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启,走在巨大的地下车场,三人的脚步声发出回响。
楚子巍按响了手中的电子锁,田曼可立刻看到不远处闪烁的车灯,意外道:
“好漂亮的车……”
旁边的朱毓莹却冷哼了一声,“你可别助长他烧包的习气,手里存款没几张,换新车倒豪迈。”
已经来到车旁,朱毓莹不等楚子巍献殷勤,自己打开后门先坐了上去。
“新车呀,难怪……”田曼可一脸的向往,“我也想开上这样的车。”
看着田曼可萌萌的表情,楚子巍随口开了一句玩笑,“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不应是车,而是一个能给你开车的老公!”
“也是呢……”眨了眨眼的田曼可闪过一丝羞涩,看向车内的朱毓莹,“毓莹姐,我能坐在副驾吗?”
“随便!”
已经让出一侧座位的朱毓莹正在刷着手机,头也没抬,可语气中带着言不由衷的气息。
天然呆的楚子巍信以为真,立刻热情地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田曼可甜美的声音道了声谢,感叹着,“楚哥对女生好体贴。”突然追问了一句,“楚哥有女朋友吗?”
莫名的楚子巍被问得一愣,正尴尬该如何回答,突然听到后面的朱毓莹大声叫他的名字?
“楚子巍,把我这边的车门关上。”
慢了半拍的楚子巍“哦”了一声,刚要动作,就听到“嘭”的一声,后车门已经被朱毓莹自己重重关上了……
……
……
正回忆间,楚子巍感觉另一侧有人在拍他,扭过头,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叶星极就地取材,摘了一些竹叶,捻揉成长长的细条塞在两个鼻孔中,像极了两只会动的大青虫。
他顾不上楚子巍颇具深意的表情,横过一只手指虚搭在鼻尖下,示意赶紧收住真气外漏,并朝着外边指了指。
楚子巍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心头一沉,再不敢分心了。
就在那越来越盛的嫣红光华掩映处,出现一团耀眼的光团,正围绕在一个孤独人影的周边,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披散的长发,无风而自动,飘舞的长发就像是长发下面正被一股奇怪气旋所托举。
女人越来越近,但她前行的状态有些怪异,不同于常人走路的模样,看上去,让人有一种失重的错觉,上身飘忽,下半身却没有明显的动作。
瞪大双眼的楚子巍不自觉往女人的脚下看去,立刻感到胸口窒息。
只见无数密密麻麻柔软绵长的东西,在生长,在纠缠,在涌动,在蔓延。而女人如君临天下的王者,被簇拥着、托举着、前行着。
她们就如潮水漫堤,所过之处,密竹丛边缘那些势单力薄的竹子,“咔嚓”破裂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眼见着一根接一根的竹子,竟被那些怪物折断吞噬,看得楚子巍密集恐惧症瞬间发作。
贴着他的田曼可,更是不敢看不敢听,把头死死地抵在他胸口,压迫之力足以令人透不过气。
这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就像是有生命的族群,仿佛能够听懂女人长发的指挥,左左右右伸出无数触须,翻滚着,涌动着,探索着,似乎在搜索特定的目标。
目标在哪里呢?
还用问吗?
楚子巍此刻才理解,叶真儿为何提醒收敛真气。顿时背脊生寒,不自觉地压低了身形,就连鼻中的气息都闭得更紧了。
……
……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赶巧不巧,满脸满身的泥水,已经滚成泥猴的欧阳文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爬了起来。
“哇塞……好冷……咦……我的床单呢?”
迷迷瞪瞪中,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他,一抬头,正迎着潮水般涌来的诡异生命体,顿时愣了一愣。
诡异生命体前方伸出无数细密的小触须,也是一呆,仿佛遇到了不认识的生物,竟然停止了向前的涌动。
双方相隔不远,彼此对视着,欧阳文歪了歪头,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丑陋?”
随后“切”了一声,无聊地摆了摆手,继续寻找他的花床单。
运气还真不错,刚转过身去,在嫣红光华的映衬下,一眼就看到亭子里的方砖上,正扔着他魂牵梦萦的宝贝床单,傻呵呵一笑道:
“噢……原来你睡在这里呀,快回到爸爸身上来吧。”
欧阳文屁颠儿的跑进亭子去捡地上的床单,他哪知道身后正发生着剧烈变化。
夜空里一声低喝:
“我丑吗?”
悬浮在诡异生命体上的女人声音虽然低沉,但每一个字就像一圈接一圈的声波,急速地向周围扩散,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令人胸口憋闷,头痛欲裂。
躲在石头后面的叶星极早已捂住了双耳,闭目不语。
田曼可使劲扎在楚子巍怀中,双手紧紧扯住他的衬衣,全身抖动不停。
楚子巍也不轻松,沉住丹田之气,才勉强稳住心神,见一旁的叶真儿没有什么变动,但一双柳眉深锁,似乎也在默默抵抗。
只有亭子之中的欧阳文,还沉浸在刚醒来之时的浑浑噩噩中,充耳不闻。
他刚把拾起的床单披在身上,也感觉到空气的震荡有什么异样,东瞧西望,正莫名其妙这种袭扰来自何处。
足足慢了两拍,他开始反应过来了,身子一下就僵硬了,等了好几秒,才迟钝转过身,重新面对之前不屑一顾的诡异生命体。
红彤彤的辉光忽明忽暗,无数的触须充满弹性,忽伸忽缩,忽曲忽直,忽升忽降,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向他靠近,越来越近。
欧阳文嘴角刚张,急忙用手捂住,差点喊出“我的亲娘”。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线由低到高,慢慢地向悬浮在生命体上方的女人看去。
女人声音依旧低沉,但音量渐渐升高,“你再说一遍?”
说到最后,更是一声厉喝,“我真的很丑吗?”
森森寒意随着声波向四周发散,强烈的气息,瞬间鼓动起欧阳文身上的花床单,吓得他浑身猛一哆嗦,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怎么……像是那个谁……谁呀?”
看着女人感觉眼熟,偏偏不敢相认,可是,越是不敢相认越是害怕。
乌瞳凝睇,腮映雪,冷眉飞烟,肌莹彻。
女人正是朱毓莹,却比平日更美三分,更冷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