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利。没有人能在垂死中获得新生。何况在如日中天的倭寇看来,大衡这口嘴边的肥肉是唾手可得的美味。他们并不在意伤亡,因为他们仍然不知道为谁而战。
此时的倭寇仍然是中原前朝的属国,他们有个十分大气的名字叫太阳国。
而大衡的光辉显然不是太阳国光耀的来源。强大的铁骑被阻隔在大洋的西岸,片板不下海的禁令让弹丸小国自持龟甲战舰而无端骚扰。
眼见这头雄狮并没有还口的意思,这才把爪牙伸向了内陆。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未来大衡最出色的水路步师统帅,幸运的是,这位统帅正应付着来自己朝的争斗。
甚至在大衡,百姓知道的是官军败后重起,已经大败他们,而此时正在大衡城池里吃酒哙肉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然被死亡。
祝枝山被木听叫住了,但他迟疑了。
他下不定决心是否要将自己的手段拿出来,虽然自己早有预料,也做了结局不可控的想法,但终究牵扯太大,但有一失,局面将不可控。
那时恐怕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而祝枝山却是相信木听的,他很想知道,木听说的改变战局的方法是什么,在这样的局面下,如果真能使官军不败,那就是最能打破谣言的办法。
木听脸色惨败,坐在书桌前,看似昏昏欲睡,实则脑子快速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离开的张弃森再次回来,不同的是这次面部敷了铁甲。
这是木听有事张弃森才会有的举动。
“弃森,去琅琊一趟。帮我把信交给我父母。”木听把几封信递给张弃森道。
又不忘叮嘱道:“记得,到了琅琊会有一封信随之跟上,信上会指示你把哪封信交给我父母。”
张弃森缓缓借过信,眼神充满担心的说:“会有事吗?”
木听苦笑了一声:“我争取不露面,事情会解决的。”
张弃森看着木听坚毅的眼神,也不拖泥带水离开了。
木听这时才对一旁的祝枝山道:“走吧,去看看我说的办法。”
祝枝山不明就里的跟上木听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岭之中。
绕过棘木草丛,又穿过几个高耸的锤石,在一处瀑布纵下的山腰处木听停下的脚步。
而后木听吹响了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口笛。
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人从山体中探出头来。
木听掏出苗乙乙给的牌令。那人就赶忙迎上前恭敬的说:“东家!这边请。”
这人是个凉人,叫铁额吉,是跟苗乙乙一个部落出来的安达,是值得信赖的草原苍鹰。
木听一路跟着铁额吉穿过去。到了一处小作坊。
整个作坊坐落在山体内部,极为隐蔽,光线也是昏暗的很,只有几个面相老实的匠人在工作。
这就是木听拜托苗乙乙做的事。
木听对铁额吉说:“拿出来吧,我们去外边试试!”
铁额吉回道:“东西我们试过了,威力很大,但是匠人们说若是对配几次或许能有更大的效用!东家真是奇才。”
木听摆了摆手:“匠人可靠吗?”
“东家放心,都是一路跟着安达走过来的。”
铁额吉对自己的手下很是放心的说道。
“苗哥弄来的铁都做成模子了?”
铁额吉点了点头。
“装上几个,试试!”
于是几人来到瀑布边,巨大的水流声让木听很不适应,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安心的实验这等利器!
铁额吉小心的拿出装好的模子,只见黝黑的小铁器不见经传,而木听见到它时却露出敬畏的表情。
铁额吉卷起燃线,放在远处的山体上,而后让木听二人躲在一处掩体下。
在木听的瞩目中,点燃了燃线!
木听甚至不敢喘息。
燃线逐渐燃尽…
然后木听见到了足以震撼平生的场面,一旁的祝枝山也被吓得瞬间瘫倒在地上。
只见燃线燃灭,一声巨响,而后火花四溅,黑烟骤起。
甚至瀑布声都无法掩盖,连带着山体周遭的草木皆成灰烬!山体崩塌,滚滚落石,似天神震怒!
余波拂过木听等人脸颊,带起丝丝波皱。
木听眼见此景,呢喃道:“过了!太过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祝枝山呆滞的看着眼前景象,才顿时知道,原来一人之力原来真的能改变一场战争!他不是在吹嘘!
木听告别了铁额吉,并且告诉他对于火药一事请示苗乙乙先暂时停下来,山体内的作坊小心掩藏,把所有完工的成品派人拉到梁水镇,足足有一大马车!
这数量,足以平一城!
回到梁水镇的那一刻木听仍然抱有是否要使用它的不决。
但是祝枝山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把火药运到涎水,然后又打算怎么用这样的利器行,毕竟是战争,没有兵马,单打独斗成不了事。”
木听沉思了许久,她想到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大门并不好敲,而且需要足够的伪装才能保全木听,至少木听还想在白鹭洞继续修读下去。
“傅家!”
