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木听之作的张九龄还是没有放过木听,木听的作品他读了无数遍,无数遍沉醉。
世上唯一对张九龄重要的,独是诗书与阳谋。
现在诗书只信服琅琊木子隆,阳谋自诩不败天下人。
所以木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张九龄关于《大鹏》更详细的追问。
他得了那幅画,现在确实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感觉如此的熟悉。
张九龄就坐在一边。他要等木听做完事再好好问一问。
木听会神的盯着画,山川纹路,似乎另有一番风致,脑海中再次出现那幅精致的山河绘图,而道路的尽头指向东南一处,再想比对之时竟然发现画中纹路戛然而止。
莫非是梦境之中的画需要更多张这样的画才能彻底比对完全,才能窥探出究竟指向的是什么样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没等木听的意识回来,就被一阵装门声打断了,突然门就被撞开了。
木听赶紧收起画,看着门口的人,不是方才那邱钿还是谁?
“公子可还有什么指教?”
木听不满的问道。
邱钿眼神中本是不屑的,但是得了命令所以也不好发作。
“刘公子让你去二楼,去拿你赢得的!”
木听道:“已经在手里了,二楼的人物木听怕是无福消受,就不上去!”
邱钿砸吧了下嘴,有些不怀好意的说:“木兄是怕坏了名声?”
“我怕什么?不过是实在提不起兴头,也就没有必要上楼讨没趣了。”木听道。
邱钿围着木听转了一圈,又看了看书桌上摆放的画作,最后有厌恶的看了看邋遢的张九龄。
“木兄大可不必心有忌讳,刘兄很是欣赏木兄诗作,也深觉木兄非凡人,楼上那位木兄不妨去见见,或许会有惊喜呢?”
邱钿留下这话就走了,倒是让木听疑惑了起来。
坐了下来,看了看张九龄,张九龄回了一个微笑,表示自己也没听懂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真有必要上去看看?”
张九龄撇了撇嘴:“刘世荣是京中贵族,倒也不用怕他会耍什么诡计,而且不过是抢了他一个风头罢了,他们那群人倒也没有这般狭隘气量。”
木听听完这话倒对眼前的这个邋遢的青年有些兴趣了。
“那张兄不妨猜猜,你认为楼上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呢?”木听玩味的问。
张九龄听罢,赶紧说道:“别叫我兄,我哪里配得上,叫我龄九就好,嘿嘿。”
说完又回到了崇拜木听的神色,全然没了方才分析时严肃的端庄样子。
木听一见这小子又没了正形,于是只能无奈的端了端手,把话安置好了,就准备出门去找木曲,他得去交代点事。
“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走出门前木听扭头问道。
张九龄自然跟上:“愿为子隆马踏文藏!”
呃…
既然有人请君入瓮,到底是自己出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没有怕了就不去的道理,何况楼上的是自己光明正大赢来的,就像母亲临行前说过的,出了门,便要什么都不怕的。
想着木听就敲响了二楼角落房间的门。
等了一会儿,只听门内传来一阵声音:“只你一人进来!”
怎么还有些愠气?我没什么得罪他们的吧?
木听疑惑的看了看张九龄,怎的这里面人的意思好似要吃了自己似的…
张九龄差点就笑出了声:“许是你抢了京中富贵,这会儿正想着怎么报复你呢!”
这就是刘世荣嚷自己来的目的?
“那就希望刘公子别让我失望咯。”
说罢推开门就进去了。
刚一进门,木听就感觉到了一股清香,似茉莉又似海棠。
倒是个别致的姑娘。
谁知还没定木听反应过来,一把剑就横在了木听脖子前。
“姑娘手下留情。”
木听忙说道。
“坏蛋!”
木听懵了,我怎么就坏蛋了,我这才刚刚进来好不好。
在定睛一看,眼前女子身着黄色叠层罗裙,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材微瘦,显得娇柔无比,但是眼神中全是恨意,小嘴也因为气闷而高高的翘着,倒是增添了一份俏皮。
木听轻声道:“姑娘,我们不如坐下好好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登徒子!”
