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彻里已然到了最酷热的时节,但又因为进入了雨季,气候常常一天三变。
午前还是艳阳高照暑气逼人,午后却是大雨瓢泼凉风飕飕。
穿着无袖及膝碎花裙的许诺正窝在新房卧室的沙发里看书。许久后,她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放下双腿起身去摁掉了吊扇的开关。
悬挂在坡型梁顶上的复古黄铜吊扇缓缓减速,现出亮闪的四片芭蕉叶造型的扇片。随着吊扇的静止,圈拢在花梨木大床四周的白色纱幔也停止了舞动,倚着四根长柱乖顺地垂落着。
许诺弯身从床尾拾起一条丝质披肩,罩在自己裸露的双臂上,款款走到落地窗前,指腹在水雾迷蒙的玻璃上抹开一小片明净。才是下午三点多,外边却是暗如黑夜,水幕般的大雨被风裹挟着摇摇晃晃,不过几秒,那一小片明净再次被水雾遮盖了。
许诺对着玻璃中自己朦胧不清的倒影,眯着眼揉了几下发胀的太阳穴,从午饭后到现在她看了大半本的书,这会儿泛起了倦意。
她转身走到床边,解下披肩钻进薄被里躺下,不多时便阖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感觉到房里有一阵动静的她半支起身,揉着睡眼四下看去,却没发现异常。疑惑的她收回视线正准备重新躺下,眼角不经意间瞥到左边床头柜上的两个手机和一串车钥匙。
她脑中一个激灵霎时完全清醒了,“阿言~”她喃喃唤到,欣喜的溜下床光着脚丫跑去玄关处的卫生间,隔着门板果然听到里边有动静。
她敲着门喊到:“阿言,阿言~”片刻后却没得到到回应。于是转开门把探头查看,随即莞尔一笑,走了进去。
卫生间的玻璃淋浴房此时就像一座迷雾蒙蒙的小屋,站在外边可以听到水流倾泻的声音,但里边的人在白蒙蒙的水汽笼罩下只是隐约可见。
顾言就着泡沫大力揉搓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部位,又钻进水流中冲洗。已经几天没好好过过水的身体被揉搓出许多污渍,本是雪白的泡沫染成了灰色,伴着水流从结实的肌肉往下淌,向着下水道的口子汇流而去。
听到玻璃敲响的声音,顾言停下动作关掉了水龙头随手抹了把脸,将玻璃门推开一道口子探出半个身子,看到外边的许诺,他的脸上漾出笑容:“满满,你醒了?”
水珠从头发上不断滴落,有的直接砸在地砖上,有的淌落到眉眼和脸上,顾言只得再次抹了把脸。
许诺走到门边一只手搭着玻璃,忍着冲上去拥抱他的激动。脸上被他这副湿身诱惑的模样惹出了红云:“阿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言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摸上她的脸颊,笑着说:“回来没多久,看你睡着我就先洗个澡。”说完低头嘟起嘴,许诺会意,羞涩的直起脖子印上自己的唇。
顾言摁着她的脑后深吻了几秒,又依依不舍的轻啄了好几下。瞥到水珠顺着自己的手臂滴到了许诺的胸肩,洇湿了衣料,于是赶紧放开她:“你等我一下,马上就洗好了。”
许诺抿着唇赧然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顾言亦是一脸喜悦的拉回门继续冲洗。
等他擦着头发打开卫生间的门,只见许诺就站在外边等着。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张开双臂拥抱住对方,顾言一只手向下顺去,抄起膝窝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铺上,随即覆身而上掳住她的唇热切的吻着。
好一会儿才舍得分开一点,凑在她唇边喃声问到:“想我了吗?”
“想,很想!”许诺攀着他的肩颈坦白承认,忍着喘息的声音很是娇软又带着委屈。
顾言又对她一记轻啄,眼中满是内疚,“满满对不起!这几天委屈你了!”
放暑假的许诺来彻里还不到一个星期,头两天顾言虽然忙着可再晚也还是能回来陪她的,但这几天他去了外地追捕,两人不但见不到面,就是联系也只是寥寥几句话而已。顾言担心她刚到新家会不适应却也没办法。
许诺摇摇头,指腹沿着他刚刮过胡茬的下巴缓缓往上划去,停在他眼角抚摸着,体谅的说:“你放心,我很好啊!有张姨陪着我照顾我呢!倒是你这么多红血丝,都没好好休息吗?”
顾言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说:“还好,就是时间比较紧而已!不过现在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几天的奔波辛劳被顾言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他的工作不是漫长谨慎的查访盯梢,就是伴随着危险的抓捕,他不想让许诺为自己心疼后怕。
两人相拥着,听许诺说这些天她都做了哪些事和一些有趣的见闻,直到家里的保姆张姨上来敲门让他们下去吃晚饭。顾言这才扶起许诺帮她整理了头发,眼睛又搜寻到落在被面上的披肩,拾起来为她披上:“外边还下着雨,别着凉了!”
