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明锦,林老头手里有很多好东西。”
连老夫人瞪了左相一眼:“老头子,我们家明锦已经十三岁了!”言下之意就是这么大的女孩子,哪能像小孩子般随意索取、讨要物品。
左相朝连老夫人挤了挤眼:“你还记得上次明锦出府,特意给我们带回来的林记招牌点心吗?后面,我听林老头说,那天,他孙子也在林记……”
连老夫人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左相的话外之意:“只是,明锦……”
“夫人,你呀,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说完后,左相拽着傅明锦的手臂,往外拖去:“明锦,这次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将林老头身上的好东西全部挖出来!”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傅明锦郁闷地揉了揉额头,出门前下意识的一个回头时,就看见了连老夫人脸上促狭的笑容。
樟茶鸭子、清蒸桂花鱼、鱼香茄子煲、手撕包菜、麻婆豆腐、上汤豆苗六道热菜,凉拌三丝、香肠等几样卤制品拼盘,茶树菇鸡汤,主食为杨州炒饭和炒米粉,点心则为南瓜饼和草帽饼。
武候王爷是掐着饭点到达左相府的,傅明锦本打算避开,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用餐,却被左相和连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头晕脑胀,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上了桌。
林王爷胖胖的,笑起来像一个弥勒佛,腆着一个大肚子,穿着一件紫色长衫,外罩玛瑙黑色披风,头上戴着一顶毛绒绒的帽子,手里还捧着一个暖炉,典型的胖子怕热也怕冷的打扮。
“哟,连老头,你竟然大开中门迎接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左相翻了一个白眼:“林老头,下次,我就让你尝尝从侧门进来的感觉!”
“倒也不错,或者,下次,我可以从后门进来?”林王爷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回答着,眼珠子转动间,和连老夫人打了招呼后,就顺势看见了站在连老夫人身旁的傅明锦。
傅明锦赶在林王爷出声前,行了个礼,问候道:“明锦见过林王爷。”
林王爷撇了撇嘴:“林老头,你也太不会养孩子了。瞧瞧,你家亲亲外孙女一幅营养不良,瘦得连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样子,啧啧……想想我们家那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女,再看看你家孙女,我突然觉得,胖也有胖的好处,至少看起来珠圆玉润,哪像你这孙女瘦骨嶙峋,看着就咯人的慌!”
“你这老头子,一天不损人,你就心慌!”左相搂着林王爷的肩膀,带着林王爷往大厅的方向行去,嘴里也毫不犹豫地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乖孙女以前过的那是什么苦日子!妈了个巴子,傅修贤那个混球,不要让我挑到他的错,否则,我一定打上尚书府!”
左相这老头竟然说脏话?林王爷眼里流露出一丝了悟,看来,傅修贤对嫡女的漠视,确有其事,至于宠妾灭妻嘛?
林王爷眯了眯眼:“连老头,皇帝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整日里黑着一张脸。”这老头子嘴里说一套,实际上,私下里早就开始了报复。
左相顺势抱了抱拳,正色道:“身为臣子,理当为君上分忧。”
林王爷翻了个白眼:“还装!你这老家伙,真当我不知道那些御史是你私下里鼓动的!”
左相瞪了林王爷一眼:“林老头,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最守规矩的左相,从不拉帮结派,怎可能私下里去鼓动御史!
“嗤!”林王爷不屑地轻笑出声,也懒得再和左相争论这个问题了,反正,那傅修贤也该吃点苦头了!
“嗯,好香!”林王爷深吸一口气,猛地甩开左相的手臂,迅速朝桌子扑去。众人只见一道紫色光影闪过,接着,就只见林王爷挑了主位坐下,右手执起,朝清蒸桂花鱼袭去。
“连老头,放手!”
左相稳稳地抓住林王爷的胳膊,眼里流露出一抹狡黠,苦口婆心地劝说道:“王爷,养身最重要的是吃饭前先喝汤。”
“我偏不!”林王爷撇嘴,瞪向左相,丫的,这老头子明知他最讨厌的就是喝汤,竟然还敢戳他的死穴!
