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柜子上,在刚一出来时还把眼睛眯起来了,像是还没睡醒就被人吵醒一样。
“呜呜呜……”女人在看到男人出现后,突然激动地抖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咽声。
“这可怎么办啊?”包赖抱着婴儿的身体居然佝偻起来,说话声也小了许多,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但这不是因为抱婴儿抱久后累了,而是为了能最大幅度地贴近婴儿,把身体曲成一个半圆,毕竟这里也太冷了,而且在包赖温暖的体温下,婴儿还睡着了,为了不吵醒他,包赖只好压低声音说话。
可就在包赖问完少女后,还没等少女回答,甚至少女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时,躺着的男子说话了,而且还是很大声地喊出来。
“你们两个是谁?居然做出绑架这种事,还有你,居然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做出这样事,我出去后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快放我和我老婆出去。”男人听到了呜咽声,结果睁眼看去,自己的老婆居然也躺在隔壁,眼睛红红的,下方还留有泪痕。
男人突然地大音量不仅惊到包赖两人,他们在看到男人时也以为他和旁边的女人一样是说不出话的,同时还惊到包赖怀中的婴儿,被吵醒的婴儿马上就大哭起来。
“你们……你们还绑架了小孩?”男人说完,沉默了几秒,突然睁大眼,继续说:“是我的儿子吗?你们真不是人啊,你自己还是小孩吧,是不是这个禽兽胁迫你的?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却干着如此禽兽的事,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啊,小孩你快点放我们出去,我们一起逃出去。”男人这里说的小孩指的是少女,禽兽自然是包赖了。
“我……”包赖被人说成禽兽了,想着要解释,但此时此刻这种情况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这时,少女说话了,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除了婴儿,因为他还听不懂人话,“我叫水映雪,旁边站着的是包赖,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除灵,也就是杀鬼。”
对于这句话最能快速理解的是包赖,作为一个灵者他马上就理解了后半句,但前半句怎么还说出名字?这不就暴露了吗,而且对于身处鬼境中的普通人越是知道多的东西,抹去记忆的难度就越高,再说了说个假名就行了啊,为什么要说真名啊?
最难以理解的就是那两个躺着的人了,再加上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对这句话便有了不一样的解读,先是能说话的男人,他又沉默了几秒,接着开口说话了,“什么神啊,鬼的,你以为把我们抓来太平间就说出如此鬼扯的话吗?然后我们就相信了吗,绑架就是绑架!”
女人虽然不能说话,但脑子还是能转的,嘴上说不出来的话,小说可以帮她“说出来”。
鬼?难道真的有鬼吗?这些事都是鬼干的吗?不然我怎么会躺在太平间的停尸柜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求求你们救我们出去。
同一句话,三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解读,接着水映雪说,“我们又没有绑着你,为什么你动不了呢?”
男人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这时才发觉自己没有被任何东西绑着,手、脚都没有任何感觉有东西在禁锢自己,但脖子以下就是动不了,像是鬼压床一样。
“那我老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们把她的嘴封起来了?”男人解释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象,于是把问题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现在你们最好不要说话!”水映雪稍微提高了点音量,现在的她很烦,烦的点在于鬼境中出现了普通人,还不只一个,现在发现了有三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多的人在里面,于是对包赖说,“你去那边,我去这边,我们都把这些柜子打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好的。”包赖听了,往水映雪说的方向走去,而包赖怀中的婴儿不知是是不是因为离开了吵醒他的声源,哭泣声一下低了不少,眼看着又要睡着了。
看到两人走开,男人以为自己说中了,于是便像一只狗一样大声地叫了起来,“怎么跑了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们别跑啊。”
包赖和水映雪对男人的叫嚣没有任何反应,各自打开了一个柜门,柜子里并没有出现人,里面空空如也,接着他们又继续开着门,同时男人也一直在叫。
“你们干嘛呢?还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你们以为我会怕吗,老子可是吓大的。”
“告诉你们,你们赶紧给我放开,不然等我出去了,有你们好受的,我在外面可是有人的,要弄死你们就像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喂,你们两个是聋了吗?我说了那么多话你们都听不到吗?赶紧给老子放开,然后在地上跪着给我叩三个头,我就放你们一马。”
男人一直在叫嚣着,包赖和水映雪也不理他,一直在开柜子,不过在他们从两边往中间开了大半的柜子后也还没发现有新的人在里面,可能这鬼境中也就他们三个人吧。
“妈的,你们是狗吗?听不懂人话吗?”