许诺为他的体贴而暖心,乖顺的被他搂着下了楼。张姨正好拿着小碗盛汤,见他们下来,热情的招呼到:“小顾,满满,快来吃饭了。”
“嗯!”顾言语气平平的应了一声,带着许诺在桌前坐下。许诺招呼到:“张姨你也坐呀!”
“哎,好!”张姨给他们各自盛好了汤,笑呵呵的也坐了下来。端起自己面前的碗筷一边说:“我不知道小顾今天出差回来了,只好临时加了个菜,等明天一早我再去多买一些菜回来!”
顾言目光扫过桌上的三菜一汤,夹起一块红烧鱼肚子上的肉,看了看没有明显的刺,才放到许诺的碗里,轻声嘱咐着:“慢点吃!”
再对张姨回应到:“我都没事,你只要按着满满想吃的来做就行。”
张姨赶紧答应着:“好,我知道了!”她扒着饭偷偷打量甜蜜互动的恋人,虽然心里有被羞到,但是做了十几年保姆的她表情上依旧很镇定。垂眸自顾自的夹菜吃饭,只在许诺不时的招呼她多吃点的时候应上一声。
这个房子五月底完成装修,顾言就开始寻找保姆,跑了好几家中介公司相看了不少人都不放心,最后还是通过岩罕的介绍找到了张姨。
据岩罕说,张姨和他老婆曾经在同一个厂里上过几年班,关系一直不错。张姨三十多岁时没了丈夫,拉扯两个孩子的她只好辞了工作选择去做赚钱多点的保姆。十几年下来经验丰富,口碑也不错,顾言见了人也觉得她看上去老实本分,又跟岩罕夫妻认识的,于是让她先来试着,目前倒还没有什么可挑的地方。
而张姨来了个把月,对这个家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些了解。顾言的工作比较忙,即便回到家除了吃饭几乎都待在楼上,生活简单话又少。张姨本以为他性子就是这样的,可许诺来了以后,她才发现顾言也有热情的一面。
而许诺虽然刚来不久,但是能看的出是个性子活泼的人。这几天都跟着她一起去买菜,回来还要跟她学做菜,对她也很礼貌。
张姨对这份新工作很满意,不但工资比自己之前高了好几百,而且这个家里目前就两个年轻人又没孩子又没老人,也不难缠挑事。张姨是希望自己能被留下来再好好干上几年,等自己的小儿子结了婚也好了却心事。
吃完饭时外边的雨小了下去,张姨麻利的收拾着卫生,顾言则陪着许诺到门外的廊檐里踱步消食。
院子里的景灯将夜雨中的景物照得影影绰绰,墙角处传来风吹过棕榈树的沙沙作响声还夹杂着雨水敲打芭蕉叶的沉闷声。
顾言取下许诺的披肩抖展开来重新将她围了个严实,许诺牵起他的手和他聊着天,两人来回踱了十几分钟回到屋里跟张姨打了招呼上了楼。
待许诺洗漱出来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言大手一捞再次打横抱起。许诺一惊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对上他痞坏的笑容脸颊蓦然发红,羞恼的锤了他一下。
顾言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几个大步走到床前,随她一起陷入弹性十足的床铺中。四目胶着中没有过多的言语,彼此紧紧纠缠着索取着,填补几日来的思念……
时间一天天过去,即便顾言依然常常早出晚归,甚至一消失就是几天十几天,可只要想到一回家就能拥抱到自己心爱的人,他的心就像灌满了蜜,工作时也充满了干劲。
许诺适应的很快,顾言不在家时就跟着张姨出去买菜逛逛,甚至开车一起去周边乡镇赶摆(赶集),深入见识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回家后就看书写论文查资料有时也画个画做些手工,跟家人朋友打打电话,或在小区里逛逛,或在院子,大平台上看看风景,日子过得舒缓又惬意。
而张姨坚决不让她再帮忙做菜了,因为有一天顾言回家发现许诺被螃蟹钳伤的手指,瞬间就变了脸,心疼的检查了好一会儿又叮嘱她以后都不可以再让许诺学做菜。顾言当时眼中的责难让张姨心里一紧,赶紧答应了。
这些日子她也看的明白,这个男主人对女主人极其看重,不但详尽的告知她许诺生活饮食中的习惯喜恶叮嘱她要注意,而且若是回来的晚许诺睡了,就跟她打听一下许诺当天的活动心情甚至包括饭量。若是他在家时就更不得了,几乎时刻黏在许诺身边关注她的需求。
张姨心想着大约是小两口之前分隔两地,如今生活在一处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不仅见怪不怪了,也羡慕这对恋人的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