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张景怀也带着一众小辈们赶回了山门,结果看到眼前的废墟,顿时全都傻眼了。
婉灵急忙跑上前去,问道:“爹、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和谁打了一场,竟然把云渺宫打成了一片废墟?”
慕容毅苦笑着答:“和北冥魔神打了一架,我不是对手。要不是你们的娘亲及时赶到,我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什么?北冥魔神?!”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陆云熙叹道:“他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看来,以后这里也不安全了,我建议大家换个地方重建云渺宫。”
秦韵梅点了点头,说:“地方肯定是要换了。不过,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不如,我们趁此机会下山游历一番?”
诗茵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几乎要跳了起来:“好呀好呀!我们去哪里游历?”
张俭急忙按住了她的脑袋,轻轻责备道:“我们明明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大家全都平安无事已经是非常侥幸了,你还在这里开心地跳脚......”
秦韵梅温婉一笑,答:“无妨,这才是诗茵嘛。至于下山以后具体去哪里......我倒是想去看看那所谓的天府演武。”
“天府演武?!”一众小辈们再次大吃一惊。
“嗯?怎么了?你们也知道?”
婉灵苦笑着说:“岂止是知道,袭击我们的那群人,在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说在天府演武时再见......看来,他们说对了。”
“哦?”秦韵梅不禁沉吟了起来,“看来这个天府演武大有名堂啊,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慕容毅这时一脸疑惑地问:“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天府演武?”
婉灵摇了摇头,答:“我们也不太了解,只是听到过这个词而已。娘,您是不是知道的多一些啊?”
秦韵梅答:“关于天府演武,我也是听景怀兄说的,所以,还是让他给你们解释吧。”
众人一时间又将目光看向张景怀。张景怀无奈,便从头到尾,仔细讲述了一遍关于天府演武的情报......
慕容毅听罢,不禁冷笑一声:“呵。以往想要当武林盟主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可最终全都身败名裂。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啊。”
陆云熙点了点头,赞同道:“那个血神宗到底是什么组织,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连北斗门都只能在它下面做小弟,可以想见其实力应该不逊色于那些大门派。如果有这样一股势力潜伏在暗中,支持一个新人来当武林盟主,也未必不可行。”
张俭补充道:“还有那个苏省钦,我可不相信,时隔这么多年,当年的武林盟主还能蹦出一个孙子。而且看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把握相当大啊。莫非他和血神宗有什么关系?”
张景怀耸了耸肩,答:“不管有没有关系,总之这次的水很浑,不太建议你们几个小子掺和进去。”
婉灵这时忽然问了一句:“景怀前辈,我想问一下——这次参加天府演武的人多吗?”
张景怀苦笑着说:“岂止是多。武林中凡是有点名声的门派势力,全都派出了自己的队伍。当然了,我估计他们也没几个是真的想当武林盟主,反而会阻止其他门派的人成为武林盟主,但同时自己也想赌赌运气。所以啊,这里面明争暗斗的,到处都是伤人的暗箭。”
婉灵听罢,轻轻一笑:“那我们就更要去看看了。水越浑,才方便我们浑水摸鱼。盟主之位我们不一定要争,但至少也要把血神宗的来头搞明白,否则我可受不了天天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诗茵不禁弱弱地跟了一句:“凭我们现在这点实力,有资格去摸鱼吗......”
慕容毅笑了笑,说:“当然有资格!你们可是我和韵梅的徒弟或女儿,要是连我们两个高手教出来的人都没资格的话,其他人就更没戏了!不过......我要先为你们打通任督二脉。”
张景怀顿时就惊了,大叫道:“不是吧?慕容兄,你还没给他们打通任督二脉?这也拖得太久了吧?”
“嗯?”陆云熙、婉灵、和诗茵三人一脸茫然,“很久吗?”
