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的话并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有的只是平静地陈诉，却如同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李氏的脸上。
李氏脸色发白，掩藏在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被朝离揭穿，还有那胸口的疼痛，更是让李氏呼吸都觉得抽着疼。
“大小姐，你怎能这么说？”李氏忍不住红了眼。
朝离轻笑着反问，“我可是哪里说错了？大齐的姨娘皆是奴才，主母皆可打发变卖，你还以为自己高尚到哪里去不成？”
“你！”
李氏气得几乎要吐血，但朝离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这些年她太过嚣张跋扈，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只是姨娘这件事。
哪怕是上次朝离回门，李氏被顾含章训斥了一番，也没有让她记住多久。
如今被朝离一番提及，李氏着实被气得不轻。
“我什么？不过是个奴才，因着父亲的喜爱便觉得高人一等，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李氏啊李氏，你可知朝珍昨日为何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告诉你，那都是她自找的，加之还有你这么个姨娘，所以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以后你再敢欺负我娘，我必要你生不如此。真是可笑，一个奴才还敢顶撞世子妃，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
朝离的话毫不留情，一口一句奴才，听得李氏差点没癫狂。
“大丫头，你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朝老夫人面色铁青。
眼见朝离完全不将她们放在眼里，朝老夫人也气得不轻，这会儿当然要开口训斥一番。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不错，李氏的确是姨娘。
可是，她却是朝离的祖母，是她的长辈，想来朝离无法反驳。
朝离却丝毫不放在眼里，“祖母偏心二姨娘，将我母亲关在祠堂，此事我必将铭记于心。我知道祖母多年来看不起我娘，但你却没想过，若非我娘，父亲现在如何能够成就四品朝臣之位？别说父亲为官如何了，在他与我娘成亲之前，当了那么几年的官，可有过半分长进？有些小人啊，不管男女老少，就是容易忘本，无耻，没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要说朝离这番话是真的不客气了，朝老夫人不会不知道朝离说的是她。
的确，尽管她素来不想承认，但方慧敏嫁给朝律后，朝律才会升官，这是毋庸置疑的。
朝律心里门清，就是不愿意去想。
如今被朝离点破，朝老夫人只觉得遮羞布都被她给扯了下来。
“朝离，你住口！”
看得出来，朝老夫人是老羞成怒了。
朝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目光冷淡。
“我还有事，就不赔祖母闲聊，还望祖母保重身子。但我要重申一点，二姨娘不过是个奴才，还望祖母搞清楚当家祖母与姨娘的区别。”
说完，朝离翩然离去，留下屋内的人恨得牙痒痒。
将李氏收拾了一顿，她的心情的确算得上好，甚至没注意到门外站着的高大人影。
殊不知，朝离刚才的所做所为被赶来的顾含章看在眼里。
原本还担心朝离单枪匹马回来，会被朝府的人给欺负，现在看来，倒是他过于担心了，这丫头倒是个狠的。
不管是踹门，还是掐住李氏的脖子，亦或是给李氏心口的一脚，都看得出来她对李氏的怨愤不小。
今日出了口恶气，看来朝离的心情甚好。
顾含章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弧度，转而去了朝律书房。
朝离快步走到祠堂，门口还守着一个人，她是朝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大小姐？”
丫鬟远远地见到朝离走过来，这会儿心跳如鼓，知道大小姐是来找夫人，只是她也不敢随意放人进去，否则定会被老夫人责罚，老夫人折磨人的手段多得很。
“把门打开。”朝离直接吩咐道。
丫鬟满脸为难，“大小姐，是老夫人将夫人关进去的，说是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看她。”
朝离冷笑，“不开是吧？青衣，把门给我踹开。”
“是，小姐。”青衣跃跃欲试。
刚才见自家小姐踹开老夫人的房门简直是英姿飒爽，青衣也想试试这种感觉。
这不，刚好有了个机会。
“大小姐，请息怒，还是请示老夫人再来开门。”丫鬟满脸畏惧。
没想到，往日里温和的大小姐，竟然有这么强势的一面，还敢让丫鬟直接踹开祠堂的大门。
这里可不是别处，是祠堂啊！
“青衣，踹门！”朝离根本不理会那丫鬟。
既然是朝老夫人的丫鬟，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跟朝老夫人一样向来是欺软怕硬的。
青衣撩起裙摆，抬脚，狠狠一踹，直接踹开了祠堂的大门。
那丫鬟瞠目结舌，这会儿彻底明白是拦不住朝离了，立刻转身就跑，她要去给朝老夫人通风报信。
可惜她并不知道，朝老夫人也同样是被气得不轻，偏生还拿朝离还没办法。
朝离跨步走入祠堂内，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发现了里面祖宗牌位下方蒲团上的方慧敏。
方慧敏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全身滚烫，听到了外面有些动静，但也没什么力气睁眼。
好似，还有女儿的声音。
是烧糊涂了吧？
“丫丫.”
听得方慧敏叫了她许久未曾听过的称呼，朝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立刻将人扶着。
“娘，我来晚了。”
方慧敏停顿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终于奋力地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人。
难道这不是梦，真是女儿来了？
随即，方慧敏面色苍白地抬起手，触碰到了朝离的脸颊，还有她的滚烫热泪。
这一刻，她确定了，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女儿。
“真是阿离，我没看错。”
青衣也忍不住落泪，与朝离一起将方慧敏扶起来。
“夫人，是小姐回来了。”
朝离触碰到方慧敏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她身体的热度，又联想到今日朝老夫人和李氏的对话，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昨晚到现在，方慧敏衣着单薄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夜。
如此一来，不生病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