去也不是变态杀人狂。而且还美得天上有,人间无。
想着,苗嫣准备向铁笼后方探索。
当走到正面与侧面的拐角处时,再跨出一步,便又回到了正面。
咦?苗嫣掉头往回走,想进入另一边侧面,还是回到了正面。
奇怪!苗嫣这次直接抓着铁笼的栏杆,一格一格地挪动,已经抓住侧面的栏杆了!再跨出一步,又回到了正面。
苗嫣不甘心,一次次试验,一次来回。就好像在跑步机上跑步,明明已经跑了5公里,却还是在原地。
试了十几次后,苗嫣坐回凡御对面。
“我们还是来讨论了一下,为什么我能进来这个问题吧。”这是问题是当务之急,其它什么笼子不笼子的,不重要。
凡御半垂下眼眸,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笼子。”
“你知道?!”苗嫣有些炸毛:“知道你不早说?害我跑来跑去这么多趟!不对,你知道你干嘛不出来?”
“不对!你知道,但你做不到!”苗嫣思索着。
凡御缓缓点头:“需要有缘人的一滴血。”
苗嫣疑惑地再次打量起笼子,需要血才能打开?神器啊!搞不好,抹上一滴血,还认主了呢!不对,万一滴血后,被关的人变成我了……?
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不可信!
“血倒是没问题,可要如何确定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呢?”苗嫣问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凡御反问。
…这是想逮着我坑啊!苗嫣眼珠转了转。
…之前问我人鱼族,就是说,人鱼族也能进来这里。后听说我不是人鱼族,反应那么大,都坐直了!难道说,除了人鱼族,别人进不来?还是说,人鱼族的血没用?
…不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被人鱼族关进去的?别人的血才能把他换出来?
苗嫣更好奇了,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凡御如此惊讶。
…关键点就在于,除了他所说的人鱼族,还有什么人能进来。第二,在于凡御究竟是什么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被这笼子关进去。
“其实你也不确定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对吧?我倒也想试试,可我身上也没有刀呀,怎么滴血?”苗嫣试探性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就见凡御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不对,关你的人,怎么会允许你带把匕首进去?不怕你自杀?”
凡御勾唇一笑:“都把我关起来了,又何故在意我是死是活?”
“有道理。”苗嫣犹豫着接过匕首。
…嗯,试试就逝世吧!反正她好像也发现,天亮之后,她就会自动离开这里。
刀刃抵住指腹,苗嫣久久没有动。
片刻后,她把匕首重新递回给凡御:“你来吧,我怕疼!”说着,她撇开头,紧紧闭上眼。就像小时候打针那样。
见她这样,凡御有些好笑,接过匕首,拖起那只青葱般白嫩的小爪子。
温暖而光滑的触感,让凡御心跳更快了些。人鱼族的表皮,是冷的。
苗嫣也有些愣,凡御的大手,好暖呀!之前为了确定这里是不是梦境,就想尝试着摸他,现在更确定不是梦了。
…可为何上次掐自己不疼呢?别想了!疼不疼,等会那一刀下来,就知道了!
凡御轻轻敲了敲身后的栏杆,瞬间,铁笼消失,英挺的碎雪出现在眼前。
他看着自己胯下的手臂,一阵无语,默默跨开,站到了凡御身后。
紧接着,凡御用匕首快速一点,一颗鲜红的血珠便冒了出来。
苗嫣缩了缩手,不想却被拽住了,抽不回来。她回头,就见凡御正把她的手指放到唇边,然后轻轻舔舐,血珠消失。
…这?有些尴尬呢!
