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听起了个大早,就呆呆的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丰臣海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说你慢点吃,着什么急?”木听有点看不下去了的说道。
“他什么时候来。”丰臣海银边吃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问道。
“那得看他有多在意你了。”木听故意逗她说。
丰臣海银鄙夷的看了一眼木听。
木听耸了耸肩,示意一旁的花烛兄妹也坐下来一起吃。
不一小会儿,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哟,这不来了,家康看来真是急了,花烛,快去开门。”
木听说道。
丰臣海银听见了声音连忙停下进食,整理了自己的仪态,快速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端正坐好。
德川家康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一旁的丰臣海银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来对木听说道:“木兄让我好等!”
“不是说了你且做你的事,怎么样,退兵了?”
木听反问道。
德川家康看了一眼丰臣海银,木听当然意会,只能赶紧走开。
“你且在这儿住一晚,我还要去书院,明日安排你们出海。”
说完木听带着花荣就要出门。
“且慢,我还是先于木兄交代完事情的好。”德川家康拦住木听说。
木听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德川家康,不明白为何要这样着急。
“我打算今夜就走,一刻也不多待了。”德川家康露出些胆怯的模样,不知道被什么吓着了一样。
木听点点了点头,两人就来到了书房。
轻点香茶。
“家康不信我?”木听疑惑道。
德川家康这下仿佛压不住住怒火一般,来回度了几步,气汹汹的指着木听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朝皇子做了什么。兵诡之道我是清楚的,可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吧,一个个如豺狼一般!我部已经递了降书,为何还要逼的我数千将士只身跳海,命丧黄泉!”
木听看着激动的德川家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这样的丑闻。
“朝争就是这样,扶桑若不来大衡,怕也不会有此一难。”
“我是信你才允诺设计退兵,木兄一开始就料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是吗?”德川家康一脸不敢相信。
木听点了点头。
“你应该清楚扶桑弹丸之地尚且裂土分王,大衡诸子分立其中腥风血雨如何能不惨烈。”
“且不要说了,我今日便走,一应事宜也不须木兄操心了,海银之事谢过你照顾了。”
说完德川家康就要推门离去,又忍不住似的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如今大衡气象,木兄可以好好谋划一番前程,若是有需要,三年之后可东渡,我那里如何都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
…
木听没再管德川两人,反正自己交出手里两个烫手山芋后就安心抽身事外,这时候越是做的爽快些,此后就麻烦少些。
书院的课照常听,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过。
转眼时间就过去三季,又是一年冬天。
这一年,木听可谓是闭门不出,每日两点一线。潜心读书,其余一概事宜都交给花烛和苗乙乙打理。
这日,白鹭洞降了今年第一场雪,雪落关山,湖面瑕白,江南道的生气是恢复了些的,此时街上也都是存储冬货的人家,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当真是有些人间烟火气。
木听身穿白色长袍,肩上披着雪色绒摆,手里托着暖手的香壶,这时候的木听已然有了一些贵气,与花荣二人踱步走在街上。
“花荣,弃森来信了么?”木听开口问道。
花荣摇了摇头:“说是还没忙完。”
木听神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张弃森被魏尝陞借去办差已经走了半年多,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家里的宴席可备好了?”木听又问道。
“一切都妥当了。”
“傅府着人去了吗?”
“那边回话说会来。”
木听深呼了一口气,回想起半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宴会,不免得摇了摇头。
“赶紧回去吧,我有些冷了。”
到了宅子,花烛还在忙着宴会的事项,此时家里早就不似半年前寒酸,苗乙乙赚了大钱,自然要给自己这位财主好好修缮一番,这下可好,整个梁水镇没有比自己再高调的了,没得让人说道。
不过也是好心,府上填了十几个奴婢小厮,倒是热闹了不少。
花烛见自家公子回来,赶紧腾出手来替木听脱下厚重的绒摆,又掸了掸身上的雪。
“辛苦了。”木听看着花烛说道。
花烛也不应,她这一年来听了太多次这样的感谢,心里是不想木听这样客气了,可偏偏木听就是个认死理的主儿,说了几次不情愿,花烛也就赌气不理木听了。
“我说小听,今日可得热了好酒款待你哥哥,我可是特地从平宁赶回来祝贺你改字!”
门外传来苗乙乙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苗乙乙一身干练衣袍,显然是没空回家就直奔了自个儿这里。
“谁敢不好好招待江汉第一富商,江汉总行会把头苗掌柜!”木听迎上去抱住苗乙乙开玩笑似的说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几日不见倒是皮实了不少,都会说浑话了!”
苗乙乙声音豪放的说。
“快些进屋去,怎的穿的这样单薄。”木听摸着苗乙乙的衣袖拉着苗乙乙往屋里走去道。
“你是不知道呀,平宁那地方可真是好,都说龙气养人,那里如今真是江南道另一番景象了,这九皇子还真是个能干的。”
木听也笑着问:“莫不是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苗乙乙摆了摆手:“诶,小赚,小赚哈哈哈。”
还没落座稳当,门外就传来小厮的传报:“王府贵人到了。”
木听看了一眼苗乙乙。
苗乙乙又是随意一摆手:“去吧去吧,自家老婆还不快去应承着!”
“苗哥别拿我打趣,哪有的事!”
木听无奈的反驳道,但还是赶紧出去迎接着。
傅柔今日也是一身白,木听刚到门口就看到傅柔也刚刚探出小小的脑袋来,见着木听,傅柔脸上顿时露出浅浅的笑容,温柔的说道:“今日可真冷。”
木听将傅柔扶下马车。
赶紧吩咐门房去取自己的披风。
“傅姑娘怎的亲自来的,我不是嘱咐通传一声收到姑娘谢意了么?”
“怎的?怎好像是不欢迎我似的。”傅柔扮作委屈的模样说道。
木听连忙解释:“怎么会。只是今日都是些木听乡野朋友,怕场合姑娘不适应。”
傅柔轻声说道:“半年前宴会上你替我撑场面,都知道你我二人关系,今日我不来岂不是让你不好看。”
“坊间都是瞎说的,姑娘何必在意。”木听一脸窘迫的说。
“好啦,知道你半年不去王府的用意,今日我有盘算,不会有事,不会真不欢迎我吧?”
傅柔收起玩心,好声的说道。
木听点了点头,接过小厮拿来的披风,顺手就给傅柔披了上去,一旁刚要接过手来的小洛也是一愣,收回了手。
木听这才反应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句。
傅柔却嘴角微起,隐隐笑意。
而远处一角落里,黑色绸缎大衣,头戴帷帽的贺知章抖了抖肩上的雪,嘟囔了一句:“这两位就不能快些进门去么,害得我藏在这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