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老却说:“还是先等一吧,恐怕没这么简单。”
众人心头一凛,荆舒向母亲解释说:“大哥现在处在了悟的状态,不能轻易打扰,而且看大哥这么凶险的晋阶,又怎么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结束了,母亲稍安勿躁。”
大宰夫人便只好继续焦急的等着,她惦记着儿子身上的伤到底重不重,那孩子自小就比较能忍。荆焱在承接十六道天雷时所受的伤口已经不再淌血,但地上的血迹仍然刺痛了大宰夫人的眼。
继续踏舞的荆焱没有注意到乌云已散去,天空已恢复了往日秋季所特有的湛蓝,巫神殿里外的人都不知道里面那个晋阶的人究竟有没有成功,因为天边既没有出现晋阶之后的万丈霞光,也没有出现代表失败的狂风骤雨。
独自踏舞的荆焱因这次的机缘,已从内心真挚的信奉了巫神。他默默在内心祝祷:巫王朝,大宰之嫡子,荆焱,谨以拙劣而青涩的舞步,将其一颗赤诚的心敬献巫神。
阵灵本在闲闲的看他跳舞,还在内心品评着他的舞姿,然而就在荆焱坚定了他的信仰之后,阵灵收起了它闲适的心情,心想怪道这家伙以那稀薄的血脉能唤醒它,原来竟有这样的造化。
只见虚无之中的阵灵随意摆弄了一下,阵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边的人上一刻还见着荆焱在起舞,而下一刻,荆焱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大宰夫人跑了过去,却被弹了回来,顾老在后面扶了她一下,安慰她说:“别慌,这只是阵法的障眼法,焱儿还在这里,只是咱们看不到而已。不过,我很好奇,焱儿不是一直只对舞技感兴趣,却不曾想他还会阵法。”
大宰夫人说:“他的确不会阵法的,那阵法是他用血催动的,我也没想到那古玉上还真有阵法。”得知儿子还在,只是看不见而已,大宰夫人心下稍安。
阵法变动后,荆焱与古玉相能,自然也感觉到了,察觉到异样之后,他的舞步依然没有停下来,他要将此舞完完整整的跳完,不然,这是对巫神的不敬。
一舞终了后,停下来的荆焱打量着四周,已经天黑了吗?不对,这里不是巫神殿,空气传来血腥的味道,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他顺着打斗声找去,血腥味越来越浓,让没上过战场的他肠胃开始有些不适,而当他来来到打斗的地方,他不可遏止的吐了出来。
等吐得吐无可吐了,他看到一个举起手中的长矛,瞄准了一个正在后方起舞的年轻人,看那年轻人的身着打扮,很象书中所描绘的上古祭司的打扮。
荆焱不知对错,但内心是偏向那个跳舞的年轻祭司的,他冲着祭司高喊:“小心!”然而那个年轻的祭司充耳未闻。他想跑过去扑倒他以避开长矛,然而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长矛刺穿了年轻祭司的身体,那个刺出长矛的人手舞足蹈的大喊着,“我干掉他们的祭司了!”他的声音哄亮且带着灵力的波动,响遍了战场,一方欢呼,而另一方则颓然的放下了武器。
见战场上的人们停下了厮杀,那个杀死祭司的人跪在了死者的身旁,他向着死者嗑了三个响头,举起双手伸向天空,荆焱看到死者身上的灵气一点一点钻进了那人的身上。他走近了一些,然而却发生了突变。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进了年轻祭司的身体里,本来应该承继祭司力量的人,感到那力量不再向他身上迁移,他睁开眼看向地上的死者,是他眼花了吗?为什么他又有了呼吸。
他不要思议的看看死者,又抬头看向上天,虽然心有不甘,但规矩如此,他也只得做罢。虽然他没能杀死祭司承继他的力量,但这场战斗也是他们赢了。
年轻的祭司没有死,下了战场,那么他就会因为他的身份受到礼遇,而他族里的战士则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被捆绑着关了起来,而他们的战败,也使得族人也成了阶下囚,即将等来被挑拣、被买卖、被奴役的命运。
荆焱被吸入这位年轻祭司的身体时,他看到了那位年轻祭司的魂体对他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以后我的族人就拜托你了。”说完那魂体便走向了他身后的一条道路,后来荆焱才知道,那条路是通往冥府的幽冥之路。
