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正色对众将说道:“张春虽然顽固孤傲,但其尽忠于皇上,勇敢果断,不失为一名良将,部下百总多是戚家军旧部,大多数士兵,都参加过永平四城之战,与建奴也多有交手。”
“犹其是麾下两部车营,配备众多火器,实力并不弱于登莱营,战力不容小觑,就连装备精良的腾骧四营,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吴襄垮着脸,在旁边咕哝了一句:“那岂不是大明最强的部队?”
“呵呵呵呵”
“那可未必!”
“哟~”
“差点忘了抚宁军,真是罪过,罪过。”
吴襄轻拍额头,笑嘻嘻向杨肇基抱拳。
“抚宁军那可是在大安口外,斩杀过几千建奴的强军,你看我这记性。”
“哈哈哈哈”
杨肇基笑着轻摇了两下马鞭:“吴总兵这次又说错了。”
“抚宁军可当不起强军这个赞誉。”
吴襄面带疑惑之色,“除了抚宁军外,难道还会有其它部队战力更为强悍?”
“呵呵呵”
“吴总兵几日后便知?”
他去了一次埕口镇,亲眼见过方楠步卒,都是身披明光甲,肩背精良火铳。
虽然没有看到火炮,但普通士兵装备,是他见过的明军之中,算是最好的了。
张春乘坐望车,在众将几丈外停住,身后部队驶下官道,向东进入早已经划好的营盘。
走下望车,张春向孙承宗深施一礼,
“有劳老督师前来迎接,惭愧!惭愧!”
然后他又向众将一一抱拳。
孙承宗笑道:“圣旨昨天刚到锦州,张大人以监军身份,统率大军解围大凌河城,老夫先行在此拜谢了。”
“老督师言重了!”
张春拱手还礼。
杨肇基面带微笑,指向正在官道上驶过的车队。
永平车营的偏厢车,长约两丈,观其外露铳窗,车内应该装备了三寸佛郎机,整车长度超出抚宁军偏厢车三尺。
他语带酸味,向方楠轻叹了一声:“这个阵势,抚宁军可比不了哇。”
方楠发现战车上,不但配有佛郎机,而且车外另有步行铳兵四人,火箭手四人,狼铣兵两人,刀盾手四人。
这么一算下来每辆偏厢车,编制在二十人左右。
杨肇基指向正滚滚而来的二十辆炮车。
“看到了吗?”
“全是六磅青铜火炮,抚宁军只不过才有十门。”
张春向孙承宗和各位总兵,介绍在官道上经过的车营各部。
历时一个时辰,永平两部车营才陆续进入大营。
这时,锦州城南两里外,出现一杆三丈高,幅长一丈宽八尺的红色大旗,视力好的将领,已经能看到旗上绣篆了一个“方”字。
大旗之下,一列身着明光甲的部队,正向锦州城行来。
阳光映照在士兵身上,钢甲反射出片片耀眼白光,行进中宛若一条银色丝带,在官道上飘动。
总兵们指向官道上的士兵,纷纷议论这支部队归属,并且疑惑地看向孙承宗,
“这又是哪位财主的部队啊?”
吴襄自言自语的轻声叹道。
杨肇基转头笑看向吴襄:“漕运总督府的千里营,这次他们是奉调出关。”
“呵呵呵呵”
“大明最有钱的衙门,果然是不同凡响!”