容芷气呼呼的说道。
“姑娘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木某此前并不与姑娘相识,又何谈与姑娘放浪呢?”
“那你为什么上来,明明刚刚那个人都要上来了!”
容芷忍不住的质问道。
木听凝神一想,挑逗道:“姑娘就那么想上来的是那位京中五陵少年刘公子?”
容芷仿佛被人点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忙否认:“反正你就不该上来!”
木听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木某上楼,无人置喙!”
“明明就算好了是那人写的最好嘛!”容芷很是懊恼的扔掉剑后嘟囔道。小脸儿也顿时涨红了起来。
木听大致也猜到了,于是漫不经心地坐下:“姑娘怕不是有求于那位刘公子吧?不如说说,木某或许能帮姑娘一把呢。”
容芷皱眉转身看着木听。
“你能有什么办法?”
“那得姑娘先说说有何事有求于刘公子咯。”
容芷谨慎的看着木听,犹豫了一会儿:“这…倒也没什么,就是…想上山。”
木听心里早有预估。
但是却对容芷说:“那我可帮不了姑娘了,山上有贵人,怕是在他离开前姑娘都不能如愿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容芷这时候有些急了:“你有办法,我见你一点不怕那刘世荣。”
“我为何要怕他?”木听不解的问道。
“他们那些京中人不都这样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容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木听震惊的看着她。
容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转过身去。
真是可爱。
木听算了算,也快到时候了,就说到:“姑娘跟我下楼看看吧,或许能作个条件。”
容芷随有些不解但有些事情确实要试一试了。
只能跟着木听走了下去。
果然在木听房前,木曲he长生正控制着刘世荣和邱钿。
木听张九龄相视一笑,果然!
“刘公子还是舍不得这幅画嘛。”木曲试探的说道。
刘世荣凝眉紧盯着木听,似乎他在此刻也拿不住眼前的书生了。莫非袁师真有如此神奇,此人莫不是真能找到那地方?
于是刘世荣突然笑了起来:“
木…听?木子隆!阁下是唤木听吧?”
“刘公子倒是健忘,只怕方才就惦记着木某毁坏了公子的画,我等尚不记得了。”
刘世荣也不生气,面对木听揭穿,不急不躁,只是打量起来木听。
移步到木听后面,转身突然问道:“木公子是琅琊人,不知是否识得琅琊阁上的人物呢?”
琅琊阁是大衡独身世外的江湖势力,在江湖中地位超然,专营谍报人脉,事通陆运,旗下驿站马队纵横全国,可以说地位举足轻重。
木听哪里认得那里的人,不过倒也一时间想不出自己能与琅琊阁有什么干系。
刘世荣见木听没什么谎话,心里不觉得有些失落。
“木公子有没有功夫上山一趟?”
刘世荣还是打算试上一试。
木听早就猜到了这画中的秘密自然不是刘世荣带来的。
一个京城才子,名声都传到了青州,自然不是赌诗求女的纨绔,而期间诸多人士登台作诗,此人鼓动一概哄闹下来,唯独在自己对画产生兴趣之后却故意停滞不上楼
这一切发生在隐匿之间,旁人或许发现不了,但是却被一个青州的邋遢浪荡子看在了眼里。
旁人只在意名画美姬,张九龄却只看看到了戏剧一场。
“上山怕是凶多吉少吧。”张九龄这时候站出来点明了说道。
此话一出,木曲也有些忍不住了,“张兄弟这话什么意思,这姓刘的要伤我兄长?”
说完怒目而视刘世荣。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长生握紧了手里的刀。
刘世荣见状,不屑的笑了笑:“想对你们不利,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甭说废话,上山,或许有一场富贵呢?”
