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咱也在酒楼,美发厅呆过。
长的那叫一个美,朝大街上一站,屁股后面的男人排了一排又一排。”
这时,老油子插了一句,
“不会是赶集的吧,别说是你,就是谁站在大街上,屁股后面都有赶集买东西的人。”
这句大实话,把几个人逗的哈哈大笑。
但蝴蝶迷不害羞,她见九儿盯着自己,满脸的疑问,仍然大大咧咧的,
“我结了两次婚,这老油子就是第三任丈夫。
第一次结婚那真是郎财女貌,只可惜,结婚三年,就是不生小孩。
为了这,俺两口子没少干仗。”
“怨谁呢?”九儿问。
蝴蝶迷叹了口气,
“也不知怨谁?就是不生小孩。
你说我不会生吧,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就生了两个娃娃。
可惜被那个大老板,不,不,那个老不死的都抱走了,只给了我十万元钱。
你说怪俺丈夫吧,我又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睡,五六个男朋友,都被我睡过了,咋没有一个中用的呢?
只可惜人家父母只有这一个儿子,为了传宗接代,只好离了婚。
找第二个丈夫的时候,我下了一番功夫。
就咱这条件?离过婚,找大款,不行,看不上咱。
寻思来寻思去,反正咱也玩够了,在熟悉我的人眼中,我成了海景房。”
“海景房?”这次连老实人王天保也插了话,“价格昂贵吗?”
蝴蝶迷抽了一口烟,头向上仰起四十五度角,缓缓而幽雅地吐着烟圈,
“不是昂贵,是……,是浪到家了。”
九儿刚吃了一口白菜,一听蝴蝶迷这话,咯地笑了一下,差点没把白菜帮子喷出来。
因为在炕上,吐又没法吐,只好来个急刹车,憋的九儿满脸通红,只得强行咽下,那白菜帮子又硬,拉的喉咙生疼。
王天保见了,连忙轻轻地拍着九儿的后背,让她缓了缓气。
你别说,东北人的幽默感好像与生俱来,这点真令人佩服。
九儿为蝴蝶迷的坦诚所感动,她举起了酒杯,
“来,大姐,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为忘记过去干杯。”
蝴蝶迷已经微醉,脸上一片绯红,
“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在我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疤痕,这辈子,恐怕到死都愈合不了。
二婚我找了个老实人,就是苏家屯的刘老根。
这次一切顺利,不到一年,我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原本以为一切正常了起来,步入了正规。
我就塑料盆洗手,踏踏实实过起了日子。
刘老根是个瓦匠,我摆了个菜摊子,日子就这样不急不慢地过着。
谁知,他妈的,儿子长到了十八岁,又出幺蛾子了。”
“又出幺蛾子了。”九儿不禁同病相怜。
都说男人累,作为女人,更是累上加累。
“儿子大了,无论个头,长相都不像刘老根。
刘老根乌黑巴漆的,黑的像木炭。
我儿子却白白净净的,白的像白种人。
刘老根一米五,我儿子却一米八。
看面相,这儿子既不像我,也不像刘老根。
邻居们风言风语,这刘老根,耳根子软。
他偷偷地拿了儿子的头发,去医院做了DNA。
结果,结果真他妈的大跌眼镜,儿子真不是他的。
我他妈的纳闷了,这是和刘老根结婚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意外。
我只是参加了一次初中同学聚会,没想到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不知被谁种下了种子。
整整18个男同学啊,我只好一家一户的去找。
最后,这18个同学集体补给了我一笔钱。
我也离了婚,这事也就过去了。
虽说离了婚,住在出租屋里,但我儿子长的又帅,嘴又甜,情商又高,这不,被一个女孩子看上了,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我就单了下来,后来呢?我后来在工地打小工,认识了老油子。于是我们就搭伙过起了日子。”
唉,一派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这苦逼而又狗血的人生。
几个人吃着喝着,很快,一塑料瓶散装白酒喝的精光,那菜吃的也所剩无几。
蝴蝶迷蹬了一下老油子,
“咱家不是还有一块猪肉吗?去炒来吃。”
老油子满脸尴尬地下了炕,又去那蓝色的大垃圾桶里一阵翻找,不大一会儿,拣出了一块长满霉斑的腊肉。
老油子炒起了腊肉,屋里终于飘出了肉香。
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在酒桌上吆五喝六地拼酒,而女人,只想着唠嗑,唠家长里短,唠爱恨情仇。
不知什么的?唠着唠着,九儿竟同情起蝴蝶迷来。
马怕老来瘦,人怕老来穷。
荒唐的时候过去了,老了却要为此买单,也算是因果报应。
幸好蝴蝶迷遇到了老油子,但愿他们两个相亲相爱,余生幸福。
从老油子家出来,路过老秋风的出租屋门前时,见房门紧闭。
房东正在贴一张纸片,此房出租。
九儿问,“那瘦女人走了。”
房东叹了一口气,“唉,走了,回乡下去了,这🐶日的老秋风。”
到了第四天上午,小雨越下越小,本来阴暗的天空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当那轮盼望己久的红日喷簿而出的时候,九儿正在做饭。
那金色的阳光毫不客气地穿过窗子,照在了九儿身上。
九儿揉了一下眼,连忙出了屋。
王天保正在给蹦蹦车加水,九儿饭也不做了,两人开着车就向北四路奔去。
那些工地,窝了几天的货,别的不说,单是那个千秋工地,水泥袋子就够她拉个三车五车的。
有货拉,就有钱挣。
九儿的心情格外好,有这么多的货,今天要大赚一笔了。
装第一车水泥袋子的时候,王天保装货,九儿站在车里踩,把那水泥袋子装的像一座小山,把蹦蹦车的钢板都压弯了。
蹦蹦车像一条负重的老牛,吱吱嘎嘎地呻吟着,艰难地驶出了工地。
刚走不远,路边闪出了几个交警,作着手势让蹦蹦车停下来。
王天保连忙停下了车,急忙递上了证件。
那交警向王天保敬了一个礼,
“对不起,你证件上明明白白写着,载重半吨,你要过一下地磅。”
过了地磅,整整三千多斤,超出了两倍。
就这样,蹦蹦车被开进了停车场,九儿拿着交警的罚单去交钱。
没有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