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掉落,砸在“阿玄”的脚上。
还有东西吧嗒吧嗒拍打着他的脚。
“啊,阿玄,你没伤着吧?”
阿红连忙弯身将鱼重新抓回竹篮中。
“今晚阿姐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鱼,鱼头我煲个汤,鱼身鱼尾的话,我们红烧着吃!”
阿红拿着鱼就到了灶头前开始忙活。
“阿玄,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馒头就在桌子上,你自己拿!”
说着又开始处理那条鱼了。
“阿玄”站在原地,半响回了句,“好。”
然后转身又重新摸索着到桌子旁,磕磕碰碰的差点摔倒。
阿红一直低头处理着鱼,完全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坐定后,“阿玄”拿着冰冷的馒头,撕下一块,拿了半天,也没有塞进嘴里。
他应该吃这个馒头,但他好像不喜欢吃馒头。
就在“阿玄”纠结到底吃不吃这个馒头的时候,灶台前已经传来了鱼的香气。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阿红就端着鱼头汤和红烧鱼块上了桌。
“阿玄,快吃,这个鱼眼睛旁边的肉,你最喜欢吃了!”
阿红夹了一筷子到“阿玄”的碗中。
“阿玄”先用手摸了摸,在摸到鱼肉之后,才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
“好吃。”
“嗯呢,好吃就多吃点。”
阿红又往“阿玄”的碗中夹了几块鱼肉,“小心刺。”
看着“阿玄”吃掉碗中的鱼肉,阿红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下来,阿红并没有吃几口,全程都在看着“阿玄”吃。
吃完饭之后,阿红收拾着碗筷。
刚收拾好又忽然停下,看着“阿玄”欲言又止。
“阿玄,明天我带你去看外婆。”
“嗯,好。”
“阿玄”有些意外,刚刚他问的时候,阿红没有提外婆的事情,他还以为是外婆出了什么变故。
好在——
“阿玄”心中莫名有些庆幸,也不知在庆幸什么。
他想,应该是庆幸还能见到外婆吧,毕竟是亲人,他也十多年没有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阿玄”便被阿红拉起,到了一座山上。
感受着山间的清新,“阿玄”身心舒畅。
相较于海边,他好像更喜欢山间。
站立在山间,他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姐,我们来山上做什么?”
“来看外婆。”
阿红牵着“阿玄”在一座孤坟前停下。
“外婆,阿玄回来了!”
外婆?
“阿玄”闻声,以为身前有人,对着空气便拜了下去,“外婆好!”
见此,阿红红了眼,强忍着泪水,抿着唇道:“阿玄,外婆在那里。”
拉着阿玄蹲下,拉着他的手摸在石碑上。
“外婆——”
摸到石碑的片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苍老褶皱的脸。
外婆不在了?
他觉得他的心应该痛的,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感觉。
他怎么这么冷血!
“阿玄”跪在外婆的坟前,“外婆,阿玄来看你了。”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直到片刻后,阿红将他拉起。
“感谢外婆保佑,将阿玄送了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玄的,你在下面放心,不用担心我们两个。”
之后,阿红又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就像是在和外婆唠家常一般。
“阿玄”站在一旁格格不入,仿佛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对“阿玄”这种看不见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即使有阿红扶着,下山的路走的也格外艰难。
若是有人能帮忙的话,或许会轻松一点。
“阿玄”这样想着,前方岔路口就遇到了一个阿红熟识的少年郎。
少年郎名唤周宝,小名包子,是阿红好姐妹的儿子,从小便长得白白胖胖,即使长大了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所以熟识的人还是爱唤他一声包子。
“包子!”
周宝听到有人唤他,连忙转身,见到是阿红,笑着跑到阿红他们身前。
“红姨!”
周宝注意到阿红身边的“阿玄”,“红姨,这是——”
阿红笑着道:“包子,这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玄叔叔,红姨的阿弟,你帮红姨个忙,一起把你玄叔叔送下山,可以不?”
阿红说话间,周宝也发现了这个玄叔叔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
于是点点头,很自觉地走到“阿玄”的另一边扶着。
两人半扶半架着“阿玄”下山。
下山的路上,周宝好奇问道:“玄叔叔,你几岁啦,看着咋和我差不多年纪呢?”
“阿玄”还没答话,阿红便已经提前道:“包子,嘴再甜,也不兴说假话啊,你玄叔叔就比你娘小几岁,怎么会和你看起来差不多大!”
阿红看着阿玄两鬓微微发白的鬓发,苦涩笑了笑。
见红姨的样子,周宝识趣的闭上嘴。
眼睛看不在的人,在其他方面都会敏感一些。
“阿玄”察觉到了周宝的不自在,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山上?”
一说起这个,周宝脸色都变了,当然这个“阿玄”看不见。
连忙对阿红和“阿玄”两人道:“红姨,玄叔,你们等会下山后,碰见我爹娘千万别说见过我哦!”
“又和你爹娘吵架了?”
阿红依稀记得宝珠,也就是她姐妹和她说过包子的事情。
“若是婚事的事情,你其实可以直接你爹娘直说的。”
周宝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躲躲吧,他们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周宝将两人送到快山脚的位置,就折回山上了。
“阿玄”问阿红,“包子一个人在山上没问题吧?”
阿红笑着扶着“阿玄”继续走着。
“没事儿的,这小子从小就在这一片山里玩,熟得很!”
两人相携走下山,在山脚的地方便看见一帮人进山。
“宝珠,你们怎么来了?”
阿红认出了为首的夫妇,正是周宝的父母,周大树和王宝珠。
宝珠道:“还不是包子,一点不省心,今天是两家相看的日子,他竟然给我逃了,让我怎么和老严家交代啊!”
说完,宝珠才注意到阿红身边的“阿玄”,“阿红,这是——”
“我阿弟啊,十多年前,你不还——”
阿红使了使眼色。
宝珠白了她一眼。
“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说!”
宝珠打闹了一下阿红,旋即道:“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抓那臭小子了!”
说着,宝珠带着周大树等人告别了阿红和“阿玄”。
待看不见阿红和“阿玄”两人了,周大树才凑到宝珠身边,小声道:“宝珠,阿红身边那个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是阿红相好的?”
宝珠掐了下周大树的胳膊,“什么相好,那是阿红的弟弟阿玄。”
周大树一听就笑了,“怎么可能,阿玄都死了多少年了,他的尸身不还是我们帮忙收拾的!”
周大树的话,就像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湖面,卷起层层涟漪。
宝珠想起来了。
那是个下雨天,阿红生病卧床,是他们亲手埋的阿玄,阿玄的坟就在阿红外婆的旁边。
荒山中
山风吹过,吹走了山间的迷雾,露出它的真容。
一座孤坟后,堆砌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山包。
山包上立着的木牌,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
“阿玄之墓——姐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