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阴冷了数日的雾蒙蒙,黑云白雾笼罩着整个大地之上,终于忍不住地要与大地亲吻。
雪石子噼里啪啦的头阵后,雪花如期而至。
“哇!下雪了!”村里的孩子们快乐地奔跑着,下雪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多么兴奋的世界体验,不管古今都是如此。而大人们却像驱赶家畜一样的驱赶着自家的孩子躲进屋里避雨雪。
雪夹着雨,最能弄湿衣服了,而孩子们才被赶进屋里,还是忍不住外面飘雪的诱惑,不一会,又一群地出来,在飞雪中奔跳,追逐。雪花一经地,瞬间无影无踪,只有地上湿哒哒的一片潮湿。
傍晚时分的雪花越来越密、越来越大,此刻只有雪花在飘而没有了小雨夹杂着,地上的雪渐渐厚起来。
一片片地像极了轻盈的羽毛,惹得乐琪伸出手去接这迎风飞舞的精灵,还尝了尝这凉冰冰的滋味,这古代没有任何的环境污染,乐琪感觉,这雪花的滋味似乎就像在现代吃过的、可口的绿豆冰糕般的淡淡清甜。
外婆也是不住的念叨着乐琪回房,傍晚风雪大,风夹着雪把村里的人们都赶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外公也杠好了门栓,看着乐琪玩雪花冻红了手,外婆心疼地赶紧把乐琪的手夹在她的腋窝下取暖,紧紧地夹着不放她的手出来。
乐琪又对外婆黏糊起来,拉着外婆来来回回走的逗乐,逗得外婆笑哈哈地不住地说道:“都是十几岁的姑娘了,还是顽皮不够哦!”虽然这样说着话,但是在外婆心目中,她何尝不是最享受这样的至亲快乐,也笑得外公脸上的纹路像盛开了的菊花瓣瓣,昏黄的油灯亮暖了小屋子,洋溢着关不住地天伦之乐。
第二天的天亮与平常不同,白雪皑皑地覆盖了村里所有的一切,阳光温和地照射着大地,一座座的茅草屋,青砖瓦屋被盖了一层白白地、厚厚的雪棉被,且不说银装素裹,满树梨花,而屋檐下结满了冰的草帘子如同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棍儿,也像一串串闪闪光亮冰住的风铃,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像宝石般耀眼的五彩。
乐琪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冰雪世界,在现代她从小到大只有在山上才能看到积着这么厚厚的白雪,而门前的一切如同童话里的世界,不管在长满麦苗的大地里,路边的灰堆上,还是远处邻家的青砖瓦和马头墙上,都被穿上了名符其实的洁白冬衣。
乐琪像一匹拉不住的野马,也不顾鞋子被雪浸湿,飞快地冲进雪地里,抓起雪就乱扔起来。也顾不上外婆不停的叫唤她别冻手,可疯一样的乐琪玩起雪来犹如天女散花般的满天飞扬,一会儿就玩得脸儿红红,手儿红红。
玩得兴起,手中毫无顾忌的一把雪,就把门前刚来到的人的帽子砸了个满头花。
“雁儿啊,好转来啦,你连生哥哥来了,真是戏(玩)不够啊!”外婆忙拿来棉布给连生擦擦,连生忙说不妨事。
“连生哥,你咋来了?”乐琪这才扔下手中的雪块,还是忍不住地又捡起对着连生后背砸了过去,连生正和外婆说着话,又被砸了个正着,乐琪哈哈大笑,外婆又是一顿唠叨:“别玩啦,别玩啦,这囡啥时候才能长大哦!”
连生笑着对乐琪说道:“先生叫我来跟你说一声,下雪天天气冷,不要去医馆学习了,在家里玩玩。”
“不行,我要去!”乐琪连忙说道。
外婆赶忙说:“要去的话就快点吃早饭哪,冰天雪地还要去干啥呢。”
外公乐呵呵地已经捧上早饭,招呼连生一起吃,连生说吃过了,乐琪赶紧吃了些,回房拿起书本拉起连生就走,外婆又忙不迭地在门口叮嘱道:“天气冷,早点回来!”乐琪转身对外婆扮了个腻腻的笑脸:“晓得啦,晓得啦!”
虽然阳光从明亮的从天空中散落,但是路上的积雪丝毫未曾融化。行人走往乌贼街的脚印深深浅浅地布满了路面,一个个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乐琪专挑路边边没被踩过的、洁白清爽的雪面走,一个一个留下自己小皮棉鞋的脚印。
乐琪时常教秀月和一些小女孩子们认字写字,秀月教她做各种女红,乐琪做鞋的手艺学得很精湛了,她用原主雁儿柜子里存放的那叠各种皮子皮毛料,给外公外婆、先生师娘和两个师兄都做了皮底包裹厚实的棉鞋子,甚至可以在雨天也不轻易湿透鞋子,外公外婆很是稀罕,而先生师兄们更是稀罕,因为在南方,平民百姓几乎都见不着有北方的皮子做的鞋子,先生和师兄们平常都舍不得穿。
乐琪今天看到连生穿着乐琪做的鞋子走在雪地里,脚步轻盈,肆意踩雪,顿时觉得自己有非常的成就感。她又忍不住抓起雪,跟连生玩了起来,连生赶紧跑得远远地,两人雪团飞舞,你来我往,胜败不负的玩得够疯,狠狠地打了一仗。
“连生哥,不玩了,不玩了,咱们堆个雪人玩吧!”乐琪雪仗打够了,又笑又累地坐在了雪地上,连生忙跑过来拉起她起来。
皮手套儿又派上了用场,戴着皮手套捧起雪玩一点儿都不怕冷了,两人又干起了劲,不一会儿,一个光脑袋的大雪人就立在了眼前,翻了路面的积雪,找了两颗黑石子儿当做雪人的眼睛。
乐琪心想:可惜没手机拍照,要不然拍个照发发朋友圈和做个视频作品该多好啊!让好朋友们都看看自己做的雪人,尽管没有相机拍照,乐琪就在雪人旁摆了几个拍照的pose,神情憨态可掬。
从未见过现代女子天性流露的个性样子,乐琪这番操作,把连生看得个口瞪木呆,在连生所熟悉的周围,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爽朗顽皮捣蛋的个性!百变的想法,新奇的思维。况且,初长成人的雁儿出落得如此漂亮的眉眼,高挑健美的身材,头顶扎了个大马尾,飘散的头发乌黑靓丽,不插花不戴环,完全不同于那些古时代的江南女孩子柔柔弱弱、懵懵懂懂、惟命是从的娇小身态。
“喂喂喂!你呆着干啥?”
