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齐永楠便和一位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年踏上了返程的路,周世文等人则为其送行至城北门。此后,由于已是深夜,众人很快便各自睡去。
与此同时,在盱眙县的一处民房中,气质阴郁的北冥魔神和半边身子缠着绷带的太平星君正在休养。
太平星君忽然说道:“小北,你终于练成这《卜天诀》的前半部了啊。”
北冥魔神躬身答:“是的,多亏主人点拨。不过,我才刚刚练成,所以力量有限......”
太平星君摆摆手,说:“没关系,只要可以吸取活人的元气,力量慢慢就会积累起来......这一次,多亏有你,我才能躲过一劫啊。”
“主人过奖了。”
“不不不,我没有恭维你,而是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就真的要葬身在那峡谷乱石之中了。唐门的机关暗器真的太可怕了,不管我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只要还是肉体凡胎,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北冥魔神顿了顿,忽然问道:“主人,您这次伤的太重了,要不要我再出去抓两个男人来,供您抽取元气?”
太平星君摇了摇头,说:“最近三天,你都抓来二十二个人了,再抓下去,怕是要引起官府的注意。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在追杀我们,万一暴露了就不妙了。”
北冥魔神点了点头,又问道:“主人,属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问题,直说无妨。”
“北斗门的人......真的信得过吗?”
太平星君听罢,哈哈大笑:“当然信不过啦!这还用问嘛!”
北冥魔神大惊:“那您还派他们去进行截杀?就不怕出事吗?”
“为什么怕?”太平星君答,“我们虽然初衷不同,但目的相同。只要有了这一层保障,就不怕他们不好好干活。”
“可是万一......”
“就算有个万一,我也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着呢,没关系的。话说回来,天府演武那边,你是不是该动身了?”
北冥魔神点了点头:“确实该走了。可是,把主人您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
“没关系。”太平星君挥了挥手,“我虽然还没痊愈,但要想伤我,起码也得掌门级别的人出手才行......对了,你在杀掉慕容毅和秦韵梅后,记得把那两个女娃给我带来。”
“慕容婉灵和慕容诗茵吗?主人您要她们做什么?难道......”
太平星君的目光不禁深邃了起来,幽幽道:“凌霄诀......”
北冥魔神疑惑道:“《凌霄诀》?就是慕容毅和秦韵梅为了克制我而自创的心法?那个已经对我没用了,现在的我学会了《卜天诀》......”
“白痴!”太平星君骂道,“你以为《凌霄诀》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吗?这门功法要是用好了,甚至可以超越我的《卜天诀》你知道吗!”
“什么?!”北冥魔神呆立当场。
“当今世上一切武学,皆离不开阴阳二气。有些人修阳气,比如昆仑派的《九阳神功》;有些人修阴气,比如峨眉派的《九阴真经》。当然也有如武当派这样阴阳两气共修的另类。可是,世上所有武者使用的招式,都必须要与其修炼之气吻合。比如练了九阳神功的人,就不能用九阴白骨爪,否则必定走火入魔。即便如武当这样两气同修之派,也只不过是可以随时切换使用的气罢了。”
“但是《凌霄诀》不一样。《凌霄诀》成功地把水火不容的阴阳二气融为一体,形成了一股中庸之气、大道之气!故而修炼者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任何武功招式,而不用担心走火入魔。甚至于,可以将至柔与至刚的两种招式融为一体,创造出一个强大数倍的武功!你明白这其中的价值吗?”
北冥魔神急忙郑重地回答:“属下知道了。待属下报了十六年前的大仇,一定将婉灵和诗茵送到您府上!那个......陆云熙和张俭呢?”
太平星君冷冷道:“杀掉。这是两个祸患,尤其是陆云熙,他太聪明了,若是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中原武林必定会迎来一个鼎盛时期。到时候,会对我们很不利。”
“是,属下明白了。”北冥魔神听罢,没有犹豫,就准备立刻动身了:“那,属下就赶往苏州城了,请主人多多保重。”
“对了,你在去苏州之前,先去一趟高邮县。”说着,太平星君便丢过去一块玉牌,“你带着我的玉牌,进城后找天香茶楼的老板,告诉他最近老实点,先本分地做生意。还有,让他给我准备一个住所,近期我可能就要过去躲一阵子。”
“是,主人。”北冥魔神领命,随后便推门而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齐永楠一行人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镇,下一座城镇便是盱眙县了。不过赶了一夜路,众人此刻想要稍作休息。
晨曦刺破薄云,撒入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凉风习习,拂动两行垂柳,犹如婀娜多姿的丽人,在挥手向往来之人致意。两侧的早点摊此时生意正旺,甚至于,有一些路岐人(街边艺人)已经准备好家伙,随时可以开工了。小镇里虽比不得扬州那样的大城热闹,却也别有一番精致的繁华。
齐永楠一行三人驾着马车,驶在路上,开始左顾右盼地寻觅停靠之处,以方便在路边吃些早点。胡心月这时从车篷里探出头来,还未言语,先打了个呵欠。
“呵~~......已经到盱眙县了吗?”
