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寒山城主,冷锋凛月,飞鸟漪,免费小说导航

第四十一章 寒山城主
    “父亲既已败了,他也绝不会例外。”

    寒夜已至,斗笠客的人也已走了多时,可他最后留下的判决,依旧像冷风般萦绕耳边。

    夜寒风冷,剑亦冷,但凝结在白衣人眉梢的雪霜,似已悄然融化。

    他心上的寒冰,是否也在逐渐褪去?

    雪虽未残,可人的掌心是否已有温暖?

    只有不觉颤抖的手,才能握住最稳定的剑。

    而握在手中的剑,是否也有了昔日的光采?

    冰冷的剑锋,是否又能尝试到久违的腥赤,然后在血液的滋润下重获新生?

    “父亲都已败了,儿子又能怎样?”

    言犹在,胆气似再生。

    “我没有做错,仇恨当然是要用鲜血和生命来偿还的。”

    只不过,雪未残若死在冷月栖的剑下,这段延续了

    二十年的恩怨,是否就能已一笔勾销?

    白衣人不知,雪未残也不知。

    因为白衣人就是雪未残,雪未残就是白衣人。

    他若死了,自是什么也不用知,什么也不必知了。

    寒山终无仙,云雾却有城。

    张氏三兄弟的飞来石虽不曾在此,云海雾雨中却仿佛存在着人间的极乐琉璃天。

    寒山并不是终年云雾深锁,它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

    只是这种日子,并不多见。

    也许,城的主人也不希望他的城池为世俗所晓,而徒增尘嚣。

    白云重雾间,百物繁衍,都比别处更易得道飞升。

    如若滞留人间,亦已是千年不遇的神秀灵骨,不同凡响。

    人在此中,虽未必能一睹这种风采,但见到的机遇还是会比其他地方容易得多。

    譬如就在这时,悠然行走的云海就忽已如蒸汽般层层翻涌,一双奇硕无匹的身影,也忽已在云端出现。

    如此骇夺天地造化的个体,本应在天上自如翱翔,不受拘束。

    然而,四扇鲲鹏再世般

    的翅膀,却似已飞得很是吃力。

    最终,还是双双落在了一处巨石边上。

    一声尖而绵长的啼叫响彻天边,一把沉重嘶哑的低吼则撼动大地。

    云雾仿佛因这两头巨禽的到来,而变得更为不安。

    两声呼唤也好像要将密不透风的雾雨驱散。

    然而雾雨实在太浓,太重,已无视了它们的存在。

    正当它们也快被雾雨吞噬之时,其中一头个子更大的巨禽忽已扭过了长长的尖喙。

    在它的眼眸深处,一个人已在雾中隐现。

    可一顶宽大而高耸的斗笠,平添了他的几分神秘。

    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可谁也看得出,他正注视着眼前的一双大鸟。

    他对它们熟悉,它们也同样熟悉他。

    所以它们已走了过来,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这个人仍站着,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反应。

    两禽在三尺外停下。

    它们虽熟悉他,可也不是能随便就走近他的。

    主人与仆从之间,本就应有距离。

    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东西,均一视同仁。

    他凝注了很久,才突然抬手,吹了声口哨。

    另一个人已马上在他旁边出现,仍保留了三尺的距离。

    三尺,不正是一把剑的距离?

    所以三尺已然足够。

    足够他要杀的人逃不了,也足够别人杀他。

    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能力。

    “你是第几个饲养它们的人?”声音恬轻若尘,听不出什么别的意思。

    “是第十七个。”回答得也极之虔诚,犹如是对着神像祷告。

    也许在回答人心中,拜神也没有在面对此人时如此恭谨。

    “我希望你能干得长久一些,同时自己也快活一些。”

    “小人定必不辱使命。”回答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云雾里仿佛还有回响。

    半晌,斗笠客才点了点头:“你的确很快活。”

    “小人能在您跟前办差,自然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可你……”斗笠客一顿方道,“却不应快活到凤仙鸣的老婆身上的。”

    “啊……”那人一听,腿都几乎成了筛子,差点站立不住栽了个大跟斗。

    斗笠客只缓缓叹气道:“你也知道她丈夫是个味道薰天的醋坛子,若让他晓得自己成了王八,岂非生吞活剥了你?”

    “啊,城主饶命,城主也不要不管我呀,小人还不想死……”

    言语真挚,人也一下扑跪在地,脸上片刻已结了一层薄霜,那是涕泪所化的结果。

    “寻欢作乐本是男人之天性,我虽是你的主人,却也不愿管你。”

    那人心方一松,却又已听对方道:“可是,你却不应因此而懈怠了它们的饮食与训练。”

    “因你没及时喂食,致它们出来袭人,也因你疏于训导,让它们在袭人中受了重伤。”

    “这,总不能让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斗笠客声音不大也不小,人却连手指头也没动过半寸。

    可字字诛心,句句刺耳,那人已像被五雷轰顶,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已晓得自己已活不长了。

    斗笠客虽没有亲口要他死,他却已觉得自己的影子,已慢慢在对方眼前消失,连尘埃也没有带起一分。

    他突已心一横,站起身来,向对方深抱一揖:“小人罪该万死,不敢求您谅解,就此别过。”

    他的人已猛地冲向崖边。

    在这儿,没有比这样更好的死法了。

    然而就在他的前脚方踢掉崖边一颗石子时,只觉身子一紧,他的人已被拉住。

    拉住他的当然是斗笠客,也只有斗笠客。

    那人依旧没有看见斗笠客的模样,只听对方一字字道:“只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你也许还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有……有多久?”

    “久到你情愿永远闭上你的双眼。”

    人已去,斗笠仍在。

    一道口子几乎断了一头巨禽的一根脚拇指,伤口却已很快愈合,根本不用包扎。

    这一剑的妙到毫巅,已不足以精确来形容,既让它丧失行走能力,也无法在枝头立足。

    另一头虽只是轻伤,却伤的正是它的腹部,让它对地面已产生恐惧。

    斗笠客眼眸闪烁,脑子也如风车般旋转不停。

    “难道你们只能真如黄鹤般一去不返,不知身在何方了?”

    “柳折絮,柳折絮,你难道会成为第二个雪未残?”

    “梧桐老鬼的一个女子,剑之运用倒也令人眼前一亮,这件事,已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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