张俭叹了口气,答:“很久了。你们今年都17岁了吧?我也只比你们大几个月而已。一般来说,除非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否则都会在15岁之前由前辈协助打通任督二脉,最迟也不会超过16岁。我在拜入云渺宫山门的时候,景怀师傅正盘算着要挑个好日子给我通脉,结果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就给忘了......”
“这个通脉的时间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张景怀解释了起来,“人体中的经脉四通八达、数不胜数,其中任督二脉是人体内最大的两条主脉,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零散支脉处于荒置状态。武者在修炼内功的同时,实际上有一半的内力都进入了任督二脉,但却无法调动,于是就这么储存了起来。打通任督二脉,就会令一直以来储存着的内力汹涌而出,冲进四肢百骸,激活那些荒置着的支脉。”
“所以,任督二脉中储存的内力越雄厚,打开闸门后的冲击力也就越大,同时也就能激活更多的支脉。而激活的支脉越多,日后修炼起内功来效率也就越高,甚至会成倍的增长。但是,放任这股内力洪流四处乱冲也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打通任督二脉的时候必须要有实力足够强大的前辈来引导。可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不同,所能引导的内力上限也不同,故而绝大多数人都会在16岁之前打通任督二脉,因为再储存一些内力的话,就很少有人能控制住局面了。到时候,搞不好会让后辈们走火入魔、功力尽失的。”
“这么恐怖吗?!”陆云熙不禁大吃一惊。
秦韵梅则摆了摆手,说:“你们不用怕,我和官人的实力很强,对自己的能力也有自信,不会出问题的。按照我们的预计,如今打通你们的任督二脉,可以让你们在日后修炼内功时效率提升三倍左右。”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不过,由于在通脉的过程中会产生很大的热量,所以需要找一处合适的场所,把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分隔两室,褪去衣物才行。最好,还能在通脉之后洗个澡,去除身体上的污垢。”
陆云熙听罢,眼珠一转,笑了:“既如此,徒儿倒是有个好去处。”
“哦?说说看,是哪里。”
“扬州城,找周世文。恰好一年未见了,挺想他的。”
众人一听,顿时全都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即刻启程。”
三天之后,一大早......
扬州城细雨绵绵,恰似这江南好风光,旖旎秀丽。
韩心兰腹部略微隆起,此刻正在府衙后花园内散步,仪态温婉端庄,还有几个丫鬟还在旁边打着伞伺候着。一年未见,心兰竟从一个纯情少女,变得有些母性气息了。
“夫人,已经一炷香了,您歇息一下吧。”一名丫鬟劝道。
韩心兰笑了笑,答:“这么快呀?好,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于是,几个丫鬟便扶持着韩心兰在附近的桌椅前坐下。
这时,另一名丫鬟笑道:“夫人,不是奴家恭维您,您最近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呵,就你嘴巴甜。”韩心兰笑道,“我哪里迷人了?”
“夫人,原来的您呀,一看就是那种大家闺秀,只消往哪里一站,哪里便是如沐春风、光鲜亮丽,犹如鹤立鸡群。可是现在呀,您内敛了;您把自己那惊世的魅力,都收为内在,乍一看可能没有以前那么耀眼夺目,可是只要走进了看,那便如同陷入了泥沼,无法自拔了。”
“瞧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奴家说的可都是实话!还有,您现在身上多了一种母性气息,更是迷人呢!”
韩心兰听了,笑的像是吃了蜜一样,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喃喃道:“原来我已经有母性气息了啊,这才六个月呢......”
另一边,周世文正在房中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卷宗,精气神儿十足。
“江阳县雨涝,受灾面积很小,拨赈济款五千贯钱......”
“六合县有神迹显灵,一派胡言......”
“还有疏通运河的报告......嗯......好像还可以......”
忽然,一名仆人敲了敲门,说道:“知府大人,门外有一男一女求见。说是叫齐永楠和胡心月。”
“哦?!”周世文喜上眉梢,“快请到大堂......哦不,请到后花园湖畔的小亭处,我这就来!”
