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劲风翻身下马，从马背的背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披袄披在宋水云身上，“你怎么在这等着了？天说变就变，别冻着了。”
“川…大哥，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宋水云看着川劲风贴近至三寸距离的脸庞和略显慌张的神情，不只是因天寒还是因少女的害羞。
“在军营里没人疼、没人爱地一待就是五六天，能不瘦吗？”李茂贞半黑着脸下了车，这三个月是整个岐国发展的都快，都从地下恋情发展到他家里来了。
三人进府，宋水云想起了什么，小跑着进厨房了，川劲风有点懵，李茂贞意味深长地道：“让丫头忙去吧，离用膳还有段时间，聊一聊。”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两人脱下袍子坐在火炉两侧取暖。
看着燃烧旺盛的火炉，川劲风道：“朱温日益势大，不把天下诸侯放在眼里，手下那几个亲儿子倒是废物的很，朱友珪一心争权夺利、朱友文痴迷绝世武功、朱友贞坐吃山空不足为惧。”
李茂贞点头表示赞同，“听闻朱温有不少打仗时养成的怪癖，竟然儿媳侍寝，如此荒谬让人咋舌。”
“毕竟是他问主中原，手下精兵强将二十余万。”川劲风转头望向屋外。
李茂贞端起茶一饮而尽，“依你之见，何日我岐国能重整旗鼓报仇雪恨？”
川劲风明白李茂贞隐忍的憋屈，但还是先劝诫道：“殿下，若是同朱温不死不休，就算我们能赢，家底也空了，便宜的是李克用、孟知祥之流，到时我岐国就成了任由刀俎处置的鱼肉。最好最保守的还是岐、晋、蜀三国合作，分层消耗，也让朱温分身乏术，他疲于应付之际，就是错失先机之时！”
李茂贞叹了口气，“晋同我们合作兴趣不高，李克用仍然认为他有机会凭一己之力拿下朱温，倒是孟知祥与我书信一直来往密切。”
川劲风把手伸近火炉，“抱团取暖，可以理解。李克用连心腹大将都不尽相信、存有疑心，难怪不敌不及本部人马七成的朱温。”
李茂贞接着道：“听闻孟知祥有一女，名孟惜林，年未桃李时以女扮男装的身份进了军中，如今已是六万统军的头领，掌握着蜀国全部的精锐、大半的兵力。”
川劲风道：“早有耳闻，一介女流之辈能够主掌军队大权实属不易。我岐国大开铁矿、广收难民之时，此人多有帮助，同时期蜀国也开始改新之路，两国商贾一时之间恍若一家，如今岐、蜀之军相加也近二十万，边境线上的两军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李茂贞拿过茶壶给川劲风倒茶，“这几个月我们折腾的动静不小，是狼是狗都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川劲风双手拿起茶抿了一口，道：“长此以往下去，明年此时，臣有信心攒精兵十余万、火铳数千把、火炮上百门。”
“好，交给你便是，我们今日不谈这些事了。不过我听闻，你川劲风明文禁止军官、士兵进青楼，违者三十军棍，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因殿下先前说了整顿军纪不必过问，此事属于军纪之中，臣就擅自作决定了。”川劲风刚上任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除了陆寺的两万精锐，剩下各地军队的大小军官都沉醉于纸醉金迷中，当着他们的面杀了那些通敌将领后，倒是震慑住了意图藐视他的人。
他花了足足两个多月整改，带来的那五千人中，两千人进了军队担任营长、团长、旅长、火长等职位，军长的位置他还不敢动，暂时由各军所剩最大官职担任。
李茂贞鼓掌赞叹：“整顿得好，我记得还有不可强抢他人田产、不可军商勾结、不可欺压百姓、不可强强民女，如今军队在民间的口碑好了很多，富裕人家送肉送菜给军队的情况不在少数，参军人数逐渐增多，驻扎营地都扩大了。”
川劲风回答：“军队应与民更始，军民同心才有不怕伤亡的战斗素养，纵观古今，无一支军队不是靠百姓种粮给养。”
“我近几日想派人出使蜀国，孟知祥欣然同意，指名道姓要见你，你怎么看？”李茂贞对于蜀国还是有好感的。
川劲风作答：“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料到回答的李茂贞颇为满意地道：“那就辛苦你去一趟成都，去会一会那位军中女将，也当面探一探孟知祥的意思，三日后启程。”
“是！”提起孟知祥，川劲风就想起了李星云的评价，知不言、言不进、是大智。可他上辈子看不良人时，不记得孟知祥有个这么厉害女儿啊！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外面的佣人道：“殿下、川帅，郡主说该用膳了。”
岐国百姓日子刚好过起来，李茂贞就恢复了他的伙食标准，此时宋水云从厨房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出来，走到门口时被门槛绊了一下。
眼看连人带汤就要摔，川劲风眼疾手快地接稳鸡汤，半抱住宋水云，少女发间的淡香此刻显得极为浓郁。
李茂贞走过去接过鸡汤，眼神在川劲风抱着宋水云的胳膊上停留几秒。
川劲风也感到不对劲，立马松开了手坐回座位上，宋水云也有些尴尬地坐到一旁。
“劲风啊，这汤可是水云特地为你熬的，我都没这个待遇，你好口福啊！”李茂贞早就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了，其实这对鸳鸯还是他暗地里撮合的。
川劲风在面对几百个府内护卫时，轻轻松松就进来了，可宋水云绣花似的几剑，竟让这等高手慌乱起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茂贞为了留住川劲风也是豁出去了。
宋水云一脸娇羞，“王兄！我怎么就没给你熬过汤？！再说了，这汤也不是…”
川劲风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宋水云生气时的样子挺可爱的。
刚开始吃，李茂贞又开始闹幺蛾子，“劲风，你这都要不惑之年了，也该有个贤内助照料你的生活了，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宋水云拿筷子的手突然攥紧了，偷偷盯着川劲风，脸庞两侧散布着酡红。
川劲风喝着鸡汤道：“劳烦殿下惦念，暂时还没有。再说如今岐国正处于忙碌之中，即使娶妻也得在稳定下来后。”
李茂贞不再询问，因为宋水云的靴子正狠狠地踩在他的鞋上。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李茂贞抽出鞋子加速跑出屋子，边喘气边道：“这亲妹妹，还没怎么着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便宜那臭小子了。”
川劲风伸手握住宋水云紧攥的手，“放心，你哥逗你呢，再等等，等我将岐国变得有能力御敌，我们就……”一根鸡腿塞进他嘴里。
宋水云蹙眉道：“你怎么跟王兄一个样子？没个正形！以后再说我就揍你！赶紧把肉吃了！我炖了好几个时辰呢！”
“哦，淄都喽（知道了）。”川劲风口齿不清地回道。
宋水云本就快绷不住了，看到这一幕直接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