正欲用蛮力抽回,愕然发现,铁笼不见了,而凡御身后多了个身披轻甲的高大少年。
她正懵圈时,感觉到手指又被舔了一口。
快速抽回,有点嫌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忙转移话题:
“呵呵!这笼子还真没了啊!你早说嘛,早说我早给你血了。”边说着,边打量那个面无表情的陌生少年。
凡御看着她有些红晕的脸颊,淡淡一笑,缓缓起身,径自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苗嫣见状,也赶忙起身,跟上他们。
…这两人看上去,对这迷雾里的环境很熟悉嘛!也是,自己进来之前,还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呢!身为外来客,还是要有外来客的自觉。
两人看上去走得并不快,可苗嫣硬是小跑着才跟上。
浓雾消散,一栋两层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甚是别致。竹瓦铺顶,卵石磊径。
苗嫣跟着凡御进了屋,碎雪留守在屋外。
屋子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四方小桌,两旁皆是书架,摆满了书。方桌上的香炉,正青烟袅袅,檀香四溢。
凡御径自坐到桌边,点燃兽头无烟炭炉,开始烧水煮茶。
苗嫣在书架旁流连。
…这里的书种类繁多,但大部分是古文字,还有境月教过的小纂文。
“这里是你家吗?”苗嫣好奇,便直接问了。
凡御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家。”
闻言,苗嫣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捣弄茶盏。
…脸好看就算了,手也这么好看。
…不对!他明明很熟悉这里的一切,仿佛住了很久的样子。可为何还会被关在外面的笼子里?
…还有,刚刚我那滴血,有被抹到笼子上吗?没有啊!都被这货吃了啊!难道他吃了血,才能从笼子里出来?
…我去!不会每天要来喂他血吧!就我这小身板!葵水的血行不行?
苗嫣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接过凡御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小口,又不动声色地吐了回去。
“那个,凡御,你还会被关进笼子里吗?”
凡御又摇了摇头。
苗嫣吐出一口气,不关就好。紧接着又听凡御说道:
“不知道。”
苗嫣:……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石头不小心掉了,被别人捡到。你会不会有事?”
凡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想把我送给别人?”
苗嫣猛地摇头:“没有的事!你这么好看,我怎么……咳咳。我是说不小心。”
…这人也太敏感了!一下就发现我想把石头扔了。
“你最好别想着把石头扔了。”凡御语气悠悠,继续说道:“不然,它下次可就不一定只是跑到碗里了。没准,会跑到你肚子里。”
……啥?苗嫣瞪大了眼。
“呵呵!你误会了,误会了!”苗嫣疯狂思考中,“那次是因为,因为我家来了个糟老头,一眼就看上了我的漂亮石头。我怕他抢走,就给藏了起来。呵呵呵。”
“不对,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石头里面吗?”苗嫣反应过来。
凡御轻轻点了下头。
“那你能看见石头外的世界?”苗嫣瞬间捂住了胸口。
凡御又摇了摇头,正当苗嫣想呼出一口气时,他又说话了。
“没什么好看的。”
苗嫣:……一口老血卡在心口。
她挺了挺腰杆,不动声色地立了立自己不太凸显飞机场。
又问:“那我们现在为什么看不见外面?”
“你不是在睡觉吗?”
噗……
苗嫣闭了闭眼,不想再说话了。
…陌生美男,陪她睡了一夜又一夜……笼子呢?能再把他关起来吗?
“可为何,我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能进来?”
凡御抬眸看着她,眼中透着意味不明的光,薄唇轻启:“想知道?”
一种不知名的危险感觉迅速侵蚀苗嫣的大脑。
“不想!”她下意识地就驳回了。
…这人的眼神,好怪!凭我微表情心理学的经验,前面有坑,甚跳!
凡御唇角勾了勾,兀自喝茶,没再说话。
苗嫣见他大大方方喝,应该是没毒的,于是把刚才自己吐过的那杯倒了,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
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苗嫣想着打破僵局,就开始聊起境月的事情。
对于亦师亦兄亦友的境月,她还是有很多可以聊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境月失踪的事吗?”
“嗯。”
“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就像当年凭空出现时那样,又凭空消失了。”
苗嫣见凡御好像并不反感,反而听得很认真,于是,继续说着。
“七岁那年,境月把我带离了那个小山村,依着模糊的记忆,找回了自己家。可我爸妈已经不在了,听说他们四处找我,发生了意外。”
“从那时开始,我就和境月一起生活,白天上学,晚上境月教我其他,弹琴,练武,医药……对了,我们那里的上学,就是和男子一起在学堂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