片刻之后,周世文便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连韩心兰也来了。
周世文见面第一句话没管别人,而是先是对心兰说了一句:“娘子,你要注意身体,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韩心兰乖巧地点了点头:“已经让丫鬟们去取了,官人您先和永楠兄聊聊吧,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也挺辛苦的。”
周世文这才看向齐永楠和胡心月,拱手道:“永楠兄、心月妹妹,你们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
胡心月开心得蹦蹦跳跳:“世文哥哥,好久不见,真的有些想你了呢!而且......嫂子都有身孕了啊!哈哈哈,恭喜恭喜!”
而齐永楠却是苦笑一声,答:“什么老样子,无非是愁上加愁罢了。”
“哦?”周世文听得一挑眉毛,似乎还有下文。
而韩心兰见状,则主动拉起胡心月的手,笑道:“心月妹妹,来,跟姐姐去房中坐坐,好好说说你们这一年的经历。”
胡心月也并非不懂事的人,于是顺势就应下了:“好,那请姐姐带路吧。”
于是,两个女孩子离开,只留下了周世文和齐永楠两个男人在亭子里。
“来人,上茶。”周世文吩咐道。
齐永楠则补充道:“给我一壶酒吧,谢谢。”
很快,便有下人端上来一壶清茶和一壶酒,然后又退走了。
周世文看齐永楠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然后幽幽念道:“来事挑灯吟月寒,无事对影入阑珊。把酒言谈千嶂里,清茶亦作空寂禅。”
齐永楠则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尽,叹道:“世文兄,一年未见,你还是这么酸腐啊。”
周世文微微一笑,答:“永楠兄,别说我了。一年未见,我怎么看你更加愁眉苦脸了?”
齐永楠哀叹道:“还能为了什么呀!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胡心月这丫头。我一开始本以为她就是图个新鲜劲儿,过一两个月觉得无聊了,就会放过我。结果......她反而越来越粘我了!!!”
“如此,不是好事一桩吗?说明心月妹妹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考虑一下呗。还是说,你对心月妹妹一点感觉都没有?”
“唉,其实我也挺中意这丫头的。只不过,我觉得现在成家为时过早。我是一介粗人,虽懂一些笔墨,却是浪荡惯了。整天走南闯北,乐得逍遥。如果身边多了个女人,就会多一个牵挂,到时候只怕就逍遥不起来了。而且,我将来若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踏上战场,那可是天天刀头舔血啊!保不齐哪天就回不来了!心月这么好的姑娘,我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当寡妇吧?”
周世文听罢,不禁一阵无语,不知该如何对答,于是只得悻悻地耸耸肩,说:“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这种事,还是去问一问家里人吧,听一听父母的意见。如果他们都没有异议,那你就干脆点,像个爷们儿,娶了心月。”
齐永楠无奈地苦笑一声,说:“我正有此意,所以我这次来扬州只是走个过场,明天我就启程回家,去淤口关。”
周世文点了点头,问:“这第一件事说完了,第二件事呢?我看你发愁主要是因为这第二件事吧?”
齐永楠闻言,登时一拍桌子,差点跳了起来,怒道:“可不是嘛!说起来我就生气!世文兄你不知道,北国最近三个月来可谓是嚣张至极!屡屡出兵犯我边境,挑衅一圈后又快马而归,真真是可恶至极!我前些日子去过京城,见过皇上,请他下令挥师北伐。可是皇上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我送走了!”
“哦?那你的父亲是何态度?”
“我也给家父写过信,表明自己想要血战沙场、报效祖国的决心。可是......听说我父亲一看到这封信,就直接撕掉了。”
周世文呵呵一笑,心中已是了如明镜,转而说道:“永楠兄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不如我们吟诗作对,赏一壶风雅,散散心?”
齐永楠愤愤地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闷掉,大声说道:“好!我先来!”
