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那姑娘一早起来跑走的缘故,韩喻一整晚没睡好。
也不知是谁蜀王宫养了几只公鸡,大早上便四处啼鸣,弄得他国使臣怨声载道。
韩喻本就不好眠,又因着怕那姑娘趁他睡着跑了的缘故。
这鸡一叫,韩喻便醒了。
那小孩倒是没心没肺,被救下后睡得格外香甜。
许是她昨日被惊到,又在树上被折磨了好一阵,那孩子睡得直到宫里人早膳都送上来了,她依旧没有要醒的意图。
韩喻接过从门外递过来的早膳,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
若不是看到这小孩气息沉稳,脉搏利落有劲,他都快怀疑她怕是重伤昏迷了。
试问谁人能在被绑架的经历过后,还能睡得如此安稳?
韩喻正在心里暗暗佩服,忽然见面前的小姑娘动了动,随即又见她眯着眼张望一会,便倒头闭眼。
这次,韩喻看出了这姑娘可能是在装睡,毕竟还是孩童,演技着实有些拙劣。
于是他便出声:“睁开眼吧,孤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女孩不为所动。
见她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韩喻很想把她摇醒,但碍于男女大防,他便歇了了这心思。
即使面前的是位女童。
如今的韩喻也不好再做什么,便一边用起早膳,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你是何人?”
对方未答。
“昨夜孤救你于水火,你可记得?”
还是未答。
见她始终未应,韩喻便说出了猜测:“你可是蜀国世子的嫡女?昨夜被歹人绑在树上?”
女孩动了动,但还是未答。
纵使韩喻再有耐心,他也不想陪这小孩玩了。
他故作冰冷威胁道:“你若是再不答话,孤便再将你绑上去。”
那女孩一个激灵,瞬间坐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敢将我绑回去?”
韩喻无奈:“孤说了昨夜是我救的你。刚刚不过是吓唬你罢了,不必当真。”
女孩端端正正坐在韩喻面前,似乎刚刚也回过味来。
“可告诉我你的名讳?”
“荆巧容。”她乖乖答道。
韩喻沉默了会,对荆巧容道:“既然你是蜀国世子的女儿,那待会你便随孤见你祖父吧。”
荆巧容点点头,本是沉默着,但又好奇地看了韩喻两眼,斟酌再三才问道:“方才你一直自称孤,你可是哪国国君?”
韩喻不愿多此一事,方才便没有说出身份,但既然这小姑娘问了,那他便答道:“华国,韩喻。”
荆巧容没有质疑,她此刻看了眼桌上的早膳,声如蚊呐:“嗯……早膳可以分我一点吗?”
小女孩面皮薄,毕竟是世子之女,国君之孙,还是不太好直接明了的说自己饿了。
韩喻笑了,他自然是懂得,示意道:“吃吧。”
小孩也要面子的吗?
荆巧容饿极了,自从昨日世子府起火到现在,她可是滴米未进。
但是她作为蜀国王室之人,自是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
所以即使荆巧容能吃三头牛,可在韩喻面前,她还是选择了细嚼慢咽。
韩喻不忍嗤笑,见她如此拘谨,想来也不好受,便随口找了个理由,出了寝宫。
随着大门落下,荆巧容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寝宫内没人后,才放下心狼吞虎咽起来。
韩喻出了寝宫,随手抓住一个内侍道:“可否安排孤与蜀王见一面?”
那内侍有些慌乱道:“奴自然是没有资格见王上的,华王且等奴去禀报总管。”
听此,韩喻才放手让那小内侍去了。
待荆巧容用完膳,蜀国王宫内总管便被带到了韩喻跟前。
那总管见到韩喻身后的荆巧容大惊失色:“姑娘?姑娘你……”
他一时失语,竟说不出话来,任他想破脑筋也没将韩喻与世子府姑娘联系起来。
韩喻解释道:“昨夜偶然遇见荆姑娘,具体详细,孤会与蜀王道来。”
荆巧容额首,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总管也不好多说,便道:“王上正为姑娘发愁呢,跟奴来吧。”
此次会面定在了蜀国宣政殿,蜀王荆梁高坐在殿,见到了荆巧容才急匆匆迎下来。
“王祖父!”荆巧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即使在韩喻面前可以强装镇定,但是在她看到疼爱自己的祖父时,还是没有憋住委屈。
荆梁急忙应道:“哎。”
碍于韩喻在前,荆梁硬生生吧那句乖孙女给吞了下去。
荆家人都比较爱面子。
大约她是长女,而蜀国王室女嗣稀少,荆巧容又在荆梁膝下长大,所以才格外偏疼。
荆梁差不多也是一夜未睡,本就枯槁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吓人,他暗哑着声音:“还是多谢华王。不知你可否有空与我细细说来?”
昨夜发生之事很是离奇,荆梁听后不禁勃然大怒,随后又是一阵心惊。
要不是昨夜韩喻不能眠,而去寝宫内的院子里逛,恐怕,今日他见到的就是孙女的尸体了。
拜别韩喻后,荆梁坐在椅子上沉思,昨夜世子府之事还是让他愁得很,至今未合眼。
也不知他的另一个孙子该如何了。
“祖父,父亲他怎样了?还有阿兄呢?可有消息?”荆巧容看着荆梁青黑的面庞,很是担心。
荆梁怜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你爹……没什么的,你阿兄必定会平安无事的。你昨日定是没有休息好,快去休沐。”
荆巧容摇摇头:“容儿可精神了,我就在这陪着祖父。”
荆梁也没说什么,又问道:“你与你阿兄一前一后被拐,你可有消息?”
荆巧容认真道:“没什么印象了……对了,我想起来当时那匪徒给我嘴上缠上布条时,我从那布条中闻到了墨香味,或许那布条内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荆巧容急忙从荷包里摸出一条又长又污旧的布条。
荆梁皱眉,接下布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有了。”荆梁惊讶道。
竟然真的有字!那布条脏污,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的不能看出。
“蜀国小老儿,想必你看到你宝贝孙女的尸体了吧,若是不想让你的另一个乖孙惨死,就好好举办秋猎。”
荆梁发怒:“欺人太甚!竟然敢如此挑衅孤!”
因着世子府出事,荆梁本想延期秋猎,但现在看这字条上的意思,恐怕还得照常举行
荆巧容给荆梁顺气:“王祖父莫气,这说明阿兄还活着不是吗?”
荆梁看着孙女,又收起怒容,默默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