就在两人快要将眼睛瞪成了斗鸡眼的时候,紧随其后的连老夫人落了座,解围道:“林王爷,我们家明锦煲的汤味道很好,你可以先尝尝,若不喜欢喝,再吃其它的也行。”
傅明锦将盛好的汤,一一地摆放在林王爷、左相和连老夫人面前,最后一碗,则放在自己面前。
“这种汤……”林王爷还想再挑点刺时,却发现左相已经放开了他的胳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入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这?林王爷眨了眨眼,不错,左相确实在喝汤,还是喝那种清汤!难不成,这汤真得很好喝,否则,和他一样不喜欢喝汤的左相,怎么会喝得津津有味?
怀着这种疑惑,嗅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清香,林王爷咧了咧嘴,也跟着执起勺子,轻抿了口。
鲜美的味道,从舌尖一直传到了大脑,林王爷手里的勺子挥舞起来,到了最后,他干脆放弃勺子,直接捧着汤碗,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倒。
“好喝!”林王爷取出手帕,拭了拭嘴角,一碗热汤下肚,身体也跟着暖和了几分,对其它几道色香味俱全,却从未见过的菜式也抱予了极大的期望。
“那当然,也不瞧瞧,这可是我家明锦花了两个时辰才煲出来的汤!”左相撇撇嘴,很不满意林王爷这么一幅牛嚼牡丹的喝汤法。
“嗤!”林王爷和左相认识了几十年,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他瞥了一眼慢吞吞用着汤的左相,再望望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傅明锦抬眸时,恰好看到林王爷这个笑容,正疑惑间,却看见林王爷下筷如风,立刻明白了几分。
望了望依然埋头喝汤的左相,再望了望放下未喝完的汤,也开始吃菜的连老夫人,傅明锦嘴角含笑,取了左相面前的小碗,每样菜都挑了一些给左相,提醒道:“外公,别光顾着喝汤,也要吃点菜。”
左相抬起头,看见的就是满桌子菜已经去掉一半,而林王爷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得意之至的模样。
“林老头,你又抢我的菜!”左相怒吼一声,汤也不喝了,站起身,将自己最喜欢的几道菜端到面前,还顺便朝林王爷斜睨了一眼。
林王爷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将面前的几道菜揽到自己身前,哼道:“这可是你邀请我来的!”
“明明是你非要跑到我这儿来蹭饭的!”
……
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没有丝毫意义的争吵。本打算劝解的傅明锦,看见连老夫人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时不时还从左相盘子里夹几筷菜时,傅明锦悟了。
于是,待到左相和林王爷两人终于偃旗息鼓时,左相面前的盘子已经光了。
林王爷捧腹大笑:“哈哈哈……”望向傅明锦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兴味。
左相哼了一声,没有去理会用力搓揉着肚子的林王爷,苦着一张脸:“丫头,还有没有吃的?”
傅明锦点点头,将点心端上桌。
林王爷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左相得意地瞥了一眼林王爷:“这是我家乖孙女特意为我准备的点心!”
林王爷斜了左相一眼,不待左相反应过来,就从碟子里夹走了一个南瓜饼。
第一口下肚,林王爷眼前一亮,几口就将剩下的饼全部吞下肚,又从左相的碟子里夹走一块草帽饼。
“林老头!”左相怒吼一声,捧着碟子,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一点请客吃饭的诚意都没有!”林王爷嘴里嘟嚷着,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地将其它的菜吃光。末了,他拭了拭嘴角,笑眯眯地望着傅明锦:“明锦丫头,你做的点心,比林记里的点心好吃多了,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傅明锦眨眨眼睛,笑着回道:“谢谢林王爷夸奖。”
“哼!”左相头也不回地说道:“明锦,这两份点心还有没有剩?有的话,就让他带一份回家,打击打击他家乖孙子!”
林王爷连连点头:“果然,知我者,还是只有连老头啊!”
接收到左相眼神示意的傅明锦,和连老夫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抿了口香喷喷的茶水,左相斜了林王爷一眼:“你今儿个上门蹭饭,就没有带一点礼物?”
“唉……”林王爷长叹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人口太多了,好东西都被他们抢光了……再说,我们家,也没有你们家有钱啊!”
“瞎说什么!”左相踹了林王爷一脚,“你这老头子,尽讽刺我!明知我家莹儿出嫁时,我就将大半家产陪嫁给她了,现在我这府里的钱,也就只能养活我们这老两口,不饿着,不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