牙酸程度犹盛刚才,吴襄这句话听得众将不住摇头,同时认真观住起千里营。
清晨,方楠接到大川传信,两天前,剑锋大队,掷弹兵大队,旗卫大队,炮队,四支家丁大队,已经在笔架山码头蹬岸。
由于他们走的是海路,抵达辽东速度太快,并且没有携带官防调令,所以在杏山堡前被守军拦住了去路。
今天与浒山和吴彪汇合,有了调令,才尾随张春营之后赶到。
此时,浒山身穿银白色钢制山纹甲,走在队伍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单手擎举大旗,人高马高宛若一座小山,神气十足的小豆子。
这个时侯,小豆子用双手前举大旗,在空中摇动几下,发出冽冽风声,随浒山一同来到路边。
方楠此时换上崇祯赐给他的黄金明光甲,站到孙承宗身边。
他这套盔甲非常扎眼,马上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很多眼尖将领,发现方楠的变化,目光之中透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
方楠这时也感觉到不妥,只是木已成舟,现在也不能再去更换。
张春虽未见过方楠,但同属一系,知道他的根底,此时相见拱手打了个招呼。
孙承宗向他招手,郑重向诸将介绍:“这位小将军,便是千里营的主将方楠。”
方楠含笑抱拳与众人见礼,表现出一副“小老弟”的模样,获得很多人的好感。
在场总兵们对千里营并不熟悉,而且方楠也很年轻,大多还是第一次听到,但看到孙承宗与他十分热络,便也笑脸相迎,抱拳回礼。
孙承宗吩咐守门士兵,引导千里营,前往城中一处仓库驻扎。
这时辽东诸将,都在心中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孙承宗凝神指向正要入城的旗卫大队。
“这哨士兵,身上杀气很重,翠衫骑兵与之相比都是有所不如。”
杨肇基看向方楠:“是啊!上次在大安口,并未见过他们。”
旁边的总兵们闻言一愣,他们没想到,方楠竟然还参加过“大安口战役”,这时也开始关注起“旗卫大队。”
吴石头高举一面绣篆着两把交叉短刀的大旗,挺胸直背一脸冷峻向城门行去,身后跟进的士兵头裹红绸,身后插着印有“方”字的背旗,肩上斜挎一杆四尺长的步铳。
很多人都发现,在这些士兵明光甲护心镜上,都拓印了一个碗口大的“方”字。
而且在他们的目光中,还透出了一种坚定和冷漠的神色。
一些士兵脸上和脖颈上,有各种形状的疤痕,而且有几名士兵还缺少了半只耳朵。
众将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曾经上过战场,而且参加过十分激烈的战斗,每个人手上都有着几条人命。
“若非如此,他们也感受不到,士兵身上散发出那种冰冷的杀机。”
孙承宗和杨肇基,看到“旗卫大队”士兵头裹红绸,便知他们与翠衫骑兵一样都是光头,所以看的也非常仔细。
杨肇基在一旁打趣说道:“方将军这是将哪所监牢给劫了,招募到一群形似杀人犯的士兵?”
“哈哈哈哈”
孙承宗放声笑:“这些士兵面带决死之色,到是让老夫想到了在宁锦之战中,袁崇焕曾经组建过的决死营。”
“可惜那支部队没有保存下来!”
孙承宗想起过往经历,不禁长叹了一声。
杨肇基指向旗卫大队之后的“剑锋大队”,向孙承宗介绍:“这支队伍,便是阵斩莽古尔泰五十摆牙喇的剑盾手。”
孙承宗与辽东诸将,听到杨肇基介绍,都把目光投向“剑锋大队”。
所有人都知道,建奴各旗旗主,都拥有护卫亲军。
摆牙喇便是在各旗亲军中选出,剑锋大队能够阵斩莽古尔泰的五十个摆牙喇,说明这支队伍非常能打。
当他们在官道上经过时,众将这才发现,大川率领的这两百骑兵,不但身体十分高大粗壮,就连战马体形,也要超过普通战马一头,而且四蹄粗壮,身体也壮硕如牛。
孙承宗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骑乘挽马的骑兵,
他发现“剑锋大队”选用的挽马,较之平时见过的挽马还高壮一些,而且战马身上,披挂的竟然是全身镶铁马甲。
孙承宗清楚,腾骧四卫重甲骑兵的战马,都是优选大宛良驹,马身上只披挂半身牛皮马甲。
而剑锋大队的马甲,不但紧密镶嵌着三寸见方的钢板,而且还用泡钉,与内衬的小牛皮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细算下来,这个份量可就不轻了,但在防护和冲击力上,也不是普通战马能够比拟的。
剑锋大队的战马,两条前腿上,套挂半截钢制护腿,胸前还横挂着一面椭圆形小钢板,马头也戴上了钢制护面,只有眼睛和鼻孔留出孔洞。
可以说“剑锋大队”,已经武装到了战马的牙齿。
而骑在马上的士兵,那种形像却不敢让人恭维。
一个个长的没有绝对的高度,但却有绝对的宽度和厚度,穿上加厚的明光甲,如同一群大狗熊骑在马上。
他们经过一段时间强化训练,脸部肌肉都已经隆起,显得青筋怒张格外凶悍。
“方大老板果然是有钱人呐,看看这些护甲,没有几千两银根本就下不来。”
每个总兵都是掌管一镇的首领,心里能清楚算出,这两百重甲骑兵的要花多少银子。