一把雪把连生从梦幻中惊醒,他羞怯的笑了。
“雁儿,咱们回去吧,怕先生等着着急。”“好,回去类,回去类!”又散了一把天女散花,跟雪人一番辞别。
乐琪发现在古代,家家户户的人们多多少少的人都懂一点医技,一些轻微的小病都不会找先生看病,比如伤风感冒初期,一些小伤小痛,就会用刮痧拔罐、或用葱姜水等院子里种植的、或者路边野生的、药食同源无偏性强烈的小菜、小草进行治疗。人们口口相传,代代相传。对于常见小病,症状雷同的几乎都是自我调治。但凡自己没治好就到先生这里来的,来先生的医馆几乎都是病久一些的了或是遇到严重症状的病人,农村的百姓对于看病的钱还是舍不得付出,除非是非看不可的病痛只好找先生治疗了。
乐琪曾经有过伤风咳嗽,几乎都不需要先生看病开方,外婆在山坡边挖些小草根,剥些枇杷树的叶子洗净煎煮成汤水,喝了几天就好了,乐琪想,如果家家户户都有人懂些医技,懂些药性,能治疗一些小病,那是多好的事啊!先生也说起过,本地大多数的疾病都可以用当地的药草治好,不过,如果不懂医术者拖延病体、胡乱治疗那是得不偿失,会加深疾病由浅入里造成难以治疗。
古代普通的农人,生计尚且忧愁,更无余钱看病求医,生命之所以生生不息,自古以来,是广大的人们都有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智慧的传承,乐琪忽然感悟到她以前从来都不曾想过、也不去思考的问题。
天气的寒冷,病客也不多,先生借此时间考考乐琪这段时间来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
乐琪自从读这些医书,先生并未过多问过她的学习情况,翻开一夜让她读,她张口就读:“问曰:脉有阴阳何谓也?答曰: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先生问道:“雁儿知其何意?”乐琪胸有成竹答道:“脉有阴脉阳脉之分,凡脉象表现为大、浮、数、动、滑为阳脉,凡脉象沉、涩、弱、弦、微为阴脉,凡阴病出现阳脉,疾病好转,凡阳病症出现阴脉,证明病重了。”又道:“阳为有余之脉,正能胜邪,疾病向愈良好。阳病出现阴脉,正不能胜邪,属危候也。”
先生面喜赞道:“雁儿文字学得不错哦!”乐琪抿嘴一笑,多谢先生的教诲呢!自思道:我好歹在现代也是大学生了,读了多少篇的古文了,多少能理解一些古文的字涵,这是考试必备项目,我可不敢懈怠啊!况且这句也不难理解。乐琪忙着读下去,把不能理解的赶紧询问先生。
先生问道:“问曰:脉有阳结阴结者,何以别之?”乐琪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便者,此为实,名曰阳结也,期十七日当剧,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便反硬,名曰阴结也,期十四日当剧。先生,必须是十七日吗?”先生答道:“各病人病体素有不同,非十七日定死,灵滑运作。”乐琪领悟:每个人的体质各有不同,有着各方面的因素,不能机械地对待病势。
一上午的时间,师徒在教学中、给病人看病中度过了愉快的时间,临近午时,乐琪告辞先生和师兄们回家,乐琪对连生挤眉一笑,连生也对乐琪夸赞的挤眉一笑,乐琪像只小兔似的踏上回家的路。
因是临近中午,路上湿哒哒地,雪水开始融化了,坚硬的泥石路倒也不泥泞,乐琪加快了脚步,她关心的那个雪人还在不在,赶紧地往前走。
大雪人还在,被阳光照射了一早上,似乎软塌了一些,乐琪看到旁边草地上的积雪化成了冰粒,无法给大雪人加固了。乐琪叹道:“大雪人,你是不是很热啊,乐琪没办法给你再穿一层衣裳了,你看路边的积雪都跟你一样融化了。”
乐琪自言自语的,摸了摸大雪人的鼻子,大雪人似乎一笑,本就不牢固的鼻子“啪”地掉了,乐琪哑然失笑。
乐琪正欲想在草地上抓一把残雪,给大雪人的鼻子加固,她想寻找比较干净的积雪,放眼望去,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人衣袍露在阳光下,丝锦图案的光亮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