“重峦鹖弁,山月疏星坠。连角起,人不寐,敢闻琵琶曲,心血谁人会。平战事,漫书囹圄无从对。”
周世文听罢,顿了顿,便接道:“烽火征夫泪,只作朱颜悴。伤情处,青衫褪,凭栏犹待雪,杯盏温茶沸。山河破,他年旧梦留人睡。”
齐永楠顿时不悦道:“世文兄,你接的这叫什么啊?我这前半阙明明是在抒发想要血战沙场却报国无门的苦闷,你这后半阙却是写的人间离苦,驴唇不对马嘴。”
周世文也不恼,而是淡淡地答:“非也非也。我这下阙,正是回答了你的第二个苦恼——为什么皇上和你爹都不愿意开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妄动干戈,有百害而无一利,会导致民生凋敝、激发叛乱。古人云:将不可因愠致战。身为一个领导者,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将整个团队带入险境。”
齐永楠立即反驳道:“世文兄此言差矣!军乃国之重器,是捍卫民族尊严的坚盾和利矛!怎会害的民生凋敝!”
周世文呵呵一笑,答:“军人,表面上是在前线与敌军浴血拼杀,可是背后,却是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在为你们提供资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若要开拔,对粮草的需求量是非常庞大的。可是粮草从哪来?从老百姓的身上来。若是短期交锋,还自罢了,可若是连年征战,百姓的生活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齐永楠郁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速战速决不就可以了吗?对方不过是一群北方蛮夷,比起我们来落后很多,并不难打。”
“没这么简单。”周世文摇了摇头,叹道,“北国国力虽然远不及我们,可是他们民风彪悍。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人人能骑善射,只消抽刀上马便是一位合格的战士。可是我们呢?我们是商农并重,却不善兵戈。一百个人里,能有一人参军,便不错了。”
“而且,北国人的主要兵种是骑兵,控制着几乎所有的牧场;而我朝因为没有牧场,战马全靠从邻国买,所以主要兵种为步兵。再加上,我朝地理形势主要为平原地带。你想一想,在大平原上,敌军一万骑兵冲锋过来,我们要有多少步兵才能挡得住?而且,骑兵们一旦发现自己战斗失利,调头便可撤离。而我们一群步兵追追不上、跑跑不了,这就很难打了。”
齐永楠皱起了眉头,说:“世文兄何以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北国人若真的这么强悍,又怎会被我爹连克三城?”
“你爹是军神,可是我朝也就这一个军神。你爹可以独守一关、甚至两关,可是我朝国境线很长,单说重大关隘便有八个需要防守。你爹就算再强,凭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这里,齐永楠“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照世文兄说来,我们是毫无胜算喽?”
周世文急忙起身,又把他按回了座位上,答:“也不是毫无胜算。实际上,如果真的要打,我们一定可以赢,但是赢的代价我们可能承受不起。就比如汉朝的汉武帝,举全国之力抗击匈奴,虽然最后赢得了胜利,可是大汉也从此走向衰落,盛世不复。前人积累下来的底蕴被一扫而空,百姓民不聊生,战马十不存一。”
“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现在举全国之力北伐,最终一定可以消灭北国。可是,我们也会从此走向衰落,甚至灭亡。这个后果,你爹和皇上都想的很清楚。所以他们才不愿开战,能忍则忍。”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当今圣上正在御书房中看书,忽然有一位太监捧着奏折赶来了:“皇上,主战派的大臣们联名给您写了一份奏折,要求出兵北伐、扬我国威。已经有三十三人在这份奏折上落笔了。您看是不是......”
皇上一手抽过折子,然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写下了一首诗:
汉武雄图载史篇,长城万里尽烽烟。
何如一曲琵琶好,鸣镝无声五十年。
写好之后,又把折子递给太监,说:“还给他们吧。”
太监点头称是,拿着折子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