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昨晚发来的,她那时候喝醉了没留意。
看清楚内容后,心里没太大波澜。
不知道闻如雁为何会向自己求救,先抛开想不想插手,就算想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唯一让她惊讶的是,原来顾迟均蛰伏这么长时间,是在憋大招。
突然联想到昨天许愿说变就变的脸色,点开了收藏夹。
果然。
宋词唉声叹气:这个傻丫头。
雪已经停了,寒风刮得人脸通红。
许家老宅庭院前有家政在修建花枝,深蓝色的制服身影穿梭在郁郁芊芊里,朴素无华。
王阿姨推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年轻女孩,笑意堆满脸:“宋小姐来了。”
“王阿姨,好久不见。”宋词客气回笑:“许愿在家吗?”
王阿姨刚想回答,身后传来冷冷的嗓音:“你来做什么?”
许愿破天荒地不修边幅,海藻般的长发只用发带绑着,乍一看像个鸟窝。
“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来看看你。”
许愿瞥了她一眼,不吭声。
她知道压根不是她的错,可她还是忍不住,因为只要一看见她,便会想起顾迟均说过的话,以及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嫉妒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它能激发人最不光彩的那面,从而把不满转嫁到他人身上。
宋词把奶茶放到桌面上,默默无言。
“你不用讨好我。”
“你想多了,只是第二杯半价,便宜。”
许愿瞪着她,“噗嗤”笑出声来。
“宋词,从前我不觉得,可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我哥喜欢你,我小叔爱你呵护你,就连他...不像我,没人疼也没人爱。”
宋词迟疑说:“可你有父母,不是吗?他们给你成长的关爱,给你好的教育,你拥有的,却是我梦寐以求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你。有完整的家庭,最起码不用吃这么多苦。”
许愿拿吸管不停搅着杯底的芋泥,愁雾似有还无地笼罩在眉间:“难两全。”
宋词又问:“你真的喜欢他?”
“真的。我能感受得到,这种感觉不像我对余佳。从前我哥老说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我现在好像明白了。”
许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因为单恋总叫人受苦,苦涩体会得多,她就再不是糖罐里无忧无虑的公主了。
“即便他品行不端,即便他欺骗你,你也还是喜欢?”
“如果可以自主,我当然会选择放弃,偏偏不能。”
“可你现在还小...”
“宋词,你大不了我多少,你不也和我小叔好好的吗?”
“但是...”
“对,你唯一比较幸运的就是,你们两情相悦。”
许愿低头去看桌上的插花,阿姨刚刚浇过水,枝叶还往下淌着水珠。
她又说:“我想试试。”
宋词明白此时多说已经无益,只好道:“别伤了自己。”
许愿终于忍不住,倒在她怀里,起先是压抑的啜泣,渐渐地收不住,嚎啕大哭。
宋词抱紧她,下颌抵在她额间,像安慰小孩子,一遍又一遍地抹去她的泪水。
漫漫情路,她才刚踏上,尽头等待着她的,不知是南墙,还是归宿。
......
“订婚?”
许庭川两指捏着朱红的喜帖,挑眉看向他。
沈慕风喜滋滋道:“够不够迅速?”
“嗯...”许庭川又打量了那喜帖一眼,上面三秋桂子,十里桃花,佳人才子,夭夭灼目。
“出乎意料。”
“嘿嘿,她要求的,没办法。”
“......”
对二人的婚事,苏家那边虽然不太赞成,但也无可奈何。
当初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后,苏之凯很震惊。
与沈家自然是有些交情在的,沈家财力比不上许家,家族里大部分从事政法两界,低调内敛地很。
但沈慕风率先抛出了橄榄枝,给予的好处甚是丰厚,苏之凯对此也就默认了。
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压根没有选择。
攀不上许家,总不能坐等她肚子大了,要是曝出去以后待嫁都成问题。
沈慕风又说:“前几天我们请大师选个黄辰吉日,到现在还没定下来,恼火得很,只能先弄个订婚仪式。”
“1月份挺不错的,选13或者14,寓意好。”
“不行!那大师说了,4不吉利。”
“还迷信?”
“就是想处处办稳妥。”沈慕风长吁短叹:“她现在怀孕了,我连烟都得戒掉了。”
“也是为你身体着想。”
“那宋词怎么没让你戒烟?”
“......”许庭川顿了顿,说:“在家她是不让我抽。”
沈慕风拿眼觑他,嬉笑道:“管你这么严?”
“......”
“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结婚啊结婚,我都没想过今年能发生这事呢。不说了,晚上我叫了林凡他们,哥几个一块潇洒去。”
“行。”
许庭川处理完手头工作,两人一道从办公室出来,等电梯的空档,一个年轻的保洁正在收拾旁边烟灰桶的砂砾。
抬眼看到他,怔了怔,恭敬唤道:“许先生。”
沈慕风疑惑她为什么不叫许总,反应过来调侃笑说:“你认识的?又招惹上年轻小妹妹了?”
许庭川眼皮不抬:“宋词朋友。”
正值电梯上来了,两人不再做停留。
“许先生留步!”冉然叫住他,神色泰然:“我能和您说几句话么?耽搁您一点时间。”
“......”
许庭川走出来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名下那个项目我了解过了,我很感谢您的资助,但是我已经离校一两年了,所以...”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眉顺目,笑说:“您会出手相助,应该是小词的意思吧?”
“嗯。”许庭川迟疑片刻,道:“她也是想帮忙。”
“我知道,小词心善,我也没有埋怨她。我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您还是将项目撤回吧。”
许庭川不答,反而问:“怎么在这做保洁?”
冉然将扰乱视线的刘海拨开些许,淡笑:“我学历不高,也没什么本事,只能从基层做起,边赚钱边学手艺。”
“回头去人事部报道,文职工作或许更适合你。”许庭川头一回认真打量她,不见喜怒,唯有淡淡的平静:“既然是想赚钱,那就好好上班。”
冉然唇角笑意浮起:“谢谢许先生。”
许庭川顿了顿,又看向她:“宋词拿你当朋友,别辜负她。”
冉然笑容顿时僵住。
还想再答些什么,男人已经乘坐电梯离开。
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一句,可她怎会不知其中深意?
男人的目光太过深邃,仿佛能穿透表面,直接将她心底最隐诲的那部分显露的一干二净。
明明她没有露出任何僭越的马脚,甚至连宋词都未曾留意。
可有时候,人的所思所想,是会从眼神里透露出来的。
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确有些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