他想拉住那魂体,在他的手触碰到年轻祭司的手时,这位年轻祭司生前的记忆便都留在了他的脑海里,而他也感到了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感到自己如坠入了热油之中,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便感到身上一阵凉快,他感到自己反复在热与凉之间切换,终于他累得睡着了。
荆焱是被一阵哭喊声惊醒的,他睁开眼坐起身,打量着四周,这是一座帐篷看上去很简陋,他走出帐篷。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生悲凉,这就是战败的下场。
那是他的族人,本应在他的庇护之下繁荣兴旺,但却因为他的错判而成为了阶下囚,他心生内疚,站着胜利者跟前,他说:“我被判定将会成为最伟大的祭司,虽然差一点死在你的手里,但,上天让我活了下来,如果你同意收纳我所有的族人,将他们视为同族,那么我,便效忠于你。”说完他死死的看着那位首领。
首领也看向他,他的族人很多,而这个部落虽然不大,但在严酷的冬季养多余的人口,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他周围的族人也窃窃私语,他能听到零星的语句,有赞同的,有反对的。这时在战争之前就反对他发动战争的长老团里,站出一人说道:
“按老规矩办,战败者没有资格并入咱们的族群,而他,”那人指向年轻的祭司,“杀了他。”
本来首领的意思也是这样,但看他们反对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打是你们,打赢了要按规矩办的也是你们,怎么,你们是为了反对我而反对吗?
于是在双方的争执之中,首领胜。他们注意到的是年轻祭司嘴角的冷笑。
他们为什么挑起战争?不就想得到他这个所谓最伟大祭司的力量吗,哦,恐怕还有他们族里丰富的物质,他在秋季献祭神明之后,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雪皑皑,而厚厚的积雪之下,是冻僵的尸体,有人的,有。。他族人的。
所以不论真假,他便让族人尽可能的多储备粮食,故而他们的物资十分丰富,相必这位首领探得了消息,双重的诱惑这才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而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平时就十分注意周围族群的信息,所以他知道其实这个部落的的长老们不同意这位首领发动战争,他是以其祭司和首领的双重身份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压制下去的。不这这最后的胜利想必会让那些反对者闭嘴。
其实他们就是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两个族群,胜利的族群是星族,而失败的部落,是灵族,星族的首领叫千日,而那位年轻的祭司叫雪。
灵族的前一任祭司在雪出生之时,判定他将会成为最伟大的祭司,而雪也的确天资出众,跟着老祭司学得很快,但老祭司岁数太大了,他自知时日不久,便一股脑将所有的知识都硬塞给了雪,也不管雪究竟学会了多少,只一味的要求他先记下来,雪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便来者不拒的都学了。
不管多不舍老祭司还是安然的走了,雪便成了为灵族新一任的祭司,老祭司生前也是一个实力强横的人,不然不会帮着首领将族群发展壮大到现在的规模,但老祭司的离世,让星族的千日觉得机会来了,所以他出手了。
在战场之上,他看到雪居然还有一口气时,他本想再补上一刀将其彻底杀死的,但他不敢,雪是他的承接其力量的仪式之中,没有真正确认其是不是真的死亡了,是他的错,但这也是天意,如果他敢在此仪式中杀了雪,那么他所做所为会被神明看到,而之后的修炼必会遭到反噬,想想后果千日再不甘心也得收了歪心思。
千日说将灵族并入他们星族之后,就后悔了,但雪却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他双膝一弯跪在了千日的身前,双手将他的衣袍的一角捧起,贴在了他的额头。口中大诵道:“我,灵族的祭司,宣誓向星族的首领千日效忠,若违此誓愿接受神明的惩罚。”
虽然那日千日接受了雪的效忠,但灵族的族人却也并不好过,明明是他们辛苦准备过冬的物资,此时却只能分到最少最不好的,灵族的有一部分人心生怨气,有时见到雪,总会时不时的刺上几句,说他是中看不中用,枉费了老祭司的教导,有些甚至说他是千日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