何勇答:“没有,下一座城才是。”
齐永楠一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又将她小心地推回了车棚里,温柔地笑道:“再睡会吧,等我们买了吃的带给你,醒了再吃也不迟。”
胡心月不由得有些脸红,嘟囔道:“竟然主动摸我的头,明明是你自己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齐永楠听罢,居然也脸红了,吞吐道:“那个...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嘛!毕竟...都是一家人了......”
胡心月百无聊赖地耸耸肩:“是是是,一家人......”然后,她突然回过味儿来,惊喜道:“一家人?!永楠哥哥,你终于......”
齐永楠难为情地挠着脸颊,避开了视线,答:“这次是我父亲要我带你回家看看,说是如果满意的话,就尽早把喜事办了。”
胡心月顿时受宠若惊:“哎呀!我该给伯父伯母带些什么东西好呢?要不要再换两身衣服?见了面应该说些什么呀?伯父伯母不会不喜欢我吧?”
“你这么好的姑娘,爸妈没理由不喜欢吧......”
“哇——!突然好难为情!但是也很开心......啊!我已经糊涂啦!”
齐永楠不禁按住她的肩膀,说:“冷静点,心月,我爸妈不是什么神仙菩萨,没必要这么紧张。你只要把你平时的状态表现出来就好了。”
“好的!夫君!”
“别叫得这么快啊,你这丫头......”
一旁驾车的何勇此时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还能看到你害羞的一面呐!”
齐永楠急忙挥了挥手:“去去去!别起哄!你一直监视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再说了,父亲他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何勇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齐永楠顿时额头暴起了青筋:“何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吧,省的受一些皮肉之苦。”
何勇苦不禁笑了起来,答:“永楠,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父亲打心底里不希望你走上他的老路。要知道战场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古人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又道‘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一旦走上战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勇杰将军更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江湖侠士,快意恩仇,远离残酷的战场。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最卑微的祈愿啊。”
齐永楠听罢,不由得有些沉默:“既如此,为何现在又要把我叫回去?”
“因为将军敏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中原武林即将发生一场剧烈的动荡,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卷入其中。所以,将军他叫你回家,其实也是为了让你避祸......顺便让你成个家,收敛一点心思,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天在外面浪荡逍遥。”
“江湖剧变吗......那陆云熙他们?”
“永楠!”何勇突然提高了音量,严肃了起来,“在担心别人之前,先照顾好自己,懂吗?”
齐永楠竟然一时之间被震住了,愣愣道:“呃......好,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呼——!”何勇长呼一口气,“抱歉,我失控了。先买吃的吧,然后找个驿站好好休息一下,傍晚再出发。”
“好,你是领路的,都听你的。”
于是,一行人将马车停在了一处驿站内,何勇负责给每个人都开了一个房间,而齐永楠则带着胡心月去买早点。
“心月,你喜欢吃什么?”走在路上,齐永楠问道。
胡心月开心地答:“什么都喜欢!”
“包子怎么样?”
“喜欢!”
“烧饼呢?”
“也喜欢!”
“那糍糕......”
“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齐永楠顿时黑着脸说:“你等等我,我去路边挖两斤土。”
“别别别,还是包子吧......”
最后,齐永楠给每人买了三个包子,胡心月只吃了一个半就吃不下了,剩下的一个半又塞到了齐永楠的嘴里。齐永楠倒也没嫌弃,就这么吃下去了,引得胡心月又是一阵幸福的傻笑:
“夫君啊,若在以前,你可是不会动我吃剩下的东西的。”
齐永楠这才回过味儿来,顿时满脸通红,别扭道:“吃饱了就赶快休息,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胡心月听罢,咯咯笑道:“好好好,既然夫君脸皮薄,我就不逗你了。”说着,她便施施然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齐永楠嘴上一边碎碎念,一边继续埋头吃包子,忽然一抬头,发现何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干什么?连你也看我笑话?”
何勇笑答:“没有没有,我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这样害羞的大少爷......也挺可爱。”
“你给我出去!回去睡你的觉!”
“哈哈哈!好好好,我这就走!”
于是,何勇也大笑着离开了房间。此后,胡心月和齐永楠很快便各自睡去,而何勇,却是悄悄走出房门,要了一匹快马,出城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