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女人，又是睡梦中那个不明所以的女人。
陈明阳总是会在闭眼的时候梦到她。完全不知为何。
对此，或许就是血种会有的现象吧。
尽管是在睡梦中，陈明阳还是如此想道。
他得尽快习惯这种莫名的现象。
迷迷糊糊中，陈明阳好像听到了周围有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抬着走，但实在是太困了，他睁不开眼。
闭眼的世界中，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
“嗒。”
一声细响，灯光乍亮。
陈明阳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陡然的光亮让陈明阳视线一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血种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夜视能力，但与之相对的，对于从暗至明的变化，也会格外敏感。
陈明阳低着头微眯着眼扫视地板。
漆黑的陌生的地板……这里显然不是世贸大厦。
陈明阳低垂着头，顺着地面打量向四周。
大概明了了这是个什么样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处陈旧的房间，周围逼仄的空间里并没有多余的摆设，对于血液的敏感让陈明阳能够清晰地闻到淡淡的仿佛浸入墙体、融入空气的血腥气息。
电流似乎不稳，老旧的灯泡闪烁不定，暗淡深黄的光线让整个房间都如同蒙上了一层复古滤镜。
空气里满是悬浮的灰尘，抬起头还能看到前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破旧案板，上面也有着大片如同风干血迹一般的暗红色污块儿，整个看起来就像木制的停尸床。
而周围的墙壁上则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道具，有刀、有绳子、有钳子、有锯子……总之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拷问室一般。
房间内，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人，刚刚突兀亮起的灯光似乎是从外面打开的。
直到此时陈明阳才有些晃过神来，打量自身。他现在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而他的打扮则……让人费解。
他的身上正穿着蓬松的丝绒印花长裙，而腿上也蒙着一层黑色的长袜。
看起来就像那叫什么……对，洛丽塔。陈明阳有了些印象，似乎是很多女孩子所喜欢的洛丽塔风格裙装。
这应该是他昏迷期间被换上的。
他犹记得自己是如何昏迷的，所以说这是任芊卉……哦，不，应该是莉莉丝的恶趣味？她把自己弄的昏睡过去就是为了玩换装小游戏？
对此，陈明阳倒是毫无羞耻感，非出于他自身意志所换的装扮终究无法迷乱他的心智，他终究从心灵到身体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尝试动弹了下手腕与脚腕，似乎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束缚。
于是他尝试站起身，但刚站起来一半，脖子处陡然传来的勒紧感，才让他发觉了身上唯一的一处束缚来源——脖子，那里有一个银制的项圈，后面则有细长的银白色链子直直地连接在椅子后面的地面。因此他无法从椅子上完全站起身。
拷问室、刑具、昏迷、女装、项圈、束缚。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陈明阳重新打量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唯一的一扇门。
他从那里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听声音是有人踩着高跟鞋正在靠近。
哒。
哒。
就如同有谁刻意在用空心的木槌敲击地板一样。
然后，门打开了、
任芊卉——哦，不，应该说是莉莉丝，尽管她仍然顶着任芊卉的脸，但陈明阳根据记忆可以得知那是莉莉丝。
她穿着一身冷淡优雅的修女服，黑藻般秀丽的长发被头纱包裹的刚好，原本淡雅的气质在她此时的妆容上却显得不再素洁，她的嘴唇上涂抹着浓烈似火的口红，在一身修女服上显得相当刺眼——总之这幅面孔配上这幅妆容与之前她白色长裙未经粉黛的形象相差甚远。再除此之外，就是她的身上各处还挂着大大小小的银色链子，使整体看起来都显得厚重繁琐。