突然,包赖说话了,“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几分钟前说的糟了是指哪方面啊?”包赖本想在水映雪说完“糟了”后马上就问的,没成想被男人打断了,这个问题也随之不见了,不过现在男人一直在叫着,结果突然又想起来了。
没等水映雪回答,男人却自顾自地说起话来,“那肯定是看到我啊,害怕了吧,害怕还不赶紧放开我们。”
“闭嘴!”水映雪朝男人伸出手,手掌一张一合,掌心间揉起了一团水,接着一握,水变成一把匕首划在面前的柜子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男人一看,顿时闭上了嘴,他可没见过能凭空变出一把水做的匕首的人。
“呜呜……”
突然,女人又发出了呜咽声,而导致她发出声音的是水映雪手上的匕首划在柜子上时刀尖滴落的水滴。
男人见状,不禁又大声地喊道:“你有事冲我来,别伤害我老婆,老婆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闭嘴!”
一道女声响起,但声音并不是水映雪发出来的,也不是躺着的女人发出来的,这道声音很尖锐,甚至可以说是尖厉。
顿时,整个太平间都安静了,包赖和水映雪一脸凝重,因为他们知道鬼境的主角出现了,女人则是吓的一点都不敢动了,男人又是惊了一下,接着又说,“还有同伙是吧,别装了,快出来吧。”
“当年的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笨了。”刺耳的女声再度响起,这次的声音小了很多,而且还能听出里面似乎有着愤怒和哀怨。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男人说。
“真是好一个负心汉啊,连我的声音都不认识了吗?”太平间的门慢慢打开,声音也慢慢变大了。
“我可不认识什么会绑架的罪犯。”男人继续说。
“罪犯?”
在犯字的话音结尾时,慢慢开着的门像是被施瓦辛格一拳砸开似的,发出一声巨响,门也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到门后边的墙上,这力度显然不像是发出女声的人能做到的,不过这也是不是女人,而是女鬼。
女鬼的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而身上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羽绒服上也是有着斑驳的血迹。
“罪犯?你才是罪犯!”女鬼喊道,声音又一次变大了,话语中还夹杂着的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刺耳声。
“你不要再过来了。”水映雪这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女鬼就是当年坠楼而亡的女学生吧,而她和这个男人有一定联系,所以才他们几个人才进入了鬼境,但明白了这点后,她心中又出现了一个疑问,那一开头出现的鬼婴是怎么回事,只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还把我和包赖引到这里,难道我在医院天台上用出的显灵术把不是这次任务目标的女鬼召唤出来了?那鬼婴又去哪了,难道这是督哥说的双重鬼境?我们从外面的鬼境走到了里面的,像是奥利奥,从“饼干鬼境”走到了“夹心层的鬼境”。
“快放了他们。”水映雪知道要是自己不站出来的话,女鬼首先要干的人就是那个男人,虽然自己心里想看男人发现面前的人不是人,真的是女鬼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但还是算了,毕竟自己是灵者,就跟消防员、警察和医生等这些有职业天职的一样,首先就是要保护人的安全,对于消防员是保护火场中被困人员的生命安全,对于警察是防止不法分子对人民造成生命财产安全的侵害,对于医生是救死扶伤,而对于灵者则是保护人免受鬼的伤害。
“呦呦呦,还搁这演戏呢?演给谁看啊,还有你脸上的是xxx酱吗?大热天的还穿羽绒,虽然这里很冷,但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啊,鬼还怕冷吗?真是笑死我了。”男人好像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出言嘲讽。
“我说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啊,难道会死吗?这一看就知道鬼是冲你来的啊。”站在一旁的包赖忍不住说。
“哼,心虚了吗?被我说中了吧,还不快放开我,别说我没警告你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男人的气焰越发嚣张。
“你不就是东旭高中的何日兴吗?”女鬼说。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男人说完,紧接着又说,“看来是有预谋的绑架啊,连名字和在哪上的高中都知道了,既然提前对我做了功课,那就知道我有能干死你们的能力啊,还不快点把我放了?”
