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音钦跑到他前面，“张煜”。
张煜没说话，状态很不对劲。
她抱住他，“我是许音钦，你还记得我吗？”
张煜看向她。
许音钦抬头，“是不是哪不舒服？”
张煜摇头。
许音钦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牵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吓到你了”，张煜回过神，松开手，一脸抱歉。
“嗯？你没事了”，许音钦转过神，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张煜点了点头。
“不会吓到的，我很坚强”
张煜没回答。
许音钦意外自己说错话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
“我知道”，张煜打断她的话，“医生说，是心理障碍”。
“所以，不能两个人一起坐车”
“嗯，之前一个人也不敢的”，张煜声音出奇的小。
许音钦靠得很近，“没关系，姐可以保护你”。
“我比你大”
“这个时候，别争大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不累”
“我累了”，许音钦直接摆烂，走了快半个小时，几公里是有的。
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休息一下”。
“嗯”
今夜月色挺美，就是有点小风，许音钦穿得刚刚好，但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煜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她身上。
“我不用”
“我比你抗冻”
他赢了，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许音钦穿好，拉上拉链。
许音钦突然想起什么，“抱歉，我自作主张，干了件不太好的事”。
张煜疑惑一秒，“你还是去查了”。
这些天，张煜在学校没见过她，就已经猜到了。
许音钦见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过去的事，已经没必要了”
“有必要，她欺负你”
“她也只是欺负我，话语的挑衅，是注意分寸的”，张煜停顿了一下，眼眶湿润了不少，“毕竟是我吵着要去的”。
许音钦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可是张煜，你并没有错不是吗？”
张煜不回答，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外。
“我只是稍微查了一下，就能知道真相，为什么阮洛嘉不能，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正该惭悔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许音钦情绪激动起来。
张煜嘴张张合合，半天没一句话。
“你知道的真相，比我的多，就为了那单薄的一点人情世故，值得吗？”
“值得”，张煜看向不远处，“他请问的那顿饭，是用来救命的”。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那碗饭，你也能活，又或许那一碗，只是他不要的”
张煜情绪低落，“我连自己都不信”。
许音钦沉默了。
车祸跟张煜没有半毛钱关系，是当天是阮洛嘉的生日，从物理竞赛回来的路上，她打电话催促江野沉回来吃蛋糕，他临时跟司机更改了路线，那条路最近在维修，加上旁边工地施工，一般司机都不愿意走的，是江野沉加了钱，陈钱的劝阻被反驳，不明真相的张煜，还在跟朋友分享喜悦。
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快，是闯黄灯没过，卡中间，被正常行驶出现的大卡车，撞个正着，是来不及反抗，刹车故障，撞向电线杆的他们，是两死两伤。
她看着他，眼底心疼，幻化成眼泪。
这是信上的内容，是许音钦在得到允许前，提前知道的真相。
“臭张煜，为什么不相信我”，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声嘀咕，“原来一切都是徒劳，只有我是傻子，以后都不想搭理你了”。
她的声音是张煜能听清的范围，那几句，让张煜的身子颤抖了不少，心里莫名有些空唠唠的，像是某种东西在消散。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许音钦不太想跟他坐一块了，也是察觉到心累了，她有点想走了，或者说是这气氛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下有两道影子，一道是自己的，一道是默默跟着的张煜。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张煜视线躲闪，“对不起”。
许音钦愣了一秒，“为什么道歉？你没有错的，是我先自作主张”。
“我刚刚情绪激动，可能”
他的话被许音钦打断，“为什么？你不能先考虑自己，大家都有错，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承受，你是钢铁侠吗？还是说你的心是铁做的，不会难过与受伤”。
张煜思考了两秒，“会”。
许音钦被气笑了，“下次不许”。
张煜点头示好。
“拉勾”，许音钦伸出小拇指暗示着。
张煜迟疑一秒，回应了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盖章”，许音钦笑着，“好了，这次听我的，别再受伤了”。
“好”
许音钦走了两步，突然回头。
离她很近的张煜，没刹住车，许音钦的额头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他平时有锻炼，腹肌是有的。
额头撞得生疼，“张煜，我现在相信了，你是钢铁侠，怎么会这么疼”。
“对不起”
“嗯？”许音钦瞪着他，“没有危害到性命前，对不起可以用抱歉，不好意思代替的，记住了吗？”她探着脑袋于他对视着。
张煜视线躲闪，“嗯”。
“嗯....有个不情之请”
“嗯”
“可以收留我一晚吗？我没带钥匙，家里没人”，这瞎话张口就来。
正打算睡觉的苏柔和许渊冲，同时打了喷嚏。
许渊冲揉了揉鼻子，“感冒了”。
苏柔很淡定，“多半是音钦那丫头的念叨，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那不是好事，乖宝都有好朋友了”
“你就惯着她吧”
张煜犹豫地那几秒。
许音钦手都在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露宿街头了，或者说是太过于冒昧，他会以为自己是变态。
“好”，张煜有点犹豫，不过她考虑更多的是她会不习惯。
“嘻嘻，谢谢你”，许音钦掉头就打算跑。
“你知道路？”
“知道，我不是路痴的”
话音刚落，她就迷路了。
最后是张煜带的路。
进门前，张煜在开门，许音钦在口袋里摸索，“是陈钱叔叔给的信，就是那个跟你一样活着的师傅，他让我跟你带一句对不起”。
张煜开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了。
“你回去慢慢看，我先去洗澡，痒死了”
她忍很久了，刚刚路过树多的地方，风吹动落叶，不少不明飞行物体掉落，眼下她已经感觉到身上痒乎乎的了。
张煜被她这一句，搞懵了。
第一次见来别人家过夜，进门就洗澡的。
他还打算去倒水，或者她会客套一下。
许音钦不会，她不会这么顾虑，隔着一扇门，她叫喊着，“张煜，你衣服可以借我两件吗？我的衣服上全是虫”。
“我去找”，张煜脸已经红了。
就他一个人，张煜找衣服的时候，挑的是只穿过一次，算是新买的短袖，短裤。
再递过去时，发了难。
许音钦很自觉，“我好了，衣服可以给我吗？”她把门打开一个缝，手伸了出来。
张煜递过去的时候，刚好被触碰到了胳膊。
她的手湿漉漉的，温热的厉害，那一条缝，散发出来的热气，连带着沐浴露的气味，让张煜愣了好一阵。
他真的很瘦，衣服她穿着就大一点。
她打开门，“我好了，你去吧”。
“嗯”，张煜不敢于她对视，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