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圣殷墟,麻衣黑肥,免费小说导航

    “不敢。”傅祚礼深吸一口气。

    高止语气漠然道:“你练气上的修为自斩一刀,给朕跌境吧。”

    司徒冠鲁听到这里,有心说上一两句话,可随即瞄到高止的脸色,识相的闭了嘴。

    “是。”

    话音刚落,傅祚礼一口鲜血喷出,修为已然跌到练气九境。

    “你大哥好歹也是北周皇族的后裔,二十六岁了居然一无所成,三境修为给余杭郡人徒增笑柄,丢尽颜面,你再替他自斩一刀,斩在你的武道上。”

    “噗呲!”第二口鲜血喷洒,以傅祚礼的嘴作为发射口的艳丽血炮更宽更广,如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他的衣袖和嘴巴满是鲜红的血渍,与藏青色的衣裳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高止满意的啜了口茶,清香的茶味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他冷冷道:“带他去国子监歇着,好生招待。”

    老太监立即招来两个小太监,扶住傅祚礼的胳膊退出去。

    高止对像只呆鸡木木站在那里的司徒冠鲁道:“你觉得朕处置的怎么样?”

    司徒冠鲁对和自身没关系的人或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和傅祚礼只有金钱利益上的往来,利益不在“和他有关系”这一范畴之内,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陛下,你就不该问我这种问题,一听我的脑子不是疼就是晕,你不如让我多带队兵马去扩大大隋的疆域。”

    高止手中的茶盏落座,呵喝道:“你在教朕做事?疆域大了不要人守啊,大隋朝内现今的事多到朕都头疼,哪有精力去开疆拓土,你这猪脑说话不过脑子。”

    “没精力开疆拓土,有精力和女人打架。”司徒冠鲁内心腹悱,表面低头受训,等训完傻笑道:“外面还有一个荔枝使陛下要见。”

    “他不去尚食诸部所属廨令,来朕这里干嘛?”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高止的内心就得出了答案。

    今年二月末,他越过省台颁布了一道诏令,内容大致是在五月十五日前采办荔枝鲜百斤,因为只是件小事,省台诸公也不便认真计较。

    按理说,宫里的水果蔬令,高止身为一国之主不用亲自过问,自有尚食局、司农寺等相关衙署购置,但高止看过宇文西所著的《长安的荔枝》一本短篇的小说后,突发奇想,他想看看大隋的官员素质与书中的大唐的官员素质相比如何。

    《长安的荔枝》一书描绘了一个平凡的世界,里面的人都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极度真实,只是没有灵气没有修士。

    大唐是书中最强大和鼎盛的帝国,可就是这样一个繁荣的国度,它的官员尸位素裹,不思尽忠报国,专门经营取巧。一道诏令颁布,不互相探讨解决,反而如皮球一般踢来踢去,最后落到倒霉蛋主人公李善德的头上。

    李善德经过自己的努力解决了搬运荔枝的问题,只欠缺实施的成本,他返回京城请求援助,长官却一再阻挠,最终付出惨痛的代价完成了任务,不但没有得到上司赏识和奖励,一家人反被流放岭南。

    这其中故事曲折,情节动人看的高止咬牙切齿,代入感极强。

    二月末,他借矜妃生日之名颁布了同样的诏令,矜妃就是监门府中郎将任涵年的姐姐。除了增多采办的荔枝鲜的质量,另外多出一条禁止官员动用修为去完成这项任务,想看看大隋的官员会如何处置。

    临近限制的日期,王妍此时此刻出现在了皇宫,结果可想而知,他的百官没有令他“失望”。

    高止的脸上隐隐呈现出不悦的神情:“让他进来。”

    王妍一进来看见高止弧度倾斜的厉害的倒八浓眉,心底涌现绝望。他两腿发软,艰难地迈着步伐到效忠了半辈子,不曾见过一面的帝王面前,双膝下跪,止住颤抖的声量,道:“微臣叩见圣上。”

    高止抬眼看向王妍,想到这个胡子花白的小官吏很可能遭遇了《长安的荔枝》中李善德的种种困难收起了郁气,淡淡道:“介绍一下自己吧。”

    轰隆,这句话对王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理解的意思是交代你最后的遗言吧。

    走到这一步,连天子的圣颜也见到了,王妍没什么好畏缩的,提起胆子道:“微臣王妍出自梁州泸川郡泸县,大业三十四年明法科出身,是上林署的一个小监事。”

    “明法”和“上林署”二个字眼让高止愣了愣,书里面和现实竟巧妙的一致,李善德和王妍都任上林署监事,只不过李善德明算科出身才能力算出荔枝运转的最优解,王妍明法科出身事情的进展恐怕更糟。

    高止回神,右手支撑下巴,慵懒道:“详细说一下你采买荔枝鲜的过程,从接到诏令的那一天说起。”熟悉高止的人知道,这是他兴致上来的惯有动作。

    王妍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道,斟酌开腔:“臣那日因小女感染风寒告了半天假在家陪同,下午鼓钟声起,我就立即动身赶往上林署。我抵达署内已近午时,同僚正在廊下会食,他们见到我罕见的格外热情多礼,我的上官刘署令亦是如此,让我刚到受宠若惊”

    王妍换了口气,趁换气的间隙偷瞄高止的表情,见无异常,王妍接口道:“那天的午餐十分丰盛,有酒有肉有精美小吃,臣腹中饥饿,便不拘小节与上官对食起来。臣酒量一般,一杯酒下肚,已醺醺然。也就是这个时候,上官递给臣一本公碟,臣接过一看,原来是圣上敕令,欲置荔枝使一员采办特供荔枝煎十斤。”

    说到此,高止招手叫停,道:“朕写的明明白白是荔枝鲜,怎么会变成荔枝煎,采办荔枝煎还需特意发敕令?贡库里车载斗量,你的脑子用在何处去了?”

    王妍辩解道:“微臣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而且臣发现中套之后细细回想了下看公碟的情景,的的确确是煎字,加上这种好差事落到臣的头上,臣当即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无暇多想。”

    高止蹙眉,这种简单的局漏洞百出,他提出疑问:“你既知道这是好差事,自有他人哄抢,岂会落到你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吏头上?”

    王妍答道:“圣上,微臣的家乡泸川郡盛产荔枝,为当地特产,宫里的荔枝有四分之一是泸川郡供应的,且上官赞我老成持重,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同僚和上官又没理由害臣一个末流小官,臣才欣然接受敕令。”

    高止空闲的左手敲击着桌木,发出的清脆的响声令王妍误以为高止敲击的不是桌子,而是他的心脏。

    “继续说。”

    王妍本身处在一个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高止无意的举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妍感觉口干舌燥,干的无力再发出声音。

    高止一甩头,老太监心领神会把高止喝的茶从茶壶里倒了一杯给王妍。

    王妍端过茶盏,躬身感激,张嘴滚喉,先微微涩的茶水在口腔里一转,慢慢的品味出余韵的回甘,沁人心脾。

    王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四肢百骸到处有暖流奔走,不断的冲刷着他筋骨血肉的积劳,他的身体迸发出全新的力量,极大的舒缓了他多日跋涉的疲惫,他匍匐再谢,随后继续道:“……”

    大约半个时辰的叙述,王妍才讲完大兴到泸川郡这差不多三个月的历程,谁得想到,其中摩擦出艰险和精彩足够写成一本书。

    不对,不是已经有人出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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