“干死我?干死我?干死我?”女鬼重复了这三个字三次,每一次过后的音量和音调都会变的更高,其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发生变化,嘴巴越张越开,张成像蛇一样的角度,嘴巴几乎占据了脸的一半,同时嘴角还流出血液。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乱说话了好不好,算是为了你的老婆和孩子。”包赖能看女鬼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说的话能如此激怒她,可能生前有什么渊源,或是死因和他有关?但无论怎么样,面对一个暴走的女鬼是很难保护得了他们三个人的。
“小心!”水映雪突然喊道,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女鬼。
“你说你要干死我是吧?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而后来你知道我怀孕后就不再理我了。”女鬼闪现到男人旁边,狰狞的脸一下变得柔和,脸上的血不见了,露出一张温婉可人的鹅蛋脸,她接着伸出手,摸上了男人的手。
包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晃,接着女鬼就来到了自己身边,一点察觉都没有,这时他明白了,女鬼的等级比自己高,若是自己一人对上她是绝无胜算的,于是他马上往后退,一边远离女鬼,一边对水映雪说:“我怀里抱着婴儿,出不了手。”
男人看见女鬼,瞪出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睛,半张着嘴,“是……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我还……”男人说着,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看招。”水映雪扔出手中的水匕首。
女鬼连头都不抬,用摸着男人的手的另一只手往后一挥,一个冷冻柜就从柜子中出来,正好挡住了水匕首。
“继续说。”女鬼嘴中吐出的话变得无比温柔,和先前的截然不同。
“我还点着了太平间。”男人说着,眼睛往四周瞟去,“就是这家医院,就是这里,我已经发誓我不再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回来了呢?”
“因为我老婆要生了,作为孩子的父亲,我必须要来陪护。”
“这里可没有柜子能给你挡。”水映雪从柜子处绕了出来,来到女鬼的正面,又扔出了一把水匕首。
“就不能让老朋友叙叙旧吗?”女鬼朝飞来的水匕首又是一挥手,其头顶上的柜子就飞出来了,像一个投掷物一样砸碎匕首,接着继续保持着强大的冲击力和惯性朝水映雪飞去。
嘭,水映雪被砸了个正着,连带冰冻柜一同被砸到了墙上,这柜子可是不锈钢制成的,可想得有多重,而水映雪被砸到后直接没声了,躺在柜子下一动不动。
“好了,这次没有人打扰我们了,那你的孩子呢?”女鬼继续说。
“在那个男的手上。”男人的眼睛往包赖那边看去。
被看到的包赖心中大喊糟了,连蛇级的水映雪都扛不住一下,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
这时,躺在一旁的男人的老婆又发出一声呜咽,而这声呜咽竟然唤醒了男人,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清澈起来,但清澈只出现不到一秒,马上就被恐惧填满了。
他转头朝女人看去,又说出那句话,“老婆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不对,不对,不对!她不是你的老婆,而你的孩子不在那边!”女鬼的声音又变得刺耳起来,“闭嘴!”她又是一挥手,身后躺着女人的柜子缩回去了。
“你要干什么?”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你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出来了祸害我们了。”
“祸害?是你祸害了我们娘俩,我才是那个应该对我说‘老婆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的人!”女鬼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男人的手被女鬼抓起来,然后慢慢地朝女鬼的肚子伸去。
“来啊,来摸摸你的孩子吧,你的孩子在这里。”男人的手伸进了女鬼的羽绒服中。
“啊啊啊啊……不要啊!”
咔嚓,羽绒服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接着男人就没声了。
女鬼缓缓地抽出男人的手,只见一个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没了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