祝枝山狐疑的看着木听。
而后又思量了片刻,顿时觉得木听这个提议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想法。
“你想让我去?”
“不然呢?趁白水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你不觉得你的份量是我们这些人中最适合的吗?”
木听说道。
“可白水家跟淮安王府并无往来,平日里也都避讳着,这时候突然上门说这样的大事,恐怕…”
祝枝山说出自己的担心。
“或许…找个能调人手的?我看过涎水的地势,加上你说倭寇的打法一直仰仗船战,进退有度且十分迅速,我有理由相信,倭寇的巢穴应该在这!”
木听指着祝枝山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攻防舆图说道。
“你要多少人有把握?”
“我想不用近身,找几个水性好的,打完就跑!”
木听眼神一紧,盯着祝枝山说道。
祝枝山是世家子弟,往日学的是明谋直战,崇尚的是冠军侯一般的人物,哪里听过木听说的什么打完就跑?
木听见其不解,试图解释道:“就是…炸完就跑,忘了跟你说,这火药扔过去也能炸!”
祝枝山闻言一愣
“呃…”
木听抬眼示意。
祝枝山了然于胸:“既然不需要太多人,那或许傅家能帮忙。”
“长瀚镖局!”
…
…
…
第二日,木听就协同祝枝山来到了淮安郡王府,因为江汉城距离白鹭洞书院距离并不算太远,作为异姓王,傅士钊名气当然声传江汉,所以二人不费力气的就找到了地方
但是真的到了门前,两人才意识到。
没有名剌!
两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傅府门前的小厮,面面相觑。
“你出门都不带名剌的吗?祝公子!”木听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因为木听生怕声音大些,这些小厮都会撕了两人。
虽然木听不至于吃亏,可这可是郡王府!
正当两人尴尬的退下门前石阶,在小厮鄙视的表情下正准备落荒而逃之时。
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出来:“木公子,你是来找小姐的吗?”
木听赶忙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那日那位小小萝莉婢女,当即大喜,快步上前,应声说道:“谁说不是呢?那个…谁…我就是来拜会傅小姐的。”
一边还拉着一脸诧异的祝枝山。
骆儿正要出门去,确实遇到了让自家小姐愁了好久的人,这下正遂了心意,正愁这两天挨小姐训斥太多。
这不解决问题的来了嘛。
于是也是很热情的带着木听二人就要进去。
木听看着一脸错愕的小厮,贱贱的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王府之大,木听今日才真正认得,从正门至后宅,不知几进的宅子,不知道过了多少连房廊道,不知道登记了几次,每次那些值更房里的人看木听两人的表情都跟恨不得扒了木听祖坟一般。
好不容易临近了地方,竟然还有侍卫盘查。
骆儿看着此时灰头土脸的两人,轻声悦耳的笑了一声。
“二位公子,前面就是小姐的院子了,不如先让这位公子在外边等些时候?”
骆儿指着祝枝山说道。
木听闻言也是一愣,当即也认为理解可能是深宅的规矩。
就点头跟骆儿走了进去。
谁知刚一关上院门。
骆儿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撸起袖子,甩了甩发髻,不顾形象的就朝远处的阁楼喊道:“小姐,续诗的来了!你别想了!”
木听被吓了一跳,这…这还是方才得体大方的王府婢女么?
而且,怎么感觉这院里的人都这么奇怪?
那几个侍女是在练剑?
这几个小厮怎么就躺在那晒太阳…主家的活是做完了吗?
再者…这院里人也太多了些。。。
这时候众人都被骆儿的喊声吸引了过来眼神,纷纷射向木听。
木听被看的有些手足无措,笨手笨脚的挨个点头示意这些眼神隐隐含有杀气的仆从。
而远处,这时快步跑出来个倩影,不是傅柔还是谁。
只见此时傅柔梳低头发髻,头发披在后背,微施粉黛,依旧是白色素纱,伴随着跑动被风抚起,停在木听身前,带来丝丝香气。
傅柔喘息了片刻,脸色有些红晕,看到目瞪口呆的木听,才意识到自己太焦急了一些。
又看到自己的仆从都警惕的看着木听,当即命令道:“是我朋友,你们都做事去吧!别在阁楼附近。”
骆儿也体贴的驱散众人,自己也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待众人离去,傅柔才开口道:“来写诗。”
木听纳闷的道:“不是,我是来找…”
看到木听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傅柔也立刻意识到,是自己没说明白,木听又不知道自己拿了那首残诗,今日来定是有别的事。
想到这傅柔更不好意思了。
“哦,随我来吧。”
傅柔说完背着手俏皮的向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