她看了陈明阳一眼，似乎并不意外陈明阳的醒来，轻踩着高跟鞋径直走了进来。
然后直接坐在了前方厚重暗红的案板上，她一手撑着背后，一手扶着脸颊，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饶有意味地看着陈明阳。
而她的裙摆也被这个动作先开，从开叉处匀称刚好地修长大腿交叠挤压，白嫩的软肉从中微微溢出，看起来光滑细嫩。
她坐在高处，垂下的足尖勾着高跟鞋，在静谧的密室里要掉不掉，晃荡不停。
沉默是今晚的……咳咳。
陈明阳看着莉莉丝裙下走光处的风光，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只得先开口道：“莉莉丝小姐，你穿这身还真是漂亮呢。”
唔，陈明阳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皮囊于是又补充道：“……我是说气质，恩，我是说穿起来气质看起来很漂亮。”
“嘿嘿，不错吧，这是圣殿女性专属的制服喔。”
“的确，相当有宗教气息。”陈明阳对此发表了点评，想了一下然后道：“所以说……这里就是在圣殿了？”
“不愧是你，真聪明。”莉莉丝由衷的赞叹道：“另外一提，你穿的这身也尤为的漂亮呢。”
“请问为什么是在这里呢？我是说，既然你不是真正的任芊卉，何必要把我带到这里呢？”陈明阳回避了对方对于自身穿着的称赞，直接问出了内心的疑问，他有些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是在玩什么cosplay角色扮演，但既然是在圣殿内，也就是说对方伪装成了真正的圣殿成员，把自己带到了这儿。
“因为，莉莉丝现在就是任芊卉本人呢，就连任芊卉本人的父亲都是这么相信的。既然相信那就是咯。”说到这，莉莉丝好像有些绷不住似地说道：“哈哈哈，他们现在还以为是我解救了所有人，并活捉了你这只‘战利品’，而那个一脸疤大洞大块儿是为了救我不幸战死的呢，哈哈，真好笑，明明他们都是被我亲手下场杀死的。”
看着她用任芊卉的脸露出了极富恶趣味的笑容，陈明阳完全不觉得有哪里好笑。
“唔，但是吸血鬼伪装成人类……不会被闻着味儿发现吗？”虽然如今嗅觉有了大量的提升，但陈明阳依然无法从吸血鬼身上闻道任何的味道，或许这就好比吸烟者无法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一般，但他可还记得这条设定，圣职者们似乎能够凭借他们的从业直觉闻出吸血鬼身上的味道。
“嘻嘻，我懂你的意思。”莉莉丝甜腻腻的笑了笑说道：“那只是因为姐姐她不喜欢隐藏气息，才会被发现，她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姐姐？”陈明阳感到疑惑。
“哦呀，不好意思，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吸了你的血，所以一不小心看了下你的记忆……”莉莉丝笑盈盈地说道：“不过，也是这样才知道，原来你已经被圣路易斯她吸过血了……”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姐姐的大名给说出来了，虽然她好像连相貌都不想透露来着。”莉莉丝脸上完全没有不小心的意思。
简单言之，她好像就是故意的。
陈明阳低下头，内心大概知道了三点信息。
第一，莉莉丝通过吸血能够偷看自己的记忆，也就是说自己对她已经没有隐私可言了？也就是说连自己是穿越者这点都被她知道了吗？
其二，伪装成“陈美琪”的那只吸血鬼原来名叫圣路易斯，和这个莉莉丝是姐妹关系。
第三，虽然只是猜测，但似乎她们姐妹间也不怎么和睦。
“你好像想了很多呢。”
“其实也没那么多……”
“先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呢，任芊卉，职业是圣殿的修女，专门负责对吸血鬼的解剖以及拷问，如今呢，则是全权负责你的拷问……以及解剖研究等事项。”
任芊卉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恶劣的笑容，但她正常瞳色的眼睛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就像锁定了猎物的毒蛇一般，冰冷彻骨。
“说起来，在有一点上，莉莉丝我呢和任芊卉很像……”莉莉丝微眯着眼睛道：“那就是我们都尤为钟爱拷问，从这一点上来说真的是很巧呢……”
寒意，不自觉地浸透了陈明阳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