刘世荣与木听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木听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张九龄,见后者耸了耸肩。
“那请公子带路吧。”
“你不带上你的美人?”刘世荣帑了帑嘴道。
木听这时才想起来容芷,看了眼她,之间她也没忘了刚才的事,正眼神期待的看着木听。
木听低眼思量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说了句“跟上。”
木听让木曲留在山下,倒不是怕真的回不来,只是觉得山上的人倒真不一定希望这么多人上去。
所以木听只跟着张九龄一起上去,泰山丰神毓秀,山势挺拔,但是越往上气温却越是寒冷,木听身穿单衣,此时确是有些颤抖了。
两人被领到了一处山阁之中,此阁中虽然简陋,但是四处竟然全部点上了炭火,此时身子竟然骤然间就暖和了起来。
四处风光,映衬在夕阳之下,倒让人沉迷不可自拔。
“在此处常住者,当真是自在。”
木听忍不住说道。
“自在?怕不是吧。”
张九龄打量了四周后说道。
“龄九猜到是谁要见我们了?”
“你没猜到吗?她没猜到吗?”张九龄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男女说道。
木听这时才放松下来。
“你觉得五皇子见我们有何意图?”
“不是见我们,是见你!”
这时候没等木听出声,旁边一阵脚步的窸窣声传来,一席黄袍,配上紫冠金瑶,不是皇五子还是谁?
两人快速起身。
五皇子杨缮面带和善微笑,脚步匆匆,见到木张二人起身,连忙制止:“两位先生快不要起身,是缮来晚了!”
说完竟然要躬身请罪。
木听赶忙扶起杨缮,之间眼前五皇子面相华贵,身材略微肥胖,说话声音颇为憨厚,有些底气不足似的,跑步上来,这时候气喘吁吁起来,配上一双小眼睛横竖在较大的脸庞上,给人一种菩萨的感觉。
杨缮招呼木听二人坐下,使人奉茶后:“木公子初出琅琊,一路上可还顺利?”
木听不明所以只能回答:“听,倒是没什么意外。”
“那就好!”
说罢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九龄,张九龄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头。
杨缮:“竟然是青州名士,缮近日终时在山上,倒是错过了会见天下英豪!不若张先生留在缮府中,待缮回京之后再与先生好好谈论一番青州风光?”
张九龄抬眼的看了一眼木听,木听故意错开了眼神相会。
“九龄性子洒脱,行事确是与王爷不相交合,怕是会违了王爷的意思。”
杨缮被人拒绝也不生气,只是连忙糊弄过去了,又笑呵呵的喝起茶来。
这时候眼神微瞥木听后面的女子,木听也随着看了容芷一眼,只见容芷面有怒色。
坏了!
木听心想。
果然,刹那之间,容芷出剑,可以预见,结果并不如意。
容芷被隐藏在一旁的剑客擒住了。
“狗贼,有容一定会杀了你!”
杨缮不急不忙的喝完了手里的茶。
看了一眼木听:“木公子保不保这位姑娘呢?”
木听脑子快速运转着:“木某怎敢包庇弑驾贼人?”
“木公子可以敢!”
木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容芷,这姑娘怕是被人利用了,又看了一眼张九龄。
张九龄不动声响点了点头。
“求王爷饶恕此女!”
杨缮笑了笑,摇了摇头,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
慢悠悠的将剑客喝了下去,而后竟然站在木听面前口吐白沫起来。
不一会儿就倒了下去。
“快救王爷!”
一群人似乎早有准备似的从周围窜了出来。
有条不紊的把杨缮扶了下去。
刘世荣还笑嘻嘻的冲木听拱手示意请便。
片刻间,徒留木听三人。
容芷也很是震惊:“就这样放过我了?”
“你为什么要出剑?”
“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木听不知道,容芷知道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张九龄深深叹了一口气:“姑娘是陵州人士吧?”
“你怎么知道?”
木听张九龄目光对视,都理解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而后两人无奈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